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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二皇姐,我嘴上的饭粒…你能不能别舌忝,用手拿掉就好了。”二皇姐总是这样,很烦。

  “皇姐手里拿着碗筷,只有舌头能动了。掩儿的脸漂漂亮亮的,沾了饭粒,让皇姐心里太不舒服了。掩儿要是不喜欢,二皇姐就不这样做了。”月玦放下碗筷,面无表情。

  又是这样!生气生气!怎么不气死你?她的二皇姐怎么是这样的?

  “没有,掩儿没有不喜欢。”

  “那就是喜欢咯。”月玦又重新拿起碗筷,给她喂了一口饭。

  月掩慢慢的嚼了两口,“嗯”了一声。

  月玦开心的又在她嘴角舔了一下,她嘴上没饭粒!

  “这里冷吗?没有地龙的。”二皇姐想“引”她回灵轩宫。

  “不冷,我身子又不畏寒,热得很。”月掩撒了谎,她是不畏寒,但是深夜冷起来,她真的是抵不住,常常睁眼到天明。

  “真的?”月玦抿了抿唇。

  二皇姐其实也挺好看的,很秀气典雅,尤其是嘴巴,像母皇的,唇型薄而好看。

  “真的。”

  “实在受不了了,就回来,你的房间天天都给你打扫了。”

  月掩伸出手臂,让她看她手臂上绑着的黑丝带,那是“戴孝人”的标志,“受不了也得受着,我说好要给父君戴孝的,哪有人戴到一半就跑掉的啦?这不是给人笑话的吗?”

  “好,好,好,那皇姐多给你几个手炉,你缺什么就跟皇姐说,我都给你。”

  “不缺。皇姐你不用把自己的也给我了,我够的。”皇姐对她太好了,好到让月掩不敢惹她生气。

  月玦眼眸深了深,他不是想把“自己的”给她,而是想把自己给她。

  “压制”了一会儿,月玦起身要离开了。月掩赶紧“欢送”她,强迫着自己在她身上亲昵的“纠缠”了一会儿。月玦终于“心满意足”的走了,看这样子,二皇姐三四五天的应该不会再来了。

  冷无梵擦拭着琴弦,想着今天她应该不会来的吧,她是皇女,来这种地方干嘛?虽然他留着大门,没有关着,只是像昨天一样掩着。

  这个宫殿没人会过来的,很偏僻荒凉,他本来应该在俪园住着的,俪园更华丽更宽敞,但他不想跟那些“真正”的男宠们一起生活,不是一样的人,说不了话。

  总管看在他是冷太傅的儿子私底下给他找了这样一个小宫殿,虽然小,但五脏俱全。冷无梵很满意,也没什么事干,每日就是抚抚琴。

  冷无梵是寂寞的,没什么人能跟他说话,他的理想抱负全都打水漂了,无奈且落魄,这深宫真的不是人待的地。

  “你怎么喜欢屋里开着地龙却敞着门呀?这暖气不都跑了?”月掩站在门口看着冷无梵在擦弦发呆。

  冷无梵不知道月掩怎么突然就到了他屋门口,愣了愣神,张口不知道先回答她还是先问她,犹豫了一会儿,才结巴道:“习惯。不,关着…屋里…闷。”

  “这么‘阔绰’的吗?”月掩笑了笑,真是饱汉不知饿汉饥呀!她昨晚又是冷到半夜睡不着觉。

  “你要是嫌闷,开窗就好了,别开门,风灌进去了,就不暖了。”月掩看了看他又是单薄的衣服。

  冷无梵有点不习惯别人的关心,闷闷的点点头,看月掩还站在门口,踌躇道:“六皇女,你要不进来暖暖?”

  “不了。我怕我进来,你就出去了。昨天你站了一会儿脸都冻红了,在外头弹琴也不穿多一些。”

  “弹琴的时候不冷的。”冷无梵的头垂的低低地。

  “真的吗?改天我试试。”要是弹了不冷,她大半夜就起来弹琴。

  “你会弹琴?”女子一般很少学弹琴的,也只有男子会要求学这些。

  “不会,从来都没碰过。”月掩不喜欢音乐,但她喜欢看伶人手指抚琴的模样,指头拨弦的动作能一直吸引着月掩的目光,“学学应该就会了。”

  学琴很难,得从小学。冷无梵不想打击她的兴趣,便没说话了。

  “对了,我给你送书来了。”月掩从怀里掏出了几本书,“不好意思,没有带很多,因为不想引起别人的注意。你应该知道宫里口舌太多了,不想让你惹麻烦。”

  冷无梵放下擦拭琴弦的丝绸布,站起来走了过去,因为月掩仍是没有进屋。

  “没事。”冷无梵不知道说什么,想了想只能用这一句话来说。

  “我会经常来给你送书的,迟早有一天会把父君的书都给你了。”

  “我这里也堆不下书。”小宫殿是真的小,只有两间主侧室,里面是房,外面是厅。

  “也是。”月掩想了想,“要不你看完了的书,不想收藏着,你就还给我吧,我放回去。”

  “六皇女…你不必这样,太麻烦你了。”冷无梵皱了皱眉,六皇女对他——

  “不麻烦。”月掩把手上的书递给他。

  冷无梵捧着书,一愣,“六皇女。”

  “嗯?”

  张了张口,还是没有把想说的给说出来,“你怎么会想到来这边这么偏僻的地方?”

  “随便走走就到了。”月掩退后了几步,“反正我也很无聊,在哪里待着不是待着。”

  月掩转身对他摆手了,“我走了,我明天再给你送书吧。”

  “诶!”冷无梵急的要喊她。

  “以后把门关了,你屋都没暖气了。”

  月掩走得很快,冷无梵根本叫不住,握紧了书,默默的关上门。

  第二天,冷无梵乖乖的把门给关上了,地龙烘的屋子暖烘烘的,他翻着月掩给的书,挺合他“口意”的。

  冷无梵以为她会来,结果把书看完了,天都黑了,她也没来,落寞的把门打开,准备抚琴。结果在台阶上他看到了两本书,她来了,只是没敲门让他知道。

  一连几天,月掩都是悄悄地给冷无梵送书,冷无梵见不到人,心里越来越不是滋味了。

  他把门打开了,暖气散就散吧。他没看书,一直专心在抚琴,曲毕,他转头看向门口,月掩已经站在门口很久了,微笑的对他鼓掌,“很好听。”

  “谢谢。”冷无梵垂着眼,有一丝他自己也不明白的“哀伤”。

  “呐,我不知道你喜欢哪些书,之前给你的,都是我随便拿的,你要是有喜欢的可以跟我说,我去找找。”月掩把带过来的书放在地上,冷无梵是男子,男子的屋的确是不能随便进的。

  冷无梵握紧着拳,咬了咬嘴唇,冷声道:“六皇女,以后不要来了,好吗?”

  月掩一愣,以为是自己冒犯了他,有些不知所措,不知是该道歉还是该问清楚。

  冷无梵见月掩没走也没动,心一狠,道:“我是个男宠,低贱的很,六皇女还是不要费尽心思在我身上了。”

  月掩没有反应,她在想,男宠怎么了?她…连男宠都不如呢!她算什么?低贱到尘埃了?

  他的身子不干净,她的身子同样也不干净,他跟她是多么的“相像”啊,禁锢与皇宫,失去了一切,“委于人下”,孤寂无聊,这不正好“凑一对”吗?

  “我不介意。”

  “啊?”冷无梵微微惊讶,怎么可能会有女子不介意的?

  “你要是不喜欢见到我,我躲着就好了,你不想要的书,就放在那个台阶上,我自己会来取的。”月掩转身,“我走了。”

  我走了。

  这三个字一直缠绕着冷无梵的脑子里,她每次走都会说这三个字。

  勾得冷无梵不自觉的想她一遍又一遍。

  “我走了。”

  “你明天还会来吗?”

  ……

  月掩把书悄悄的放台阶上,台阶上已经放着两本书了,诶!他看书还挺快的呀,这两本是她前天给的。

  她整理了一下父君的书房,的确…是有些书坏了,发黄发霉,有段时间的确是没管这些书,有些可惜。

  宫里的侍人男君是挺多识字的,但识字的也很少有人喜欢看书的,难得找到一个,也不麻烦。父君留下的书能有所用,月掩就甘愿这样“来往”。

  月掩把书“换”了,就打算走,原本紧闭的门突然开了,一个俊俏冷脸探出来,一副“命令”的姿态。

  “你进来。”

  月掩盯着他的脸愣了愣,手里的书不知是放下好还是拿着好。

  “快点!”呵!这“凶凶”的讲话“有”她父君的精髓了。

  “好。”月掩把书都带了进去,月掩又怕他站在外面吹风,赶紧回头一瞧,他把门关上了,把他和她关在了一个屋子里,真正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了”。

  不知道是不是今天的地龙太热了,月掩有点热的紧,手心都要出汗了。

  冷无梵以为自己会害羞到抬不起头,结果发现月掩自己先红了脸,而且很可爱。

  “你…脸很红。”冷无梵忍不住先开口了,毕竟是自己叫进来的人。

  “哦,哦…”月掩很慌张,脸红的滴血,她的确不是厚脸皮的人,“有点热,但…不碍事。”

  “你坐下来,喝点水吧。”

  “好。”月掩赶紧坐下来,也没留意什么,拿起杯子就喝了。喝完后,才散去一些紧张,脸没那么热了。发现冷无梵一直看着她手里的杯子不说话。

  不是吧,她又喝了人家用过的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