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沈相言的表情却极纠结,让燕语迟生出想安慰他的感觉。
他红着眼看向了她,“你信我吗?”
未等燕语迟回答,便自问自答道,“我连自己都不行,凭什么要你来相信我……”
燕语迟朝他走近一步,伸手抱住了他,这一刻她觉得沈相言不再是那个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像是一个找不到方向的孩子一般,惊惶无措。
“记得第一次来东洲我问过你,可相信叶怜儿的死与我无关。”燕语迟顿了顿,回想起那日的事情来,眸中竟闪过一丝欢愉,“你说你相信我。”
“那是你第一次向握吐露真心话。”燕语迟又道,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抬头直视她道,“你既然相信我,我便也信你。”
真心,本就是两个人交换得来之物,若只剩一方相信,一方半信半疑,那么真心便化作了虚无之物,不复存在。
而这个世界上,最难能可贵的,便是真心。
真心是难得之物,也是人最深处的软肋。一旦真心被人握在了手里,这个人便是自己最信任的人。
她握住沈相言的手,“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这是怎么了吗?”
沈相言却一副愁容,靠墙而坐,双手支撑着脑袋,道,“我总爱做梦,梦里是一些穿着奇装异服的人,他们有说有笑,我穿梭在人群里,就像是生活在哪儿的人,但我并不记得那是在什么地方。”
“直到父亲第一次带我去东洲,我看见东洲城的那一幕,与我梦里的景象恰恰吻合。”沈相言道,“若这些都是巧合,但我隐隐觉得,这里就是我的归宿。”
“归宿?”燕语迟凝眸,这些话听在心里,若是旁人说的,她必然会以为那人是在胡说八道,但这些话都是实打实从沈相言这个“老实人”嘴里说出来的,她便不得不信了。
“会不会是梦魇?”燕语迟像是想起了什么来,“城西那说书人讲过,梦魇食梦而生,虚构出无数个场景来,让你深陷其中。”
“这解释不通。”沈相言道,“若单单由梦而来,我怎会对这里的一砖一瓦,都产生一种无法形容的感觉。”
“别想了。”燕语迟见他这幅痛苦表情,“我们抓紧把事办好后,就回中原。”
沈相言轻轻地嗯了一声,便开门离去。
燕语迟回屋的途中,大老远便看见了领队在自己门前来回踱步的样子。燕语迟疾步走去,“何事?”
领队神神秘秘地将她推进屋子里,又左右一看,确保无人偷听后才对燕语迟道,“我刚刚听到了一些关于沈将军的话。”
“什么话?”燕语迟问道。
“国师的几个弟子,称沈将军为龙子。”领队道,“东洲奉龙为天神,这儿的王便是天神下凡,而王的儿子便是龙子。”
燕语迟听完一笑,反而质问他一句,“你为何对东洲如此熟悉?连东洲的神话传说都摸得这么清楚了?”
说完,未等领队答话,便从腰间取出匕首,剑光火石之刹,便取了那人的命。
这个动静惊动了两个士兵,破门而入后看见此景便道,“将军,这…”
燕语迟在一片血泊中取下了那“领队”的假面,吓得一个士兵惊声道,“这是什么!”
“假面人皮。”沈相言赶来时,望着燕语迟手里的东西道,一旁真领队赶来后,忧心忡忡地看向燕语迟道,“将军您没事吧?”
燕语迟摇了摇头,她虽武功算不上最高强的,但应急能力不比在场任何一个人少,毕竟过去在新婚当夜和沈相言一打成名。
“把这人带上,咱们去会会国师。”燕语迟凝眸,便朝二楼走去。
燕语迟一行人被安排在四楼,与二楼相隔了一层,明眼人都知道这是被故意安排的。二楼明显与其他地方都有些不同,墙壁上的壁画、柱子上的雕刻,全是一些燕语迟未曾见过的奇蛇异兽,无不透露着一股怪异气氛。
“几位这么晚不休息,来这儿作什么。”一个弟子拦住了燕语迟,未表善意。
领队自然也毫不露怯,亮出剑来,沉声道,“来这儿作什么,你们最清楚不过。”
那弟子见不是这几人的对手,笑道,“有事明日再说,大人现在已经歇下了。”
“带上来!”燕语迟吩咐一句,几人便将那伪装领队的人丢在那国师大弟子的面前,吓得那弟子一惊,疑神疑鬼地打量着燕语迟。
“你们怎能在此随意杀人!”大弟子怒道,听那语气似乎在责备他们。
“此人伪装我们的人欲行不轨,若不杀了他现在躺在这儿的就是我了。”燕语迟将那人面假皮丢在了他面前,这下人证物证俱在,燕语迟倒要看看他想如今狡辩。
“这…”那国师大弟子无话可说,身后走来一个人影。
“这是假面术。”国师缓缓走来,身上披着一件深棕色的狐狸皮,银色面具下的眼睛闪着微光。
“假面术乃你们中原的邪术,此人必定是出自中原,至于是哪里人士,便无从可知了。”国师道,将所有的责任推卸地干干净净。
燕语迟正想说什么,便被沈相言拦下。
“既然如此,烦请国师大人将此人处理了。”沈相言道。
“那我便卖你这个面子。”国师笑道,招呼几个弟子将地上那人抬了下去。
直到人群散去后,燕语迟才抓着他的手,质问道,
“你为何拦我?”
“我们没有证据。”沈相言道,“便是证据确凿,以国师心狠手辣的本性,必然会趁早对你我下手。”
燕语迟脑子里尽是那人的话,于是便随口一问,“沈将军常年在东洲,可听过有关天神语龙子的传说?”
“龙子?”沈相言皱眉,直言道,“东洲王的长子,便被称作龙子,与我们中原所说的太子如出一辙。”
“你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沈相言不解,这龙神的传说在东洲人尽皆知,东洲国奉龙为神的事,算不上是一个秘密,但毕竟漠北与东洲相隔深远,对于在京城长大的燕语迟而言,照理说她不会对此好奇。
燕语迟打着哈哈,“害,不过是听城西那说书人说过一嘴,从此便记下了。”
“方才那人可有什么奇怪的举动?”沈相言问。
燕语迟摇了摇头,却对他撒了谎,“我虽在兵营时日不久,但看人却很准的,领队的行为举止与那人完全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