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这灰衣男子名叫薛祁,他摇着折扇,一身华服,风流倜傥的走来。
两脚一移,躲开旁侧的萧子真,斜靠木桌,折扇挑起诸宁安的脸,凤眼一挑啧啧欣赏。
天下竟有如此可人的人儿?
无礼的握住桌上软若无骨的手,叹道:“美人,今夜从了我可好?”
薛祈是出了名的爱好美人,无论男女皆是喜爱,忽然在如此的偏远之地,见清艳绝美的可人,止不住心里的饥渴,便上前来。
手上使了巧劲,诸宁安气急挣脱不开,白嫩的手被人止不住的揉搓,竟生出被侵犯的羞耻感。
“你要做什么?”她急急斥他。
余恒风筷子一掷,打掉挑起脸的折扇。
萧子真与甄子华两人伸手去捉,薛祈一闪竟躲开了去,二人眼中露出惊异。
这人是谁?武功竟不弱!
此刻跟在薛祈身后的一众人等,生怕他有个什么闪失,也拔刀上前加入,场面立刻混乱起来,甄子华武艺一般萧子真帮他,二人被缠无暇分身,只能专心应敌。
薛祈仗着人多,上前继续纠缠,余恒风眸光凌厉,一个侧踢踢开他,回身一把抓住诸宁安将她护在身后。
“你是谁,跟我抢人?”薛祈凤眼中透出狠绝,眼神朝后一瞥,示意身后侍卫向余恒风扑去。
“哥哥,别动他。”娇俏的声音传来。
一名女子挡在余恒风的前面,这少女正是刚刚盯着的余恒风的人。
薛祈的妹妹,薛云云。
“云云,让开。”薛祈呵斥。
“哥哥,我看上他了,你不许动他。”薛云云一脸倔强。
薛安面目阴暗,随之一转,哈哈大笑:
“好好好,难得云云看上你,我就放你一马。”这话是对着余恒风,说完又道:“我可以不跟你打,但我要她。”手指着他身后的诸宁安,谈起条件。
“就凭你?”余恒风薄唇一勾,语气冷冽,俊脸朝后转,声音不大不小的说:“别怕,回房收拾东西。”
手被握在温热的大掌中,整个人被他高大的身躯挡着,看不到其他人,她安心嗯了一声放开他。
没人看到余恒风是怎么移动的,一眨眼的功夫就绕到薛祈身后,五指擒住他的喉咙,一字一句道:“让他们住手。”
“你们,退下。”薛祈感到身后的凌厉之气,呵止手下。
从未见过身手如此之快的人,在场=所有人,面面相觑,吃惊不已。
“别,别伤害我哥哥。”少女一脸倾慕,却略带小心:“我,能保证你们的安全。”
“云云,不能放。”
“哥,你不要命了。”
薛祈狂妄从未遇到过对手,眼看美人就要离开,他并不甘心:“你可知道我是谁?你最好保证我没事。”
余恒风懒得答话。
萧子真哼了一声:“你是谁啊?”
既然想说,就给他个面子,赶紧说出来,省的憋出内伤。
薛祈咬了咬牙:“我爹是当朝宰相,薛!袁!熙!”
收好东西放到马上,听到薛袁熙的名字,诸宁安一愣。
“走。”余恒风朝他们三个人喊,不理薛祈的话,擒住他往门外退。
见他们安全撤出门外,他附在薛祈耳边道:“看在你爹是薛袁熙的份上,我奉劝一句,不要追,否则事情闹大实在不好看!”
说完放手走了出去。
后人还要再追,薛祈挥臂止住勾了勾手指,一直并未动手站在一侧的黑衣人靠过来,贴耳嘱咐他几句,晓有兴趣的目送几人离去。
“他们没有追来?”
余恒风迈着大步而来,诸宁安好奇朝他身后看去。
他揉了揉她的头。
萧子真拉着马,一旁的甄子华眸光微动:“他们怎么不再追?”
“他们不敢把事情闹大。”
诸宁安抬头问他:“那个人果真是薛袁熙的儿子?”
“他身边跟着的人身手不弱,估计是了。”
一早上一番干架打的爽快,萧子真好久没这么活动筋骨,在心里直回味。
“恒风,什么时候咱俩比试比试。”
余恒风不语
有时候萧子真真的看不惯余恒风这油盐不进的样子,忽而想起什么,上前勾肩揶揄道:“刚刚那个叫云云的女子,眼神直勾勾的让人心痒痒,大哥觉得这女子如何,看她对你颇为有意,你不适当考虑考虑?”
余恒风淡淡瞥他一眼朝前走了。
他抹了抹额头的汗,心道,这么逗他都不动心,敢情是自己瞎操心,为何好好的姑娘会看上一块冰!
“哎,你的感情道路将无比坎坷。”说着转头对诸宁安:“宁安,你说是不是。”
诸宁安被人抓了包,经萧子真的提醒正在想那女子的眼神。
她从来不知道女子看男子也可以如此……所以一时好奇盯着余恒风看他的回应,不料被问,呵呵两声避了过去。
路上嬉笑打闹,甄子华笑了笑摇摇头。
四人连续走,眼前出现了一条岔道,走在最前面余恒风的选了右边,避开原本要走的官路。
右边的路在一片幽深的丛林之中。
“怎么不走官路?”甄子华追上他问。
见身后二人没注意这边,余恒风低声道:“有人跟着。”
诧异的看向四周,左边官路两边是高耸的树木,右侧是蜿蜒向山处的丛林之路,两条路都只有他们。
“对方只有一个人,似乎只是跟着,我们走小路看他要做什么。”
甄子华点点头。
四人乐呵呵的走,一路欢声笑语很是和谐。
“你太瘦弱,这一天的肉都吃到哪儿去了?”萧子真的捏着诸宁安肩膀,有些嫌弃。
“我只是年纪小,如果和你一般年纪,才不像你一样手无缚鸡之力。”诸宁安从容笑他,拎起他的手故意说。
萧子真被人一激就起,不服的凑起袖子仿佛要干架:“我这手臂哪能用手无缚鸡之力形容?你睁大眼睛好好瞧瞧。”把手臂举到她面前:“看,你看啊,如此这般叫手无缚鸡之力,那你的又叫什么?”
被手臂挡住,诸宁安抿唇一笑:“我才十四,你不能和我比,你要和大哥比。”
“你。”萧子真虽气极,眼睛却偷窥前方的余恒风,心里疑惑,难道真的差这么远。
想着撇下诸宁安,跑到前边拉过手臂,来回对比。
余恒风大他两岁,子华是表哥大他四岁,他们二人除了年龄,手臂力气没什么可比性。
但他与表哥不同,同是练武之人,可这手臂摸起来确实比他的硬实有力。
“恒风,你这手……”
话音未落,丛林中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嘘”余恒风突然停下,警惕的看向四周。
及小腿的草丛由近及远的微微晃动,右后侧100米远的树后闪过一黑影,再无动静。
他重新恢复冷峻,回头却对上身后不明所以的三人,没说什么让他们走到前面。
“是有人?”
萧子真问。
余恒风点点头,诸宁安回头去看却被甄子华拉着:“没什么事,别担心。”
天说变就变,豆大的雨滴说下就下,刚走过一片村庄后,乌云黑压,风雨忽作,雨滴砸在脸上竟然生生的疼。
无处躲雨,四人快速跑到路尽头的一颗大树下,眼前的大河挡住去路。
这是遂城南的通河,越过河去,就到了遂城。
诸宁安抹去脸上的水滴,指着河:“这条河,是不是遂城背面的河?”
见他们点头心中大喜,转眼却看着这近百米宽的大河犯了愁。
这要如何渡过河?
雨哗哗的直下,泛黄的河面上很快泛起烟雾之气,白蒸的雾气从水面上腾腾而起,正巧一条船从河中而来。
“船家,可否渡我们过河?”
树离岸边还有百米,诸宁安的声音很快就被雨声遮掩了过去,萧子真只好同她一起大声喊。
宽长的河道之中,独独浮着一只船,船家身穿一身蓑衣,远远地直立在船头,用手摆浆。
船身竟然很大,船尾隐约坐着几个人,那船家似乎也看见了他们,幽幽的朝岸边驶来。
待停靠在岸边,涌动的浪潮拍打着岸头一阵一阵,河水被压在船身之下。
站在最前的诸宁安正要迈脚,察觉身后有人碰了她,以为是子真,没踩住船身,身子一晃险些掉进河里,危机之下一把却被那船家抓住。
“当心。”那人声音如嚼沙很是喑哑。
诸宁安不禁看他。
他斗笠低低的压着,看不见眼睛,绵延至两鬓胡渣中有一道疤。
“谢谢。”
雨呼呼的下,遮着头面赶紧躲进船内。
船内黑压压人头挤在船中,都低着头,看不出表情也不说话。
不知为何心里一紧,觉得不对。
刀,这些人手中握着的都是刀。
诸宁安大骇,忙扭身出去。
“快,快跑,别上……”
还未说完被人捂住口鼻。
诸宁安根本不知道,其实在她上船的时候,身后已经没人了。
树下余恒风原本走在最后,忽然听见动静来不及说声便返身跟去,跟着他们的黑影原路返回越走越远。
忽然想起大河大雨之中忽然冒出的船。
心中警铃大作。
大意了!
这才朝回赶,半路却见甄子华手护着原本套在马上的诸宁安的包袱,问他:
“安安呢?”
余恒风抿唇飞快的朝岸边奔去。
岸边的几名黑衣人缠着萧子真正在打斗,那些人似乎是有意缠他,四下却无诸宁安的影子。
“诸宁安呢?”
“船,船上。”萧子真应接不暇。
河流看似平静,却暗潮涌动,那船在船家的搅动之下,离岸越来越远。
船只在河流之中上下起伏,隐约看得见船头,船头上两个身影双双坠河。
“诸宁安。”
“安安。”
身后传来两道撕喊声。
余恒风盯紧河中的身影,快速脱去上衣,一个纵身毫不犹豫的跳下河去。
江潮慢慢的灌进口鼻,咸腥的泥土味冲进嘴里。
诸宁安被一个暗涌打了个回旋,往水深处冲,水里浑浊不堪,完全看不清方向。
她只知道,她正在往下沉,往下沉,挣扎着身躯想向上冲去,可河中的气旋压得她无法动弹。
腿被什么勾到。
手脚在水中挣扎乱舞。
她慌了,彻底的慌了。
口中无法呼吸。
胸肺开始有了刺痛的憋胀感,水冷的让她连挣扎的力气都将失去。
很快水中巨大的压力使她将胸肺仅存的空气消耗殆尽,痛苦的身子不由的连震两下,神情渐渐开始恍惚。
绝望,彻底的绝望了……
绝望中一双温暖的手托住她的脖颈,温热的薄唇贴上来,口中忽然涌进一大口空气。紧接着,那人如游鱼自如而去,一会又返了回来,游到她身下,然后绕到身后,托住她的腰身往上游。
出河面的那一瞬,诸宁安猛地被水浪砸醒,剧烈的咳嗽,大口大口的呼吸。
“坚持,别昏睡。”
气管呗强烈的刺激,口鼻十分难受,无法回话,又被强有力的双手紧紧拖住腋窝朝岸边游。
她知道,又被他救了。
“安安。”
“诸宁安。”
即便到了这个时候,被推上岸的最后一刻,诸宁安凭借最后一丝力气,护住身前,她俯身趴在岸边,连呕带咳,雨水冲刷着身躯,她冷的直哆嗦。
“冷,好冷。”
顾不上看身后的人就被子华背起,诸宁安再无力气,放心的贴紧这一片温暖之处闭目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