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ebnovel

第三十八回 仆人之谊,后世颂赞(加更!)

不远处,身似恶魔的江天海披着一头散发,手中带血的荒刀径直砸在王炳身上,丝毫没有手下留情的意思。

  “小江!杀不得,杀不得啊!”王焕之望着江天海举起的血色荒刀,面色苍白,双手发颤,表情僵硬。

  “王焕之,不,王县令,你救救我,救救我,你要升官发财我都答应你!”趴在地上大腿抽筋的王泰表情哀怨,脸上不知何时起竟然沾上了点点灰尘,挣扎的往前蠕动:“王老爷,我求你了!”

  江天海高举手中的荒刀,乌黑长发盖过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有的只是一副具有审判者气质的高贵面容。

  他根本懒得理会任何人的无知见解,带血刀鞘径直落在王泰后背的脊椎骨上,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十分果决!”

  “不能啊.....”强撑着微弱意识予以应对的王焕之,最后的心理防线彻底崩塌,眼睛一闭仰头倒地。

  衙役们见状连忙上前将其接住,与此同时,耗尽周身气力的江天海应声倒地,荒刀重重摔在地上,发出铁器撞击地面的厚重声响。

  双手正拖着王焕之的穆成闻声,连忙抬头,本能意识催动,当即抽身冲到江天海身前将其背在背上。

  腿子的牺牲对他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穆成真的不想在看见自己身边的兄弟再度遭遇不测,他懒得理会众人异样的眼光,毕竟谁对自己好,谁对自己不好,穆成都一笔一笔记在心上。

  再度晕厥两个,范匡不敢继续停留,王家三少的悲惨遭遇他根本没有丝毫同情的意思,更多的是担心王家得知消息后的举动。

  “穆成,陈琦!”范匡强撑着微弱的意志力开口道:“你二人迅速把江总捕和王县令送回县府,顺道将县府内的摊子收拾干净!”

  “卑职遵命!”两道来自不同位置却又整齐划一的声音回荡在正街上,身上背着货物的二人不做行礼,转头往县府疾驰而去。

  身背重物的穆成和陈琦迅速消失在了夜幕当中,范匡转头命众人挨家挨户上杂役和仵作家中紧急调人。

  半夜更深露重,黑色乌鸦盘旋不退,偶有婴儿啼哭,古朴的胡林县宛如一座荒村,很是诡异。

  ......

  胡林县外,距离枫树林不远的一座荒地,受伤的王盛正警惕的往来时的路程匆忙逃窜,距离他身后不远,毫发无损的段天正不慌不忙的往前走去。

  他的步伐沉稳,气息未乱,眼眸里却尽是杀意。

  十多年的那场宴会,段天怎么也忘不了王家老爷子那副丑恶嘴脸,老爷子仗着家中后辈在济州守军中位居要职,丝毫不知检点,连济州巡抚陆铭雨都未曾放在眼中。

  段天轻功不算太好,但至少在济州能追得上他的人还真不多,身法与轻功乃是两个相似却又有着本质区别的东西。

  段天的身法远远要比轻功好上许多,一步一闪顺,段天便贴上了正在逃窜的王盛。

  王盛的青衣布袍上满是窟窿,窟窿对应的位置是道道已经干涸的血渍,他的衣袍被鲜血染红,嘴角还挂着大片红色,步伐也变得紊乱迷离。

  “王管家这是要去哪啊,不妨上段某府上坐坐吃些点心,又或者是喝两杯清酒,侃侃这苦短岁月!”段天语劲刚而有力,背着双手缓慢跟在王盛身后。

  “酒就不喝了,十多年前王老爷就曾说过,段家除了段管家,再无四脉纯开之人。”王盛停下了脚步靠在一块大石上,他似乎知道自己已是强弩之末,叹了口气,继续道:“那夜,老爷本意虽狠,可最后还是放弃了,宴会人多眼杂,若是痛下杀手,便会落人口实。”

  “杀我一个管家竟然还怕落人口实,王老爷也未免太高看我了,段某不过是一介家仆,怎能入得了王老爷的法眼。”段天顿了顿,若有所思的抬头看了眼星月:“若我猜的不错,王老爷的目标应该是段玉成少爷吧。”

  宴会当晚,段家三公子段玉尘正和济州巡抚陆家独子陆安在裕丰池饮酒畅谈,二人酒过三巡一时兴起,便将身边随从婢女轰出露台,甚至是摔杯盏以邀知己共赏空中星月与裕丰池交汇而成的天上美景。

  故事就是从这里开始的,陆安和段玉尘在那时都是济州城中数一数二的翩翩君子,二人喜剑爱酒,吟诗作对以此结为兄弟,虽说诗词写的极为辣眼,但也丝毫不影响二人在济州城内的影响力。

  某日,二人共同外出狩猎,追袭一野兔而奔袭甚远,偶然遇到一宛若天仙的女子正在济州城外桃花岭中舞剑吟诗,阳春三月正值桃花盛开的季节,女子手持银色软剑,翩翩起舞,看的二人如痴如醉。

  这便是济州城中第一美人叶溪龄,同时亦是叶家二小姐。二人在济州城从未见过这般超凡脱俗的绝世美人,见其舞了剑,便醉在其中,难以自拔。

  问其芳名后二人面露羞色,舔着脸问其家中住址,年芳几何,可还有其他家眷。当然陆安更关心的是有没有女眷,但却不敢畅言。自此一段较为狗血的三角恋情由此拉开帷幕,这也导致陆铭雨后面因为痛失爱子而对段玉尘怒下杀手作为原因之一。

  叶溪龄喜爱之人乃是段家段玉尘,并未对陆安有过男女之情,更多的是知己之意。陆安明白个中缘由后便对段玉尘有了芥蒂,此后二人便再无牵扯,则是公平追求叶溪龄。

  晚宴前几日,段家上叶家提亲,相互爱慕的两人便感到欢喜,欣然听从长辈安排这桩婚事。

  后来,晚宴当晚,裕丰池内陆安便全身瘫软落于水中,段玉尘与陆安均是酒醉,可段玉尘醒来时却发现自己正身处大狱,痛失独子的陆铭雨拔出随从利刃一刀斩之。

  虽然后来查出线索,陆安之死不是段家所为,但这桩冤案还是不了了之了,原本广发暗杀令的陆铭雨也就停止了对逃亡之人的追杀。

  段天回过神来,收回下颌,继续聆听王盛所言。

  “当夜老爷子有意杀你,却并未关注段三公子,此事是你多虑了。”王盛咳嗽了两声,已过半百的王盛身体却不及段天强盛,他咽了口血,哽咽道:“王家近年来被密宗卫盯得紧,此番派我前来是为了唤回四位少爷,并非有意来寻不快。”

  “那你为何助其打伤本地官差,难道说你也有意自立山头?”段天质问王盛道。

  “弓已拉开,箭矢还能回来吗?”王盛又咳嗽了两声,再也扛不住缩在黄土地上:“王家没有孬种,泼出去的水,晒干了也不会收回来。咳咳,动手吧,少爷们已死,王家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唉,同为家仆,你又是何苦呢!”话音渐落,段天抬手一掌拍在其丹田之上,这是对习武之人将死的一种礼节,由天地而来的,最后还得归于天地。

  段天叹了口气,运转体内气息,抬手将地上轰出个大坑,缓缓将王盛放入其中,然后挥尽全力以双掌拍实将大石直接盖下,以此来作为王盛的墓志铭。

  临走时,段天在大石上刻下,今有尽忠仆人,名为王盛,埋葬于此,后世为仆者当行拳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