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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月掩第一次看到这么多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同伴,有点想跟她们玩。

  她没有玩伴,皇姐们都不会陪她玩的,侍人们不敢跟她玩,一个人玩的确是件很孤独的一件事。

  她看到有个严肃脸的老女人,不知是哪位大臣,一直正襟危坐,连戏台子都不看一眼,似乎不喜欢陪着皇女过生辰这种场面,怎奈何皇帝的命令不敢违抗,只能绷紧着身子。

  吸引着月掩注意的,并不是因为这个老大臣,而且她身边的小公子,身高应该与月掩一般高,与老大臣一样,也不怎么看戏台子,可能不喜欢吧。

  小公子与其他人的小心翼翼不同,他一直都很安静的垂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好像不是在皇帝的眼皮底下,只是悠悠的在坐在湖边冥思。

  他很不一样,月掩想。

  有什么不一样?月掩思索了半天,他应该…很聪明,月掩看不太清他的脸,但他…一定长得很漂亮。

  就像断定父君的青瓷瓶是毒药一样,她自信的断定了这个小公子的不同。

  “在看什么?”父君低声问她。

  “看…小公子。”月掩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月闻筠听到他们的说话,眼睛从戏台子转到月掩身上,笑着,“掩儿看上了哪位小公子了?”

  听见母皇的戏谑,月掩更加的不好意思了,她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孟浪”了,竟然看着一个未出阁的小公子这么久,让人知道了,不是毁人家名声吗?

  可是她想跟这位小公子作玩伴,不敢有什么“男女私情”的,她就是太孤独了,想找个人聊聊天就好了,就好…

  他一定懂她的。

  “就是那位小公子。”

  月闻筠随着月掩看的方向望去,“是冷太傅家的公子?”

  “掩儿不知道是谁,就是一脸严肃的那位大臣旁边的小公子。”月掩的声音越来越低了,仿佛怕被她们听见了。

  月闻筠看见月掩小心翼翼的模样,笑了,“那就是冷太傅了,你二皇姐她们的老师。你要是喜欢那个小公子,母皇替你叫过来看看。”

  月掩想说不用,可快不过母皇。

  “冷太傅。”

  “臣在!”冷娢听见皇帝的号令,连忙伏身,忠诚的宛若一只狗。

  “那是你小儿子?”

  “正是。”

  “叫什么名?”

  “愚子名无梵。”

  “冷无梵,倒是不错的名,上来,让朕看看。”

  小公子被皇帝点着名,也没有慌张,他只是在湖边冥思被打扰了。

  他看了一眼伏在地上的母亲,被皇帝身边的侍人长雪带到了皇帝的跟前,低着头,大大方方的跪在地上福身,“皇帝万福。”

  皇帝没有跟他说话,而是对着六皇女说:“你看看怎样?”

  月掩从父君身上跳下来,走到小公子跟前,看见他脖子后面露出的一抹白。

  “你叫无梵对吧。”

  “是。”小公子的声音挺好听的。

  “我叫月掩。”她希望他能叫她的名。

  无梵怎么敢喊皇女的名字呢,头垂的很低了。

  月掩也不在意,“你站起来好吗?我不喜欢这样子讲话。”

  无梵没动。

  “听六皇女的。”皇帝开口了。

  无梵站了起来,身高果真跟她一样。月掩看着他的脸,她果然没断定错,是一个唇红齿白的美貌公子。

  月掩惊喜的看向父君,“父君,你看!”

  花简看到了,很美的男孩,与月掩站在一块,很般配。

  “的确是个妙人。”花简夸赞道。

  月掩知道,花简是极少能夸人,他要是夸了,这人一定是顶天的好。

  女皇也被惊艳了一下,对着下面的冷娢道:“冷太傅你竟有如此国色天香的儿子,朕倒是没想到。”

  哪能想得到这古板正经的老太婆竟能生出这样的儿子。

  “陛下谬赞了,无梵是臣老年才得的孩子,养得倒是精贵了一些。”

  “老来得子,有福气。”

  “不求有什么福气,平安就好。”冷娢心里隐隐有些不安,若是梵儿被皇帝许配给六皇女这个“废子”,那就遭了…

  花简招冷无梵过来,仔细的看了看,他觉得开始为月掩的终身大事着想也不早,他不可能一辈子都陪着月掩的,应该帮掩儿找一个人陪伴她,开开心心的,无忧无虑的,他才安心一些。

  “你识字吗?”

  “识的,随家母读过一些书。”

  识字好,掩儿不识,能帮她。

  “读过那些书?”

  “《五经》、《通鉴》之类的。”

  “读的倒是些好书。”

  月掩听不懂这些书呀字呀的,她知道父君喜欢无梵,无梵像她的父君,好看、会识字、会读书。

  “掩儿喜欢他吗?”花简拉着月掩的手。

  “嗯。”

  月掩觉得奇怪,为什么父君要把她的手跟无梵的手放在一块?她这不是在“轻薄”人家吗?

  但是无梵很乖,任月掩牵着,手软软的,很好玩。

  女皇看着,笑着想说什么,就听见侍人高声喊道:“曜月大将军到!”

  女皇正奇怪他怎么来了,就看见月闻曜“闯”了进来,向皇帝福了福身,直接坐上了侍人刚抬出放在女皇另一侧的椅子上。

  月闻筠对他的“放肆”见怪不怪,侧头问他,“你不是去虎贲营练新军了吗?怎么回宫了?”

  月闻曜黑魆魆的眼睛直接看向了月掩,月掩也不知道怎么的,赶紧放开牵住无梵的手,惹的无梵低头看了一眼。

  她害怕了…骨子里生出来的恐惧。

  “我最喜欢的侄女过生辰,作为皇舅舅自然是不能缺席的。”月闻曜指着身后长年手里捧着的紫檀木盒,“掩儿,这是皇舅舅给你的生辰礼物,你要好好的收着。”

  “谢谢…皇舅舅。”月掩被他的眼神“逼”的垂下了头,她明明好像没有做错什么事情,为什么在他眼里,她却犯了罪。

  “这礼物是皇舅舅‘精心挑选’的。”月闻曜别有深意的顿了顿,“你会很喜欢的。”

  长年把紫檀木盒交给了半梅收好。戏台子上的歌舞终于停了,换了另一个节目,一开始便“咚咚锵锵”响个不停。

  月闻曜终于把视线转移到戏台子上,戏子还没上场,他便对女皇道:“这出戏莫不是《姻缘错》吧。”

  “你竟然看过?”月闻筠可不觉得她这弟弟喜欢看这些戏。

  “去年剿匪路过莲安,看到一戏班子,便叫过来给军兵们消遣助兴,正巧演过这么一出戏,我倒是记着一点。”

  “莲安呀——”月闻筠侧眼看着身边的花简,他还是这幅姿态,平淡的,无动于衷的。她真的是厌倦极了,他要是恨她厌她骂她都好呀,就是能不能不要无视她,能不能不要垂着头闭上眼睛不去看她,看她一眼难道就这么难吗?

  “《姻缘错》就是从莲安来的。”月闻筠收回视线,她的心已经冷了。

  “是一出好戏。”月闻曜感觉到了月闻筠的不同,内心嘲笑,他的皇姐姐可真可怜呀!爱呀情的可真折磨人,他也不准备帮他皇姐,他甚至还想让月闻筠掉入深渊更深一些…

  “这小公子是谁家的?”月闻曜不经意的道。

  “冷太傅的小儿子。”既然是看戏,聊聊天也无妨。

  “没想到呀。”

  “朕也没想到,无梵衬得上一句国色天香,沉鱼落雁了。”

  月掩看见皇舅舅的“新月”了,他笑的很“坏”,月掩知道他要做“坏事”了…

  “这么美的人儿肯定是要进宫当男君的吧。”

  皇舅舅这一句话惊“惊翻”了所有的人。

  连一向冷淡的父君都不安定了,掀翻了茶盏,浸湿了衣袖。

  月闻筠原本是想说,冷无梵是她给月掩选定的未来夫君,但是一瞬间她改变主意了。

  月掩本来就不应该存在的,只是一个她用来“留住”花简,哄花简的“乐子”罢了。

  她既然决定心冷了,为何不一起痛苦呢?恨吧恨吧,多恨我一点,你就愿意看我了。

  “冷无梵。”皇帝在命令着。

  “陛下。”冷无梵无法看见他的母亲,他跪在皇帝跟前,他的命运走向了一条他永远都无法掌控的绝境了。

  “你想进宫吗?”皇权的威严压着他喘不过气…

  “陛下——”花简忍不了了,她怎么能这样?连…一个孩子都要下手,令他恶心。

  “朕有说过一个奴可以随意讲话吗?”很好,就是这样,不要再犯/贱了,她是皇帝,比他美,比他年轻的男子,她想要多少就有多少,她干嘛要浪费自己的时间在一个没有心的人身上?

  傻子!

  花简的脸瞬间惨白了,月掩从来没有见过父君这样的衰弱,好像一碰就会消失了,她的父君就要消失了。

  月掩赶紧摸上了父君的衣袖,她满心满眼都在父君的身上,她没有在意到她选中的“玩伴”走向了怎样的“迷途”,等她回过神来,她知道无论如何她都无能为力了。

  “嗯?”皇帝在催促他。

  冷无梵微微抖了一下身体,母亲说他迟早都会进宫的,会嫁给二皇女,再不济也是三皇女,未来一定是皇夫。

  他不肯,他不是一个嫁人的工具,他有梦,是要飞的。可是…他现在…做一个男/宠…一个他永远飞不起来的枷锁…

  冷无梵点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