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习惯黑夜
在原书里，林渺渺是林府的第一位小姐，她亲生母亲地位卑贱，生她当夜难产而死，而林家大夫人乘此机会将她揽入自己膝下。
表面上对林老爷的说辞是“出生便丧母，故怜惜之”，实际上从头到尾便打的是让林渺渺联姻以巩固林家势力的念头。
作为一家主母，随意收养个孩子并不是难事，只需要交给妥帖一点的下人，再偶尔慰问几句便是了。
因此，林渺渺虽是庶女，但因为养在正房膝下，也算是正经林府大小姐，她未来的夫君只能是对林家势力增光添彩的存在。
得知林渺渺和那个来路不明的野种有牵扯时，林夫人正在屋里喝茶。
下人消息说完，林夫人眉心几乎皱成一个死结。
“一个是久居深闺的闺阁女子，一个是偏院里头的，这两人怎么会扯到一块儿去的？”
说到裴盏的时候，林夫人顿了顿，原本想说的“野种”二字并没有在当下赤条条的说出来。
传消息的人说：“奴婢也不知，看样子不是第一回了。”
“不是第一回了？”
林夫人万万没有想到表面上看着温婉听话的林渺渺竟然如此不安分。
“真是好大的胆子！”
一旁侍奉的婆子忍不住上前，林府上下都知道，裴盏不是林府真正的少爷，和林渺渺没有血缘关系。
这两人要是搞在一起，他们的风声不打紧，但林府名声可就跟着臭了。
“小姐现在还尚未出阁，此事确实做的不妥，要是被有心人传了出去，可就不好了。”
林夫人当然知道。
“把她关在屋里面，让她静思己过，看好了，没有我的吩咐不准出去。”
“是。”
林夫人抚着胸口缓气，想了想：“把管家叫过来。”
她要亲自解决裴盏这个麻烦。
~
林夫人锁了裴盏的屋子，为了不让人发现裴盏被救，周自柔回府熬粥的时候趁机从府里带出来了一把一模一样的锁。
“先前那把已经被我们劈坏了，待会儿我们走的时候会重新把你屋子给锁上，以免害你的人回来发现。”周自柔道。
说完，她担心自己多做主张，询问他的意见：“这样行吗？”
裴盏还躺在床上，气色已经好了一点，但脸还是发白，在残阳的光线下几近透明。
裴盏点头。
“多谢。”半晌之后，他传来声音。
尽管现在虚弱不堪，他还是秉持良好的教养向对面的她道谢。像一只被她从野兽口中营救的猎物，变得乖乖的，没有任何敌意。
周自柔不免也放松紧惕，释然一笑摆手说道：“不用谢，毕竟你活着我才能……”回家呀。
裴盏看着她，黑白分明的眼睛泛起疑惑，像是很专注地等着听她接下来的话。
她舌尖绕转：“我的意思是，我既然见到了总不可能见死不救呀。”
裴盏看着她，周自柔心乱如麻。
半秒之后，裴盏应道：“嗯。”
见他眉眼舒展，并无疑心和排斥之意，周自柔才放下心来。
应该没怀疑什么吧，差点说漏嘴，真是该打。
周自柔感觉今天的这件事令裴盏对她的态度似乎好了许多。虽然不知是佯装和善的成分多，还是真心信任的成分多。
眼看着天渐渐黑了，周自柔和连枝不得不回府，她在屋子里翻找着：“你屋里的蜡烛放在哪儿啊？我给你点上吧，不然锁了门这屋子又无窗，肯定很黑的。”
“烛台旁。”
周自柔看向烛台，那里果然有一只蜡烛，但只剩半截，侧面沾了一层薄灰。
“瞧着怎么像是上次那只。”她嘀咕。
连枝瞧着也像，但她没问，没想到自家小姐问了，好在声音很小，裴公子应该听不见。
但没想到裴盏听见了，还回答：“正是那一只。”
男主在林府过得不好，连饭都没得吃，自然也没有人会想起来给他送蜡烛，周自柔压下心里那一抹悲凉。
裴盏没什么情绪，连枝看了自家小姐一眼，后者犹豫半刻，还是自作主张地点上烛火。
裴盏晚上不常点蜡烛，除了上次周自柔来的时候点那一次，这屋子已经很久没有见过烛光。
他早习惯了，在没有光亮的夜里自如地行动。
～
第二天，周自柔携了蜡烛和食物去找裴盏，在他进食的时候，把包袱里的蜡烛取出来，一根根放置在烛台的小柜子上摆好。
裴盏瞅了那一排蜡烛，只是道了谢，倒也没有多说什么。
一连几天，周自柔便都会在傍晚日落时分去裴盏那里给他送食物，顺便带一些日常所需用品给他，因连枝在屋外守着，周自柔也慢慢适应与他独处。
裴盏的气色日渐红润。
这天周自柔刚起，房里便来了位不速之客。
“姐姐！姐姐！”一个圆滚滚的身子从不远处跑过来，截在她当前，眉飞色舞，身后像是藏了东西。
来人正是周天霸，周自柔睨着他，自有办法打发：“你字都识完了？”
她昨天叫连枝去府外偷偷买了条带鱼回来，打算待会去炖了汤给裴盏补虚，这会坐在梳妆台把头发随意地挽了起来，不加珠钗更显清爽。
她今天事情有些多，待送了鱼汤还得去找一回林藕羽，许多天没去，她察觉到自己屋里的丫鬟看自己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凭原主记忆里对周天霸的了解，原以为叫他识字不会这么快，谁知周天霸大声地说：“识完了！”
“……”
周自柔神色自若地点了下头：“哦。”
吐出几个字：“还不错嘛。”
周天霸大喜，姐姐还没夸过他呢，这是青天白日头一回！他耳根慢慢地红了起来：“姐姐今日可能教我作画了？”
“今日不得闲，改日吧。”
周天霸扬起脸看她，那样子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她轻描淡写一句话让周天霸感觉天都暗沉了，周天霸没来这两日，在自己屋里那叫一个扎心挠肝，几乎是捶胸顿足地识字，要知道让他去读书简直就是一种酷刑！可他都忍了，好不容易嚼完了那些复杂弯绕的字，习完了姐姐的要求，姐姐竟说话不算数。
周自柔哑然：“又没说不教你，只是我待会有事啦。”
“何事？”周天霸泪珠子挂在眼眶，泫然欲滴。
“……”她残忍地说：“我要去找林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