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江依依继续团进了沙发里,楚陶然勤劳能干地和江老太太一起洗碗去了,水泥板上传来说话声。
“小然家里是律师吧?”
“爸爸是。”
“挺好的。”江老太太把一个碗倒扣在旁边沥水,本不该再多言,但片刻后又像实在不放心一样,“那静涵是一直在家照顾你的吗?”
“嗯,有我后,我妈就辞职了。”
“那家里还有其他老人吗?”
“爷爷在外省,奶奶很早就过世了,外公外婆和舅舅他们更远。”
“这样啊。”
“嗯。”
“那……”
“奶奶,我找不到热水袋插头了。”江依依骤然出现在门边说道。
“咦?不是就在电视机旁边吗?你就一天到晚不是这个找不到就是那个找不到,要是待会儿被我找出来了,看我不打你!”
说着,老太太甩甩手上水珠,进门去了。
楚陶然仍背对着江依依,一丝不苟地洗着手里的盘子。
“楚陶然,你完了,我奶奶都看出来你图谋不轨了。”江依依闲得在旁边剥花生,花生壳就抛在菜田里作肥料。
“说不定是看出来你对我图谋不轨。”
江依依绾了一下头发,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他不是为了吃着一顿饭而来的,是江依依故意让他留下来吃了这顿饭。
楚陶然把将最后一个盘子洗净,花生壳始终在往菜田里丢,发出簌簌响声。
“嗯,利用你一小下。”
“有补偿吗?”
“下次给。”她拍拍再无花生的手,“趁早回去吧,夜里开车小心点。”
她想给江老太太的,就是这种圆满的错觉。只有这样,当有天破碎对这个老人来说是毫无预兆地到来时,她才会抗拒那一破碎抗拒到极致。
楚陶然突然眉眼上挑,玩笑着问身后的人:“要是我说今天的梅子酒让我走不了,你会留我吗?”
江依依笑了笑:“会陪着你一起走。”
往常总克制在言辞边角,如今才觉得自己有了稍微放肆的资格。
“要是以后我有自己的房子了,一定把你锁在我家里。”
楚陶然转过头来,带笑的嗓音在明灭灯影里传来:“我记住了。”
屋后几步,就是黔水村的河水,流水灰色,流水蓝色,流水白色……泱泱流经的地方,都编织在江依依这迄今为止的所有记忆里,只是从此之后,一个藏青背影也同样交织在其中,寒冷水汽上溢的地方,也有着淡淡的梅子酒香。
江依依仰头对着夜幕勾了勾唇角,受伤的人,盼一酒能解。
而疗伤的酒,唯一颗心来可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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