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纵我不往
等彭彭出来，江依依觉得彭彭今天最大的败笔是脸上不太高明的淡妆，在她这种高阶选手看来，显得有几分粗制滥造。
彭彭眼神露骨地把江依依从上到下打量一番，然后匆匆避开视线，说了句“我先去一下洗手间”就暂时离开了。
江依依被打量搞得莫名其妙，直白问焦客：“你们在一起了？”
“没有。”他否定，眼里是清润笑意，“就是约了一个学习局而已。”
“哦……”江依依语调上扬，“那是她在追你？”
焦客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眼睛停留在江依依的表情上。
“我警告你啊，焦客，你有什么想法跟我朋友讲清楚，别不清不楚玩暧昧，喜欢和不喜欢，都不过是一句话的事，你要是真喜欢她，就好好和她交往，要是不喜欢，就坦诚说明白，我看彭彭这次是认真的。”她皱眉，“她这种人，一认真就会很认真。”
焦客轻笑：“难道还有人认真起来也还是不认真？”
“对有些人来说，拿出三分的认真就是他能给出的最大感情了，但还有一些人，他要么不给，一旦给了，就是一整颗心。”
焦客默默不语地看着她，忽然淡笑，清浅一声：“我有分寸。”
“那你悄悄告诉我，”江依依东张西望确定彭彭还没回来，问焦客，“那天她给你讲了什么笑话？”
焦客哑然，他不知道这真的是江依依临时起意的好奇，还是为了带过刚才似有冲突的警告。
好像每一次，江依依都不会把场面处理得太僵，连警告都是适可而止的。
“我保证不出卖你。”
焦客说道：“她小时候去登记户口，人家问叫什么，家里人就说叫彭彭，人家眉头一皱强调，‘说大名！’”
江依依望着焦客，也笑了笑。
“彭彭说你上个星期感冒了，怎么样，现在好些了吗……”
“你们在说什么？”彭彭这才回来，盯着他们二人看。
“说今天的操作题，不知道计算机二级我能不能过……诶，彭彭，你头发真好看，可以啊，这手艺都能开店了吧！”
彭彭的脸忽然飞起两片羞红，抬头瞟一瞟焦客，说：“葛沁欣非要拿我练手，我只好让她编了。”
葛沁欣？江依依的眸色闪了闪，但嘴上还是说：“嗯，真的很漂亮。”
他们三人在行知楼下就分开了，焦客回西橡，江依依和彭彭往谭香走去。
“依依，你这身衣服在哪儿买的？”
江依依低头看看自己的连体裤，黑白相间的竖条纹从上贯穿到下，脚上是一双红色的尖头皮鞋。
“新街。”
“哪家店？”
“SWEET左边的第三家，下次我带你去。”
“那耳环呢？”
“网上，回头把链接发你。”
“鞋子呢？”
“这我不清楚，朋友送的。”
“那你用的护肤品和化妆品都是什么牌子的啊？”
“这个有点多，我回去整理一下列个单子给你，但你也不要都听我的，各人肤质不一样，你也可以看一些良心博主的推荐。”
“那手链呢？”
江依依扬扬手，是黑色的蕾丝缠绕在纤细手腕上，其中穿插着一道银色细链：“这个也是朋友送的，好像是定做的。”
“那……”
“彭彭，其实你本来就很好，”江依依不是不明白她的意思，“不用那么委屈原本的自己。”
彭彭陡然驻足。
道路两边的高大梧桐撑起巨大的阴影，枝叶茂密的树冠像是汇成了异兽巨口，衔着盏盏昏黄路灯，目光沉重地窥伺路中行人。
江依依走了几步发现彭彭没跟上来，转身看见彭彭固执地站在不远处的光晕下，用她感到陌生的目光凝望着自己，那张永远率真热情的脸，此刻却布满了静寂和冷清。
她们站得很近，却像相隔数亿光年。
“依依，”彭彭定定看着她，“你觉得我和他会在一起吗？”
江依依皱眉：“你为什么突然喜欢他？”
“你先回答我！”彭彭的声音骤然带着愤怒的坚决。
“追一个人的理由，只关乎喜欢不喜欢，我想跟会不会在一起并没有关系。”江依依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彭彭，但我很肯定地告诉你，至少是现在，他还不喜欢你。”
风卷残叶，自江依依的脚下向彭彭的方向侵袭而去，沙沙的声响把江依依的话音染得残酷如血。
彭彭化着淡妆的脸，成了一目了然的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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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依依一回宿舍就摊在椅子上玩头发，蒋酥在穿衣镜前搭配明天的衣服，转来转去扫到了江依依，问：“怎么了，又谁惹到你了？”
“你说，感情真的是覆水难收的吗？”
“怎么了？”蒋酥停下手上的动作，“是去年那个男的又骚扰你了吗？”
江依依被这驴头不对马嘴的一句顷刻搅得再没心情感慨了，正正神色：“没，我在矫情。”她扫一眼身上穿得像糖纸的蒋酥，直皱眉头，“把这两件都脱了，换米色长裙，鞋子穿从左往右的第三双，包配有流苏的那个。”
有江依依开口，蒋酥这才摸着了头绪，边拿衣服在身上比照，边说道：“我拿快递的时候刚好看到你的了，带回来放在你椅子下面了。”
江依依却不知自己有快递，她搬出来用美工刀划开一道封口，透过缝隙看到里面紧密的层层白色泡沫纸，就把盒子竖起来，想换个方向再划一道。
盒子里发出灵巧的响动声，一颗青红交错的枣子陡然“咚”地一声滚在了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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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依依！快看看班级群的消息！”
早上邵思琪捧着手机，被惊得对着江依依的床就吼。
江依依踹被子的声音夹带一股毁天灭地的怨气，翻身翻得咚咚作响。
邵思琪顾不得她的起床气了：“妈呀，你看看群消息吧！”
床上传来暴躁扔砸声，江依依遮光床帘晃荡了好几下。
蒋酥好奇地拿手机看了一下，忍不住笑了一声出来，被邵思琪瞥了一眼。李婧雯看完消息，无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