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爱没有这样下贱

欧阳升是搞中医的，他就想试试黄教授。他说：“像我这种无精死精症之类，要用些什么贵重药才能治好？”

　　黄教授一听问吃啥中药，就一下子把一只手伸出来，掰着手指头说：“你这种病，要很多上好的中药呢。你像巴戟天，肉从蓉，枸杞，熟地，僵蚕，桑螵蛸，风流果，我只能给你说这几位中药，多的不能再说了。”

　　“那要花多少钱才能治好呢？”欧阳升装作一副愁容。

　　黄教授简单算了一下，笑着说：“你一个疗程估计得两千块钱左右，4-6个疗程治好。七天后，药理开始起作用，开始化验精子成活率。肯定是一次比一次好。”

　　“那我呢？”杜一帆问了一句。

　　黄教授想了想说：“差不多，你这个病也不好治，我给你用些好药，也就是4-5个疗程左右。”

　　几个人谈了一会儿，欧阳升觉得火候差不多了，看了一眼杜一帆，看见她手里正拿着手机，欧阳升一切都心知肚明了。杜一帆做起这些偷录偷拍之事，已经显得非常在行。

　　足足用了十几分钟，才从男女不孕不育症科走了出来。欧阳升说是今天来看胃病，没带那么多钱，说是改天再来。

　　黄教授那种死打烂缠的本性开始暴露。他先是问欧阳升口袋里有多少钱，说今天是活动最后一天，可以优惠一下。

　　当欧阳升说口袋里没几个钱，他就问口袋里有几个钱。

　　欧阳升开诊所，知道这里的奥妙。一旦说出来，多少总得买些药，否则，你很难脱身。

　　他看问不住欧阳升，就又问杜一帆，微信里有多少钱。微信没有，就问支付宝，支付宝问过了，就问带没有带银行卡，说他那里有跑司机，可以刷卡。

　　杜一帆学着欧阳升样子，不管你如何问，就是没带钱。最后，这位黄教授竟然说：“我是教授，挂号费是100元，你们两个人须留下200元。如果在这里吃药，挂号费可以免掉。”

　　欧阳升肩部稍微耸了一下，他从黄教授的眼神和说话语气里，已经捕捉到这个行业里潜藏的一些特殊韵脚，这个特殊韵脚，被欧阳升一下子捕捉到了。

　　欧阳升知道，黄教授他在用最后一招试探欧阳升，看看这两位病人到底合不合乎看病这个韵脚。

　　他在验证他自己的观察，他觉得今晚来这里的两个人，不像单纯的病人，不合乎看病的流程。

　　不押韵，不顺畅，如果在僵持下来，可能会有麻烦。

　　当然，即使把挂号费200元给了这位黄教授，他也不一定不会怀疑。多年的职业习惯，细微处的敏锐捕捉力，不是一般外行人可以想象出来的。

　　但会好一点儿，至少是现在不会跟踪。而过了现在，他明天即使想跟踪，也有些为时过晚了。

　　扔下200元挂号费，两个人匆匆忙离开了南郊卫生院。朱先儿和黄教授就站在走廊里，向外窥视。

　　出了医院，来到工农兵饭店时，已经是晚上八点来钟了，饭店里的客人，除了几个喝酒正在兴头上的客人，基本都已经离席了。韩玉林要了一个雅间，要了一个火锅，又点了几个热菜，三个人开始喝起来。

　　杜一帆就说：“我说你们俩大老爷们，你们开着车来的，喝了酒咋办，想酒驾不成。”

　　韩玉林笑着说：“今儿个不开车了，就把车仍在原地儿。明天找时间再把车开走。”

　　几个人喝着酒，谈着南郊医院的情况。

　　韩玉林说：“又发现啥情况没有，我看你们在里面呆了这么长时间。”

　　杜一帆就把欧阳升假扮病人，最后又被胃肠科那个长着一张大马脸的朱先儿领到男女不育不孕科看病，包括两个人假扮夫妻之名分，都一一和韩玉林讲了一遍。

　　韩玉林听后，沉思了很长时间，猛喝一口酒说：“这个余大伟，不像你我分析的那么简单。我们现在看到的，他在南郊卫生院也开了胃肠科，我觉得其他地方估计还有。另外，他用的那些人，你都看了没有，都跟跑江湖似的，雇的医生，看起来也都不是正规院校出身，到底有没有行医资格都不好说。”

　　杜一帆也喝了一杯酒，脸有些红扑扑的，她夹了一块儿羊肉放在嘴里，慢慢咀嚼后说：“凭我对余大伟的了解，我觉得这个人还是有些阴胆的。并且，他还会暗处做活儿。”

　　杜一帆想起了余大伟在追米莲时所用的手段，包括如何利用自己，利用自己和米莲的闺蜜关系，把米莲一举拿下。

　　杜一帆不想还罢，一想就火气冲上头来。欧阳升大哥是个多好的人啊，平时对自己没得说。

　　按照她和米莲的关系，无论如何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的。但米莲终究还是离开了欧阳升，离开了十年的爱。

　　如此铁打的关系，还能被余大伟一举整合，余大伟是一个善罢甘休的人吗？

　　他之所以选择隐忍，选择言和，选择和韩玉林，包括和自己求和软着陆，毕竟有他的思量。但绝不是为了和好，为了照顾米莲情绪和友情，也不是为了大局所想。

　　杜一帆想起了自己和余大伟的那些纷纷扰扰，想起了自己是如何被余大伟追逐，如何在余大伟的淫威下，违心地做那些违背自己心愿和良心的事情。

　　余大伟，我恨你，我毁到你手里了。你将我利用尽了，榨干了，一脚想把我踢走。

　　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欧阳升此时的心情也是非常复杂。本来，他原本想的是和余大伟握手言和。一碗泼在了地上的水无法收回，余大伟又不知道用了哪家的魔咒，让米莲迷了心窍。

　　欧阳升想，已经到了这种地步，路是你米莲一步步走出来的。余大伟就是千不好，万不好，我欧阳升给了你忠告，给了你一次又一次重新选择的自由。

　　只差跪在地上求你了，但欧阳升觉得，爱没有这样下贱。

　　如果十年的爱，还顶不住一场风花雪月，顶不住一次纸醉金迷，顶不住一场本该反思的淫欲。

　　而是把一次出轨，看作了一场盛世的华诞豪赌。

　　把一个猥琐的在你米莲28岁生日那天，出演一出闹剧的余大伟，奉为新郎。

　　把那个肮脏的毁了你一切又给了你一切的余大伟，一位学着电视剧，手捧99朵玫瑰，单膝跪在雨中的余大伟，看做冲刷你内心耻辱的救星。

　　觉得跟了他，你就不会再有遗憾，不会再面临内疚、自卑和背叛，跟着他，从此你就可以坦然了。

　　错了，你会越来越坠入痛苦的深渊，你会在自毁长城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还有，余大伟那个前妻，那个前小舅子，他们能让你米莲安生吗？

　　想到这里，欧阳升一口干了杯中白酒。

　　他轻轻将酒杯拍在桌子上说：“我的好兄弟，好妹妹，这件事儿搞定他。他犯的错太多，老天都不屑于再施舍他、恩赐他。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人要灭亡，先让你疯狂，我们就和他斗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