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雍在雪山一战折了大半铁骑,裴庆云乘胜追击,大战北雍。
北雍节节败退,就在舜元军战胜之际,北雍请了戎衢助阵。
戎衢那些突厥人矫健勇猛,骁勇善战,大战持续了多日仍没个结果。
另一边,唐汣和韩祈下落不明,裴庆云暗暗思忖若是十日后仍不能取胜班师回朝,便要向陛下请旨。
无涧谷。
唐汣随着邱雯和另外几个猎户去寻邱大婶夫妇。
太阳西沉之时,邱大婶夫妇和邱雯一同回来了。
不见唐汣。
邱大婶夫妇在雪崩到来之前就一惊有所察觉,便找了一处山洞,躲起来,只是不曾想这次雪崩范围极大,洞口被大雪掩埋,两人挖到太阳西沉才得以爬出来,往回走时遇见了前去寻他们的邱雯等人。
韩祈抬眼看了看院外,依旧没有唐汣的身影。
“韩公子。”邱雯走过来,“我们去寻爹爹的时候,唐姑娘无意中发现了那日我指给你的那条出谷的小路,她让我转告你.....”
眼神一沉,韩祈捏紧了拳头,道,“她走了?”
院子里的灯笼亮着,光映在他脸上,半张脸隐在阴影里,看不出喜怒,邱雯看着,沉默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韩祈坐在木凳上,无声地叹了口气。
当真是个狠心无情的人。
若是她身上的伤好了,便是她真的抛下脚伤未好的他,韩祈都不会这般生气,他气得是她从不顾及自己,一个人若连自己的身体都不知道爱惜的话,又能指着谁去疼惜,箭伤加上刀伤,换作是一个男子都要养上月余吧。若是出了这深谷遇上雍人,可还能保得住小命。
另一边,唐汣手执银剑开路,一条极窄的小路,晌午太阳照射下雪融了些,然而到了这个时辰便结了一层薄冰,走在上面战战兢兢,一个时辰方才出谷,出来便是雪山。
忍不住笑出了声,唐汣暗自庆幸,若不是邱雯姑娘提议走那条路往回走,她定也发现不了这极窄的出口。
挖了一旁的积雪,本想扩宽些出口,附下身的时候,后背又是一阵撕裂的疼痛。
一阵寒风呼啸,忍不住打了个寒噤,脑海里竟瞬间想起了韩祈。
在凌安城时,他虽整日里一副冷淡模样,不可否认他确实救了她。
唐汣不是忘恩负义之人,她只是迫切的想要知道战况如何,等回到了军营告知裴庆云再派人来接他也不是不可。
本想一走了之,奈何脑海里浮现地都是韩祈那人一脸无辜的说她是忘恩负义之人的话。
深吸一口气,唐汣拧眉,又折了回去。
第二天一大早,猎户夫妇如往常一样外出打猎。
韩祈上前告别。
正在屋里做工的邱雯听到,跑过来,看着韩祈,脸上掩盖不住的失落。
唐汣整理好衣装,也从屋里走出来,只道,“邱大婶,昨日走的匆忙,失礼。”
一道熟悉声音自身后响起。
韩祈看到唐汣的时候是惊讶的,喉咙都有些发紧。
唐汣在深谷时一直与邱雯同住,昨日点着油灯正在赶绣工的邱雯,见到唐汣折回来的时候,也是惊讶不已。
昏黄的灯光下唐汣一脸平静,笑意盈盈地对拿着绣针的她说,“邱雯姑娘,莫要惊慌,我只是回来接个人。”
四周静了半响。
回过神再抬眼去看韩祈的时候,冷不防对上他染墨的眸子,唐汣悄然后退一步,飞快转了视线。
他定是认为她把他抛下一个人走了,看着他明显生气了的神色,唐汣尴尬道,“昨日我只是先去探个路.......”
她哪里知道韩祈是气她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只庆幸还好这人平日教养不错,没有当着这几个人的面骂她忘恩负义。
似是没有听到他的解释,韩祈依旧黑着脸,不说话。
“邱大叔,邱大婶。”她拱手,“叨扰这些时日,多谢照顾。”
邱婶看了看面前的两人,“今日就走?”
邱雯亦是焦急地道,“是啊,韩公子你的脚伤还未痊愈。”
恍若未闻,韩祈沉声道,“他日几位若是到了凌安城,必定重谢。”
唐汣侧眸看一眼满脸失落的邱雯,撇撇嘴。
邱氏夫妇坚持要送两人出深谷,邱雯连忙去扶一旁的韩祈,“反正今日秀坊东家也不急着要收,我便明日在赶吧。”
一听这话,韩祈微微站直了身子,低声道,“劳烦邱雯姑娘了。”
唐汣哼笑,明明都已经找到了出口,又特意跑回来接他,结果迎上的却是这人的黑脸和他与人家姑娘的眉来眼去。
到底谁才是忘恩负义之人。
同邱家人道别后,两人往雪山走。
雪地湿滑,韩祈微微颠着脚走在唐汣后面,看着前方那抹疾走的背影,眼神微凉。
今日天气阴沉,积雪上的一层薄冰没有融化,湿滑难行,唐汣兀自走了一会儿,回头去看韩祈,他拄着拐杖亦步亦趋,她回头想伸手去拉他一把,可手指就差那么一寸,袖袍扶风而过,这人便摔倒在雪地里。
四处茫茫一片,他的玄袍也被染上白雪。
唐汣伸手去拉他,韩祈没有看她反而侧过身去,借着一旁的枯木树枝站了起来,踉跄着向前走了。
雪山四周的路都已被风雪冰封,想要通过便只能缓慢爬行。
几个时辰过去了,前方依旧是茫茫无尽的白雪,唐汣累极,一屁股坐在雪地里,喘着粗气。
韩祈将身上的披风垫在雪地上,坐下休息。
唐汣沉默的看着雪地里睡着的人,他闭着眼睛,坐姿端端正正,睡着了似的一动不动。
雪地上的人恍若未察,休息够了便起身捡了披风,抖落上面的白雪,一步一步朝前走了。
傍晚时分,他们被在附近巡查的舜元将士发现。
大帐内,裴庆云正欲提笔向陛下请旨增援粮草,韩祈和唐汣失踪的事情他也在信中祥禀。
将士禀报说韩大人和唐副尉回来的时候,裴庆云惊了一瞬立刻放下手中的笔,冲出大帐相迎。
程云跑在最前头,看见有些狼狈的两人,上下打量唐汣许久,才低低的说了一句,“大人无事便好。”
唐汣默默点头,还没来得及说话,裴庆云便也跟了过来,上来就问,“你们可是被贼人掳走了。”
被贼人掳走可还能这般毫发无伤的回来?
韩祈轻咳两声,“营帐内说吧。”
等军医重新包扎好了伤口,唐汣一口气说完了事情的所有经过,不等裴庆云说话,韩祈便起身回了自己的营帐内。
看着那么玄色的衣袍在风中划过一道波澜,又消失不见,唐汣抿唇。
这人定是生气了。
她也不是忘恩负义之人啊,不是回去接他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