第十一章 泪

但是却丝毫不起作用，周围的哀嚎声像是一串紧密的咒语，直直钻进了她的耳朵、血液、骨髓，然后直击心脏。

　　惨叫声、痛哭声，声音四起，越来越大，又挥之不去，宛如一个炼狱，各处都流窜着死气。

　　她很害怕，却动不了，只能一直蜷缩在原地，剧烈颤抖着。

　　她的心里猛然一阵抽痛，接着呼吸不畅，感觉自己快要窒息，她只得大口呼吸，却始终于事无补。

　　黑火就要烧到自己脚下的不远处，她仅仅只是离得近了些，就已经是炙热不已。

　　而即将到来的，就是她马上就要被火焰吞噬，化为灰烬。

　　就在此时，一束金光渗了进来，逼退了火焰，洒在洄兰的脸上。

　　洄兰冰冷而僵硬的身体，终是感到一丝暖意，颤抖也轻了许多。

　　“洄兰，醒醒，洄兰。”是那个要做她朋友的男子的声音，如涓涓细流，悄无声息的流到她的心里，盖住了遍地凄惨的哀嚎声。

　　“洄兰，一切都是幻象。是这阴风把你带入了自己的梦魇，一切都是假的，快醒过来。”

　　她感觉僵硬的身体开始舒缓下来，翻江倒海的心脏也趋于平静。

　　她睁开双眼，看了看周围，是自己身边的这道他设下的光圈在和自己说话。

　　而此时的他，还在江面上，同淑儿缠斗。

　　看着他的背影，她呼出一口郁气，放松下来。

　　你又救了我一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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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底下到底有什么？”洄兰缓了缓心神，问了问身旁不远处正在打坐调息的禾丰。

　　她方才的梦魇，和这四起的阴风怕是有很大干系。

　　禾丰这才看到洄兰，正在他家殿下设下的禁制里。

　　之前他还纳闷，自家殿下怎么迟迟不下来助自己一臂之力，感情是佳人在侧，乐不思蜀了。

　　他们天界唯三的上神町止，果然还是那个魅力不减，风流倜傥的上神啊。

　　“像是一个阵，至于是什么阵法，还尚不清楚。”禾丰将内息在自己体内运完一个来回，体力恢复了七八成，接着道：“但是可以感觉到，是一个形成了很久很久的阵法。”

　　洄兰想起，她之前潜到江里，越往下就有越有一种头晕目眩感觉。

　　她又把视线转移到町止身上，不知为何，自从他出现在自己面前起，就给她一种心安的感觉。她觉得他是一个很可靠的人，她相信他一定会有法子的。

　　町止身法敏捷，攻势迅猛，同淑儿交手几个回合下来，连一片衣角都是完好无损的。

　　但是反观淑儿，身上已经被击中多处要害，却像是无知无觉，而体内的力量越来越强。

　　他祭出破霄剑，剑气凌厉，锋芒毕露，直直朝淑儿刺去，淑儿也不闪躲，只是硬生生抗下，尽管身上都被捅出了个大窟窿，流出些黑色的血液，还在一直狂笑不止：“哈哈哈哈，去死，都去死，哈哈哈。”

　　“怎么会？”禾丰震惊。

　　这破霄剑是当今天帝由上古遗留下来的最后一块纯阳冰晶打造而成，剑还尚未开锋，一阵至阳至刚的剑气便直冲九霄之上，震退周遭一切邪祟妖魔，故取名破霄。

　　是町止千岁寿辰时，由天帝亲手所赠。破霄最是克制这些个邪祟魔气，可是这水鬼竟生生抗下这一刀，却没事？

　　“有点意思。”方才因为对方是女子，又从洄兰口中听到一些关于她的前尘过往，只当她是一个可怜之人，所以町止只用了三成法术，只是想探探她的实力和跟这江底的阴气到底有什么关系。

　　但是，他开始改变主意了，因为他很好奇，她身上源源不断的力量，到底是什么，竟然能抗下他的这一剑。

　　“你可得别让我失望才好。”他轻笑，再次提剑，此时的感觉又和方才的那一剑很不一样，方才的一剑就已经很是凌厉，而现在的这一剑，剑气直冲九霄，直接引来一道紫色闪电，顺着剑气而下，盘踞在剑韧之上。

　　町止衣袖翩飞，脚下滚起气浪，江水顺之沸腾，修长的手握住发出“滋滋”声的剑柄，眼睛一眯，就朝淑儿劈去，这一剑足足有雷霆万钧的气势。

　　淑儿笑的振奋癫狂，仍旧是丝毫不躲，只是张开双臂，一股无穷无尽的黑气从身体里涌现出来。

　　黑气慢慢扩散，将町止层层围住。

　　一时间黑气浓重，难以看到两人的身影，待黑气散去时，只看见淑儿七窍都流出黑血，奄奄一息，而方才还在同淑儿缠斗的町止，此时已经不见了踪影。

　　一旁的禾丰慌了神，这怎么一瞬间，这殿下就不见了。

　　“殿下！”禾丰用灵识在方圆十里都探查一遍，一无所获。

　　周围也只有淑儿的狂笑之声，淑儿犹如一只地狱罗刹，笑声尖锐刺耳，明明已经奄奄一息，却还是魔怔之态。

　　禾丰慌了心神：“臭水鬼，你把我们殿下弄去哪里了！我劝你快点交出来，否则有你好受的。”

　　“你想找他？那我就送你去见他吧！”淑儿说完，抬起手，用尽最后一丝力量，和方才一样的黑气又再次显现出来，朝禾丰袭来。

　　顷刻间，禾丰也在原地消失不见。

　　洄兰看着两位仙人都消失在一团黑气之中，很是焦急，想做点什么才好。

　　但是自己却仍然是一如同往日，无用至极，眼睁睁看着，却什么也做不了。

　　又是这种感觉，她最讨厌的这种感觉。

　　力不从心，无计可施，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唯一的朋友，生死未卜。

　　这样的她，又为何会活在这个世上呢？她不解。

　　脸上不知何时有了凉意，痒痒的，眼睛也涩得难受。

　　她用手指抹了抹脸上有凉意的地方，是晶莹剔透小水滴，从她眼睛里流出来的。

　　这就是泪吧，她从前见过，心里好奇，也想自己尝试一下是什么感觉，却是无论如何也流不出来。没想到，在这样的情形下，她却是深刻的感受到了。

　　原来落泪是这种感觉啊，整个心像是被什么扼住一般，疼得厉害，还泛着酸苦。

　　淑儿用尽了力气，刚刚又挨了町止的一击，已经是精疲力尽，却仍是感觉自己一颗心狂跳不止，无比振奋。

　　她沉沉倒在了岸边，还在一旁笑声不止，身上的黑气慢慢脱离开自己，开始往外溢散，意识也开始有些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