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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小试牛刀

般若收到一封邙山弟子的状告信,平时收到这类的信件并不稀奇,自然转交给令字院去核查,然后按照院规处理即可。

  可这状告之人不是别人,是雪州济生堂堂主爱女毕飞花。

  这毕小姐才思敏捷,颇具才干,当年在邙山看中了上山论道的王逸生,与之相恋,不顾父母反对,远嫁木州,夫妻恩爱。

  这王逸生确实是才华横溢,后名声大噪被选入京城为官。

  不曾想,到得京城后,王逸生的文章受到恭王的青睐,后又见他仪表堂堂,谈吐不凡,深为喜爱,一心想为爱女找个如意郎君的恭王,对王逸生甚是爱重,便托了人去打听,本想将女儿许配给他,却不曾想王逸生已经娶妻,很多次与人感叹可惜,甚为遗憾。

  那王逸生却将这话听到心里去了,又听说那恭王府郡主也是颇为赏识他的文章、样貌,便动了休妻再娶之念。

  这毕小姐怎肯罢休,可那王逸生坚定了心思,油盐不进,定要休妻。

  毕小姐无奈求助邙山书院惩治负心汉王逸生。

  般若看过之后,标出重点,心里已有了主意。便将书信拿给清风,清风看过之后,笑道,

  “这夫妻之事各有缘分,外人本不好插手,毕堂主也不会袖手旁观,此事交由雪州处理就可以了。”

  般若进言道“大师兄,般若冒昧进言,此事不可不管。”

  清风抬眼看向般若,“说说看。”

  “首先,毕姑娘是邙山弟子,毕堂主主持雪州事务,身份特殊,既然求助邙山而不是雪州,肯定是估计过娘家帮不了太多;其次,王逸生休妻看似只是忘恩负义,但他依靠邙山势力从木州调入京城,但羞辱的是邙山弟子,倒向的是朝廷权贵,若是不惩戒,不论对毕姑娘不公平,也会让其他邙山弟子寒心。”

  清风点点头,示意般若继续说。

  “我有一个主意,但不知效果如何,也许可行。只是要劳烦大师兄亲自去一趟京城。”

  听了般若的主意,清风觉得甚好,正好京城还有其他事情,于是,清风带阿泰、清露、足金和般若启程赶往京城。

  第一次去京城,般若特别开心,一路上和清露叽叽喳喳说个不停,阿泰好几次提醒他们不要扰到大师兄,

  大师兄却并不厌烦,笑道,

  “百鸟出笼。”

  到得京城,般若和清露看到各色人等、各色街景,琳琅满目,满眼繁华,兴奋不已。

  京城的济生堂早已给他们安排好房间,毕姑娘在厅里等着,见得清风,垂泪施礼。

  “劳烦公子前来,感激不尽。”

  清风回道,“请毕姑娘上楼细讲。”般若上前扶起毕飞花。

  众人到得楼上雅间,毕姑娘讲了自与王逸生认识以来的种种重要事项。

  众人听了大骂王逸生,真是忘恩负义之辈。

  原来这王逸生虽有才华,却不及毕姑娘,毕姑娘嫁给他之后,一心为他前程着想,殚精竭虑替他写诗文文章,他被京城看中也正是用的毕姑娘写的文章,而今王逸生名气已成,为贵族豪门所重,更想着攀龙附凤,再上一层,便要舍弃毕姑娘,妄攀恭王府。

  他认为毕姑娘一文弱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在京城无所依傍,雪州山高路远,济生堂也管不到京城,况且攀了恭王府,即使邙山书院也不能怎么着他,总不能杀了他吧。大势已成,谁能奈何!

  般若安慰道,“毕姑娘,不必为这等忘恩负义、虚假做诈之辈伤心,大师兄来就是为你讨个公道,但般若问一句,你对他可还有情谊?”

  “是我瞎了眼,真心错付,我恨不得杀了他!只是气不过此等人还能逍遥自在,攀龙附凤,没有天理!”毕姑娘骂道。

  “那就好,这样我们就有底了。”般若说道。

  清风微微笑着看般若,般若看了一眼大师兄。

  “大师兄,那我们就按照您的吩咐做如何?”

  “好,我们好戏开场!”清风说道。

  王逸生家门前,宾客盈门,热闹非凡,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家在办喜事。

  原来这毕姑娘回家后,禀告公婆:她终于想开了,答应和离,不几日她就要回娘家了,雪州父母本就舍不得她远嫁,现派了邙山书院的人来接她回去,只是嫁入王家这么多年,姑婆待之甚亲厚,她甚是不舍。雪州离京城山高路远,所以想在走之前,请婆婆家把亲戚朋友都请来,宴请娘家人,一来好聚好散,留着脸面,二来也给她在娘家人面前留足面子,日后回到雪州她也好交代。

  那公婆听了,觉得合情合理,那王逸生也甚是欢喜,忙准备大摆筵席,请了所有认识的亲戚朋友,来家里陪酒,算是好聚好散。

  清风带着一行人款款而来,寒暄客套甚是谦恭有礼,喜得那王家公婆眉开眼笑,那一众亲戚朋友也甚是夸赞。

  酒过三巡。毕姑娘端酒款款走到中央,言道:既然我与王逸生已和离,那我有些话也要交代一下,诸位听好了!

  这毕姑娘把王逸生如何骗她写文章,如何欺诈等诸多丑事一一道来,公之于众,众亲戚朋友听得咋舌不已。

  那王逸生和家人本要冲上前骂她污蔑,阻止,却被阿泰、足金、清露几人摁的死死的,杀气逼人,清风冷冷地扫向一干亲戚,无一人敢动。

  毕姑娘讲完,清风一行人带着毕姑娘登车而去。

  王家一片嚎啕。

  此事传遍京城,王逸生被贬责,为世人所不齿。

  邙山弟子名声响动京城。

  清风派济生堂送毕姑娘回雪州。

  清露难得来京城,便要逛一逛,清风准许,她便拉着般若风也似的跑出去了。

  “看牢般若,不要丢了!”清风笑道。

  足金忙跟着追出去。

  清风要去见一个人,此人就是顽劣之声满京城的康乐王林休。

  当今太后有嫡亲二子一女,小王爷的生母本是当今圣上的嫡亲妹妹康乐公主,太后对这个唯一的亲生女儿极尽宠溺。可惜康乐公主从小体弱多病,成年时看中了工部尚书的儿子林子谅,当年林子谅已与青梅竹马的表妹邵柔儿感情甚笃且有婚约,但迫于太后压力只好解了婚约迎娶康乐公主。

  康乐公主得嫁心仪之人本是高兴的事,但发现这个丈夫虽然敬她但不爱他,生下儿子林休后,抑郁寡欢,半年后染上风寒香消玉损。

  太皇太后悲痛欲绝,便把小林休接入宫中亲自抚养,把对女儿的思念和愧疚都寄托在了小林休身上,乳名换作乐儿。

  后林子谅想迎娶一直未嫁的柔儿,太后疑心康乐公主病逝与林家没有真心爱她有关,又忧林家有了别的孩子对外甥不利,于是逼迫柔儿喝下不能生育的药,以示惩戒并保证林家一心一意对待外甥,这柔儿终于等到与心爱之人成婚之日,虽有不甘,但为了嫁入林家,也只好接受。

  后林休长到七岁,新皇继位,为长远考虑,太后将林休送还林家抚养。为让太后安心,新皇赐外甥一道免死金牌和康乐王爵位,永保小外甥荣华富贵。

  林家自此成为康乐王府。林夫人膝下无子,待林休犹如己出,只是天长日久,难免膝下寂寞。于是听从娘家人劝告,意欲把侄女邵莹儿嫁入康王府,一来有个依靠,二来也保娘家靠山。

  这小王爷自小金尊玉贵,众星捧月,过得逍遥快活,每天除了骑马射箭读书就是鼓捣草药。见过几次邵莹儿,感觉漂亮温顺,少年情窦初开,就应了父亲的安排,报了太后,太后看外甥欢喜,便允了娶莹儿为侧妃,想着林休早日成婚,繁衍子嗣。

  不曾想那邵莹儿嫁进康乐府后,性情大变,尖酸刻薄,飞扬跋扈。在娘家怂恿下打着康乐王妃的名号擅权弄利,被人告到太后那里,太后问话,这莹儿怕太后怪罪娘家,竟然将一堆罪过都推到小王爷头上,小王爷受了斥责。

  这小王爷虽单纯但很聪明,何曾受过这等委屈、欺负,一怒之下,定要休妻。

  这继母和邵家哪肯罢休,百般纠缠,那莹儿跪着百般装可怜乞求,林休厌恶至极,坚持休妻。

  那女子见是无望,便造谣说小王爷顽劣、不孝不忠,泼脏水,气的小王爷要去杀了她,亏得太后压下,教训了邵家和继母,才得以平息。

  自那之后,小王爷对娶亲一事甚为反感,不肯再娶,出入添香阁,每日与一众纨绔子弟捉鸡斗狗、调笑游戏、顽劣不堪。

  在穆王府舅舅的寿筵上下泻药,往进京的恭王舅舅杯子里放蟑螂;花了两千两银子买了一堆山药进献给太后和皇上,太后皇上骂他但宠溺的不得了。京城豪门贵族无人敢再去提亲。

  因小王爷常扮作药商出去游玩,太后担心他安危,便让皇上挑了四大方位命名的大内高手作为小王爷的随身侍卫。

  这四大高手即是朱雀、玄武、青龙、白虎,武功高强,各有所长。

  尤其是朱雀使用的一把宝剑名为寒芒,削铁如泥,见血自鸣,极为难得,为武林顶尖武器之一。

  朱雀和玄武作为林休的贴身侍卫,寸步不离,四人如影子,生死跟随林休。

  这林老爷因着邵家一事,自觉亏欠儿子,也不好说他,就由着他去。

  这小王爷天大地大、自由自在地四处游荡。每年邙山大选必去凑热闹,结识清风,相见恨晚,无话不谈,引为知己好友。

  得知清风来京城,林休早就备下酒宴盛情款待。

  清风与林休把酒言欢,林休便问道“怎么就阿泰跟着你,不是还有三个人吗?”。

  清风说,“足金出去了,其他两个是女孩子,第一次来京城,新鲜,让她们出去玩了。”

  林休笑道,“你这个公子倒是心大,也不怕女孩子在京城被这繁华迷了眼,被人拐跑。”

  清风回道,“拐跑正好,省的我操心。只是这街上有什么好逛的呢?”

  林休笑,“你这就不懂了吧,女孩子就喜欢逛街看的就是开心,要是能花钱那就更开心,所以,这女子麻烦的很。”

  清风便问道“花钱就开心?那女孩子一般喜欢买什么东西?”

  林休说道,“那就难说了,有的喜欢胭脂水粉,有的喜欢糕点小吃,还有的喜欢英俊潇洒多金的你啊”

  清风笑道“正经点。”

  林休连忙问道,“清风兄,你何时如此关心女孩子喜欢什么东西了?难道你要给女孩子送东西不成?你来京城多次可从没见你给谁带过东西,有情况,肯定有情况!”林休凑近盯着清风看。

  清风白他一眼“少胡猜,我只是随口问问。”转头问后面的阿泰,“阿岱喜欢什么?你这个当哥哥的也要上点心啊”

  阿泰一时语塞,怎么扯上阿岱了,忙回道,“阿岱,我真不大知道,她还是小孩子,随便小玩意都喜欢。”

  “那清露呢?清露喜欢什么?”清风问道。

  “这个,这个我真不知道,平时没大注意过,回头我问一下。”阿泰真不知道,足金倒是应该知道。

  “一问三不知。”清风笑道。

  “哈哈,不要为难他了,这个简单,既然她们喜欢东西,给她们带着就是了,你呀,总算有点点开窍,虽说你们邙山书院的女孩子个个跟男子似的,整天舞枪弄棒,身手不凡,但女孩子终归是女孩子,小玩意女孩子肯定喜欢的。”林休一摆手,身后的玄武上前来,

  “去,把最时兴的,女孩子喜欢的各色物件各挑两件拿过来。”那玄武赶快去了。

  “用不着吧,就两三个女孩子,犯得着你这么兴师动众吗?”清风言道。

  “你又没时间买,阿泰也不懂,我这里也闲着,玄武可是很懂女人心思的,保你满意。”

  不多会儿,玄武领着三四个下人捧着方盒上来,“请公子过目,全是今年京城最时兴的玩意,京城的姑娘们都喜欢的很。”

  清风和林休看着这些胭脂水粉钗环小物件都不知如何挑选,两人其实都没关心过这些东西。

  林休从来都是玄武准备,从不需自己看的,便笑道,

  “太麻烦了,都带走就是了。”

  林休说道,清风却不让,推辞道,

  “不可。下次我都不敢来京城了。”

  林休示意玄武帮着挑。

  玄武便说道“公子,那姑娘若是喜欢打扮,胭脂水粉钗环肯定喜欢,要是姑娘喜欢素淡,这圆晶木梳也很别致,要是姑娘喜欢针线,这针线小盒甚是精巧。还有各色巾帕都是江南苏绣,还有各色果子也是京城地道味道。”

  “笔砚有吗?”清风问道。

  “公子,这个真被您给难住了,闺阁女儿家一般不喜笔墨,那些都是公子喜欢的,若是您要,我马上去拿。”

  “不必劳烦,我随口问问。”清风制止道。

  “你这人送东西也特别,谁要你的笔墨,你书房随便拿,随处可见,女孩子嘛,还是喜欢这些精致玩意的,要不怎么在京城买呢。”林休暗笑他不解风情。

  清风听了点头甚有道理,便让阿泰随便挑,自己在一堆小物件中,拿起那小圆镜子打开看,甚是小巧可爱,还有桃木小木梳,上刻一并蒂莲,甚是精致。

  想起般若常做噩梦,而这桃木可辟邪,清风拿在手里微微笑。

  林休看了示意,玄武忙上前收起包好。

  清风让阿泰再给清露挑两件,阿泰随便拿了两件,玄武包好。

  林休暗笑,对阿泰说道,

  “看仔细了,可别送错了。”

  清风装作不知,“有就不错了,谁还敢挑。”

  “是,是,谢公子。”阿泰附和道。

  天色晚,林休依依不舍送清风走,宫里有事来报,只好与清风告别,约定邙山大选去邙山找清风。

  清风和阿泰回客栈,快到客栈时,清风伸手,阿泰忙把东西拿出来,

  “把阿岱的你带回去,当哥哥的要多关心妹妹,这个给清露,这个给般若。”

  阿泰应诺,心想这种小事也要嘱咐,公子心细了呢,看来心情不错。

  到了客栈,清露和般若正在开心地说今天所见的新鲜事物,见大师兄和阿泰回来,忙前去听令。

  清风淡淡然地喝茶,听清露叽叽呱呱地讲些新鲜见闻。

  般若在旁看着大师兄的眼色适当补充。

  阿泰便把挑选的小玩意拿出来分给清露和般若,两个人忙道谢。

  回到房间,两人忙打开来看是什么东西,大师兄可从来没送过什么东西,这可是第一次,两人都很好奇。

  “没想到大师兄也会注意到这些小玩意,虽说是什么别人送的,但也是要大师兄肯收的才行。”般若说道。

  “哈哈,是啊,难得大师兄今天高兴,不错,我喜欢这个钗子,你的是什么?”清露把那钗子拿出来,立即戴上,对着镜子左看右看,甚是高兴。

  清露看到般若手里的小圆镜,小小巧巧,花纹秀美精致,轻轻一按即可打开,里面黄色铜镜甚是平整光亮,看着甚是喜欢,言道,“这个好玩,这么精巧,邙山还没有见到过的啊。”

  般若见清露甚是喜欢,便说道“拿给你好了,反正我也不大照镜子的。”

  “真的吗?那要不钗子给你换好了。”清露拔下钗子便要插在般若头发上,般若却也不要,这钗子看着应该比这小圆镜贵重不少。

  “那好吧,以后我有了好玩意再送给你。”清露开心道。

  般若看着小梳子却很喜欢,小巧精致,放在袖口都可以。

  两人正嘻嘻哈哈地摆弄,听到阿泰来喊。

  阿泰让两人赶快过去,清风有事情要嘱咐。

  听得大师兄要吩咐事情,两人赶快跟着阿泰出门。

  清露头上戴着钗子手里拿着小圆镜子便和般若匆忙赶到清风房间,

  清露一进来清风就注意到她手里的小镜子,便言道,

  “出门在外,不可慌慌张张,注意言行举止,虽说此处没有外人,但东西物件都要收罗整齐。”

  清露忙把手里的东西放在身后,回道,“这是般若刚送我的,我还没来得及收起来。”

  清风摆手,低头看书,三人忙退出来。

  “你看你,还拿这个东西在手里,你干嘛呢?”足金埋怨道。

  “我忙着赶过来,忘记了嘛。”清露言道,这大师兄前面还笑眯眯的,这后面就翻脸,真是难以琢磨。

  般若也觉得大师兄太严厉,以后还是要多加小心才好。

  阿泰看出一点点端倪,但也没敢多想。公子性格本就偏冷淡,清露太吵闹,敲打一下也是好的。

  阿泰退出后,清风放下书,心中甚是不快。

  清风无心看书,便到街上逛逛。

  这京城确实人物繁盛,已是掌灯时分,这大街上仍然车水马龙,灯火如昼,各处店铺酒馆依旧灯火通明。

  看到一处当街小铺,小小一间,却是烛火通明,一个老匠人在忙活着手上的东西。

  那老者看这公子衣着气质不俗,作揖道,“公子,进来看看,可有瞧上眼的?”

  两人便走进店,里面全是各种手工玩意,泥人、木轮车、小房子,各种各样,极为精巧。

  阿泰看了甚是心喜,阿岱就喜欢这些小玩意。

  清风看阿泰喜欢,笑道,“随便挑。”

  自己便四处看,那老匠人放下手中东西,跟着小心陪着着。

  清风抬眼看到上层格子里有一对小泥人,甚是憨态可掬。

  那老者看这公子看着小泥人出神,忙拿下来,

  “公子好眼光,这是小老儿做的最好的一对,舍不得卖,放在这上层供观赏的。”

  清风拿着这小泥人在手里,一男娃娃一女娃娃甚是可爱,看这女童神态跟般若呆拙的样子竟然有点像,甚是喜欢,便言道,

  “这泥人做的确实好,我买了。”

  那老匠人笑道,“我看公子确实喜欢,也是与之有缘,那就送给公子吧。”

  “谢谢,但你是小本生意,我要了。”那老匠人忙把那一对泥人装好,双手捧给清风。

  阿泰听到,忙拿着挑好的小玩意,一并过来拿了银子给老匠人,老匠人连连道谢。

  走出店来,清风拿出那个女娃娃,笑道,问阿泰,

  “你看像谁?”

  阿泰拿过来,仔细端详却看不出来。

  清风笑而不言,仔细把小泥人收好。

  回到客栈,看到清露和般若房间还没睡,便让阿泰去喊她们两个来听诗文,如果睡了就算了。

  阿泰忙去喊,清露一听要听大师兄讲诗书文章,头就大,忙说自己要睡了,不肯去。

  般若却来了兴致,跟着阿泰到清风房间。

  见清风正在看书,桌上却放了一个小泥娃娃,般若偷眼瞧着着小泥娃娃甚是可爱,又多看了两眼,

  “可爱吗?”清风头也不抬地问道。

  般若发现大师兄瞧见了,忙不好意思地说道,

  “甚是可爱,憨态可掬。”

  “喜欢,就拿过去看看吧。”伸手拿起来递给般若。

  阿泰一看,咦,这不是刚买的那个吗?怎么就一个?

  般若拿在手里,越看越喜欢,之前也见过别的泥人,但这个做工极为精细,神态也可爱,像是个男娃娃,没想到大师兄这么高冷的人竟然也会买这等物件,这应该是女孩子喜欢的才对啊。

  “这样吧,看你也喜欢,我们两个玩诗文接龙怎么样,这泥人就当个彩头,我说你接,如果你赢了这泥人就归你,如果你输了,你就只能看看了。想不想玩?”清风问道。

  “好,一言为定。”般若对着泥人爱不释手,干脆着答应。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从《诗经》到《楚辞》,从三皇五帝到秦汉三国,听得阿泰晕头转向,只觉得两人口吐莲花,句句成章,你来我往,说的好不热闹。

  清风长眼睛亮亮地看着般若,烛光里般若面颊微红,顾盼神飞,唇齿开合,吐气如兰,凝眸沉思,明亮澄澈,一笑一颦都若含光。

  清风看着不觉心动神摇,不禁发了呆。

  般若见大师兄呆着不说话,以为大师兄接不上来了,笑道,

  “哈哈,大师兄,你接不上了吧,娃娃归我!”

  清风回过神来,耳根发热,忙笑道,

  “好吧,我说话算数,送给你吧。”

  般若接了泥人,捧在手里,甚是欢喜,

  “哎呀,得来真不容易,好可爱啊,谢谢大师兄。”

  清风作无奈状说道,

  “这泥人,你可要保护仔细了,不能随便送人,等哪天我再赢回来。”

  “不跟你比了,这个就是我的了。”般若调皮笑道。

  “好,归你,都归你,可要看牢了。”清风宠溺地看着般若开心的样子,心里甚是得意。

  般若点点头,谢过大师兄,翩翩然跑回房间去。

  回到房间,清露已睡。

  般若便把那娃娃用巾帕仔细包好,放在随身衣物里,开心的不得了,想着回到邙山给江子恒看看去。

  阿泰看般若走后,清风有点愣怔地看着门外,便提醒道,“公子,你那泥人原是一对,这少了一个,不好送人的。”

  “谁说送人一定要送两个了,一个也没事啊。”清风收回目光,敷衍道。

  阿泰欲言又止,便服侍清风洗漱后,退出房去。

  清风拿出另一个泥娃娃,仔细端详,越看越像般若,笑着便用巾帕包了放在枕边,安心睡着。

  第二日,清风一行人出发回邙山,京城事情顺利,大家一身轻松,清风也难得和大家说说笑笑。

  大家说起毕姑娘都感觉很可惜,如此才华横溢的毕姑娘,若是男儿,早就名震天下。可恨这王逸生狼心狗肺,得陇望蜀,毁了自己也毁了毕姑娘一辈子,大家唏嘘感慨。

  般若也替毕姑娘难过,感叹道,

  “原以为得了一心人,就可以白首不相离,现在看来,很难啊。还要防着故人心易变。”

  大家笑她是不是想江子恒了,众人打趣她。

  清风笑道,“般若,你可要盯牢那江子恒,不要悔教夫婿觅封侯。”

  众人大笑。般若脸红,却不敢反驳大师兄。

  但听得这话,瞬间觉得大师兄好像也没有那么严厉了似的,眉眼间都舒展开来。

  清风见般若害羞不言,便说道

  “送给般若:风有约,花不误,岁岁如此,永不相负。”

  般若便大胆随口回道,

  “送给大师兄: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清露和足金听了一头雾水,

  “哎呀,听不懂,大师兄和般若又开始打哑谜了,天天这样你一句我一句的累不累啊。”清露说道,足金挠挠头。

  “读书少,听着就行了。”阿泰说他们两个,骑马稍后。

  大师兄和般若不觉并行骑马在前面,你说一句,我接一句。逗趣说笑,全然没有注意到其他三个人落在后面。

  。。。。。。。。。。。。。。。。。

  从京城出来跑出五十里后,烈日当空,人困马乏。

  般若更是面色潮红,头晕目眩,想要呕吐,有些中暑的感觉。

  清风看出般若难受,便让阿泰赶快找一地方歇息。

  正好前面有一凉棚,一老妇人卖凉茶,一行人赶快下马扶般若去凉棚歇息。

  清露扶着般若下来,向老妇人讨了凉水,用巾帕沾了水给般若擦洗脸和脖子。

  般若不适感稍有缓解,又喝了几口凉茶,靠在清露身上歇息。

  清风让阿泰和足金先前去打探。

  这时听到人马喧哗,外面一行几人也赶到这凉棚歇息。

  清风打眼一看,来者都着冷月色罩衣,后背一个“玄”字,原来是玄真派的人。

  玄真派本是道玄家的一个分支流派,长于刀法和掌法,尤其是玄冥掌,独步江湖,但又因其为练掌法不惜伤及无辜而近年来在江湖上被名门正派所不齿。

  清风不想搭理,便装作没看见,侧脸向里低头喝茶。

  那领头的玄真派弟子玄冰却是个很讲派头的主儿,这凉棚内就两张桌子,见一男两女占了一张,甚是不悦,叫道,

  “店家,安排两张桌子!”说着把随身兵器“啪”拍在桌子上,腿踩在凳子上,斜睨了一下邻桌的人。

  那老妇人忙端着茶壶过来,连连作揖道,

  “贵客,我这里摊小桌少,您看要不先将就一下,我马上给您倒茶,你先坐。”说着便要倒茶,那几个人一脸不悦,哐里哐当地倒腾着手里兵器。

  玄冰指指领桌,“让他们起开!”

  老妇人忙作揖道,“贵客,那女孩子病了…”还未待说完,被那玄冰一把推倒,

  “少啰嗦!”一挥手,身边人走上前来就想推搡清风。

  还未到近前,就感觉一股气场扑面而来。还没反应过来,那人就倒在地上。

  那玄冰这才看清坐着的人的面容——陆清风!心生怯意却也是惯于吆喝的,

  “陆清风!”说着,抽刀便砍。

  清风抬脚一下就把他踹到在地,其他几个人见状一起冲上来,还未看清招式就被打翻在地。

  清露边看边叫好,连赞大师兄身手利落。

  玄冰几人爬起来,吼道,“你们等着!”转身上马疾驰而去。

  清露大骂道,“软脚虾,再来再打趴下!”

  清风却并无喜色,便让清露扶着般若坐在马上,骑马赶路。

  走不多远,就听到后面人马嘈杂。

  只见玄真派大弟子玄勇一干人等拍马追来,

  “就是他,就是他打了我们!”玄冰大叫着指向清风。

  “陆兄,走的这么快!”玄勇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自从上次大选被清风打败,心里一直不服。

  “玄勇兄,刚才玄真派弟子无故挑衅,我不得已还手,如有得罪,还请多包涵。”清风解释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不想无故跟玄真派结怨。

  “几个弟子技不如人,得罪少掌门了,既然动了手,不如留几日,咱们再切磋切磋!”说着,从马上飞身而来。

  清风对清露吩咐道“护好般若!”

  从马上跃起迎向玄勇,两人战在一处。

  清露立马搂紧般若,拍马向前跑。

  那玄冰见了,却是不放,立即催马便追。

  清露回头甩出一把飞镖,后面一人倒下,但他们人多,清风又被玄勇拖住,清露一看跑不掉,便勒住马,抽出宝剑,

  “般若,你别怕,抱住马脖子,”说着,跳下马来,猛地一拍马身,马带着般若跑向前去。

  清露挡住其他人,“不怕死的就过来!”与他们战在一处。

  阿泰和足金骑马赶来,混在一起。

  玄勇本不是清风的对手,清风也不想下狠手,来回几十个回合,一掌把玄勇打出圈外,回头不见了般若,忙问道,

  “般若呢?”

  清露说道“我让她骑马跑了!”清风甚是担心,忙让清露和足金去追。

  那玄勇看确实不是清风对手,便喊停了手下,收兵回去。

  清风等人上马赶快去追般若。

  这般若趴在马上就由着马一阵狂奔,也不知到了哪里,只觉得头晕目眩,呕吐不止,竟摔下马来。

  幸好那马还算是通人性,见人摔了下去,也不再跑,停下来,在旁边吃草。

  幸好只是一条直道,众人看到马,才发现摔倒在地的般若。

  清露忙上前扶起,般若昏昏沉沉,只感觉脚踝痛。

  清风让阿泰上前查看,发现般若摔伤了脚踝。轻轻一按,般若就龇牙咧嘴,疼的要命,阿泰判断应该是伤到骨头了。

  清风皱皱眉头,看到天边升起墨色云头,“一会儿要下暴雨,先到前面客栈。”

  清露将般若扶上马,从后面搂住,一行人快马加鞭赶往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