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渡端着那碗黑漆漆的汤药,看着龟缩的郁卿,有点哭笑不得。他只能近前去,柔声哄着她:“卿卿乖,喝了药就会好了。”少女从那厚被里探出半张烧红的脸儿来,清圆瞳孔里犹如罩着一层迷蒙水雾。她声音细小地嗔怪他:“哪里学的?这么没大没小。”可哪怕是斥责的时候,也是软绵绵的没有任何气力,反倒会让少年萌生了坏心思,只想狠狠地欺负一番,要不是看在她现在这么虚弱的份上……云渡压下那些琦念,知她怕苦,所以自己先尝了一小口,仿佛这种行为就能好好慰藉她似的,继而眉头都不眨地咽了下去:“这药真得不苦,喝完了还有糖糕和蜜饯,你想先吃哪样?”郁卿可经不住这软磨硬泡:“糖糕吧。”喝完了药后,她又催促着少年回到营帐处理自己的事情。都说良药苦口利于病,可那么苦的药汤喝下去,郁卿的身体没有丝毫好转。而眼下正处在特殊时期,她不想一直麻烦云渡,很多时候问及病情,她也只是含糊着回应道“好了,好了”,可实际上,这场风寒带来的困乏,咳嗽与高热交替着摧残身体,这般撑了几日,她才发现屋中伺候她的丫鬟嬷嬷们,亦是出现了与她相似的症状,其中一个病得重的老嬷嬷,已然卧床不起,气息奄奄了。郁卿也是在探视的时候,才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于是命人赶快去通报云渡,并让他再带几个靠谱的军医来。她现在住在前洛都太守的府邸上,这里存放着许多重要的粮草物资,而南楚的大军就驻扎在在离此地不远的城里,每天都有士兵往来运送。若这病真得带传染性,那么后果真得不堪设想……可往往,越是恐惧什么,就越是什么。少年来得很急,分调了好几个军医在府邸各处查探那些仆人们的病情,自己则来到郁卿面前,伸手去探她额头,却被那滚烫的温度吓了一跳。“都病成这样了,你为什么不说?”少年急怒之下,忍不住拔高了声音,而少女瑟缩了一下身体,哑声道:“还是去看看其他人吧,他们的状况似乎很不好。”
“你先别操心这么多,自己先好好休息。”
少年搀扶着她,身上银铠上仿佛结了一层薄霜,因为有面具的掩盖,郁卿不知道他现在是个什么样的表情。
其实不是因为好奇,可是床帐垂下来之后,她还是趁他不备,伸手将那冷得像一块冰的面具给摘了下来。
“果然。”她苍白细瘦的手指,抚上了那少年的面颊,眼睛弯了弯,像是笑了,“阿渡,我还好端端的,哭个什么呢?”
“我没……”他想争辩的,可是抬手想将她的手拿开时,同样触碰到自己脸上冰冷的水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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