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回国的理由
“舒南，开门。都五天了，你再不吃饭会生病的。难道你愿意嫂子看到这样的情况，她一走，你就跟着她去吗？”舒瑾在门外敲门，一脸悲戚。
“舒南，你还有姑姑。你......”未说完的话随同眼泪流失，消散在空中。舒南再也没有父母了，她也再也没有了哥哥嫂嫂，她觉得好累，又觉得冷。她扶着门，慢慢坐在了地上，整个人团了起来。她的两个哥哥，两个嫂嫂，都离开她了。
这世上她只剩下舒南这一个亲人了。
门外的人团在地上，默不成声，眼神空迷。门里的人躲在床上，泪已干枯，形如朽木。
一门之隔，两处伤心。
直到被电话铃声惊醒，舒瑾才回过神，麻木的接起电话：“是，在家，哦，好。”
她想站起来，但长时间不动，身体已经僵住了。她扶着门，慢慢站起来，等待身体恢复，没有敲门，直接面向门说：“你不吃饭也没干系，反正人只喝水也能活七天。但是你不能一直这样下去，我再给你点时间，晚点再来看你。”她慢慢挪动往客厅去了。
二十分钟后，门铃响了，她没动。响第三遍的时候，舒瑾回过神，去开门。
是姚世均。
舒瑾有点恍惚：“你怎么来了？”
门口的人一脸焦急：“姑姑，刚才我们通过电话啊。”
“啊？哦，进来吧。”刚才她接了个电话事后就忘了。
“姑姑，舒南在哪，为什么她电话一直打不通啊。”姚世均向舒瑾求助，后者只是用手一指。
姚世均来到舒南房间门口，敲门，他还想问更多，但是看样子他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没有说话，只是敲着门：“舒南，开门，是我，我来了，能不能开不开门。”
“舒南，我有很多话和你说，你开个门好不好。”
他敲了很久，也说了很久，没有一点回应。
他又跑回客厅问舒瑾：“姑姑，她在这里多久了？”
舒瑾伸出了一个手掌，姚世均被这个手势吓到了，他上前一步，轻轻拉着舒瑾的衣袖：“姑姑，有钥匙吗？能不能让我进去看看啊。我怕她在里面生病了。”
舒瑾来到玄关从柜子里拿出一把锤子递给他：“把门砸了吧。”
姚世均接过锤子一路小跑到房门口，一举手直接向房锁砸去，没两下就砸坏了锁，连忙扔下锤子进了屋，舒瑾在后面给他虚掩上了门。
进门后他直扑床上，果然，舒南蜷在床上。他上去把她从被子里扒拉出来，扶起她，看清她的脸后，一阵心疼。
她的头发已经长到锁骨，粗糙又凌乱，眼窝深陷，脸颊凹陷，脸色苍白，本来就瘦，现在又瘦了一圈。
他把她揽在怀里甚至觉得她瘦得有点铬人，他轻轻拍着她背：“舒南，你还有姑姑和我呢。舒南，阿姨和叔叔现在已经相聚了，他们会继续做他们的神仙眷侣。他们会在天上看着你陪伴你。”
“舒南，我们也可以去环游世界，我们可以把叔叔阿姨去的地方都走一遍。”
“舒南，告诉你个好消息，事情调查清楚了，是被采访者造的谣，故意散播的恶意消息，你的记者证不会被吊销。”他用头蹭了蹭舒南。
“舒南，我们休息一年好不好。你不是一直想回国吗，我们回国好不好，我带你去我的山西老家，然后我们再去你的老家苏州好不好。”
“舒南，舒南。”
他把舒南抱的更紧了，摸着她的背，蹭着她的头发，深吸一口气，还是这么好闻。
他微侧过头，亲吻了她的头发，又牵起她的发梢，亲了一口。
他回过头，伸出手摸了她脸，慢慢靠近亲吻了她额头。他捧起她的脸，注视着她，向她嘴唇靠去，还没碰到就被推开。
舒南的眼神焦距回来了，是他熟悉的冷傲带着疏离，一颗心一下子就摔了下来，掉在了地上，溅起尘土。他突然就想逃离，但被她的眼神定在那里。
她用暗哑的嗓音说：“世均，谢谢你，回去吧。”
姚世均又向前一步，看到舒南眼神后又退了回来，嚅嗫道：“舒南，我错了，别这样。”
舒南伸出手，姚世均马上拉着她的手往他脸上放：“南南，我们结婚好不好。”
听到这话，舒南的手垂了下来，连同眼神再次暗淡下来，她吸了口气再呼出，然后一句一字的说出：“你该娶的不是我。”
姚世均如遭雷击，他上前抱住舒南，哽咽道：“南南，我只爱你。你知道的，我只爱你，我想娶的只有你。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原谅我，好不好，我们明天就去结婚，然后我就把结婚证烧了。你知道的，我从18岁起就想娶你。”
舒南推开他，反而被他抱的更紧。她叹了口气，轻轻的拍着他的背：“世均，我知道，我都知道。但是，我们，回不去了。你该娶的你要娶的只能是琳达。”说完，眼泪也掉了下来。
姚世均放开了舒南，两人面对面哭着。
许久，姚世均擦干眼泪，定定的看着舒南，扯出了一抹笑：“舒南，好好保重。”我爱你，他在心里补了一句。
舒南也看着他，温和而淡然，这神情像极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样子，她也笑：“世均，好好保重。”
两人忍着眼泪相视笑着。
姚世均走了，路过客厅的时候看见舒瑾在厨房，他走进去向她告别：“姑姑，我先回去了，有事记得给我打电话。”
舒瑾回头：“啊，不留下来吃饭吗？”
“不了，我有事得回去了，有事一定给我打电话啊。”匆匆离去前瞥见锅里煮到一半的面凝固在锅里长霉菌了，另一边洗碗池里的碗筷上也满是凝固的油渍。眼睛好疼，连同头也重了一圈，还没结疤的心又开始往外淌血。他补了一句：“姑姑，身体重要。”
看着他仓皇离去，舒瑾擦擦手来到舒南房间，她已经换好衣服了。
“他怎么了，看上去像是大哭过一场。”
“没事，不管他。”舒南转过身，不想让姑姑看见自己的表情。
“好，你等一下，我去弄饭，再不吃都要生病了。”
“嗯。”舒南又倒在床上。
半小时后，舒瑾做好饭来到舒南房间叫她吃饭。
“好的，坐一会，马上来。”
舒瑾也来到沙发上坐下，过了一会，她向舒南说道：“税我已经交了，遗产也清点好了。除却留给你的钱，还有一些钱......”她顿了下，随后还是说了出来：“是给姜安的。”
“那就给她打过去吧。”
舒瑾拿出沈柔的电话，在电话簿里找到一个号码打了过去，嘟了好几声之后终于有人接起了电话：“打电话干嘛？”一个不耐烦的声音传过来。
舒瑾皱了下眉：“你好，我是沈柔的家人。”
那声音里的烦躁和轻慢减去了几分，变成了客气的疏离：“哦，有事吗？”
舒瑾强忍烦躁，也客气的说道：“沈柔有一笔钱需要给你们，能给我个账号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舒瑾以为对方挂了电话，拿起来一看，通话还在，也就不催促，等着他。
电话那头终于有了动静：“不要了”。
听不清情绪，电话挂了。
舒瑾翻了个白眼。
舒南在一旁听完全程，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