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孤独无眠

杜一帆一下子坐到欧阳升的身边，拿起酒瓶，每人又倒了一杯，然后举起杯子说：“我会让他加倍奉还的。”

　　韩玉林咬着牙说：“杀父之仇，夺妻之恨，我就知道你欧阳升斯文不了几天的。刚开始，你是恨余大伟，再后来，你是怕丢不起这个人，采取忍让。再往后，米莲和他结婚了，你怕他拿米莲当出气筒，不敢招惹他。再往后，你就终于豁出来了。这才是我心中的欧阳大哥。”

　　说着话，韩玉林自斟自酌了一杯，夹一口菜说：“你看看婚礼时余大伟那个熊样，给你敬酒时的那种表情和语气，我真的想拿酒瓶拍他。你再看看他对他的前任，他的前妻，他的前小舅子，真他妈的能忍让。任凭他的前任小舅子胡搅蛮缠，整个人儿就是一个避让，一点也不加以制止。仿佛是小舅子愿意抽桌子惹事儿都可以，只要他心里高兴了，心里不再憋屈了。他压根儿就是把米莲当他一个挣钱的机器。你看吧，他快露出马脚了。”

　　几个人喝着酒，说着余大伟，不知不觉，就到了11点了。三个人协商一下，又搞了一个具体分工，然后各自打的回家。

　　欧阳升并没有直接回门诊，她看到杜一帆酒喝得有些高，就让出租车跟在她的车后面。

　　看到杜一帆下了车，但有些摇摇晃晃，也就让司机停车，自己走了下来。

　　他跟在杜一帆的身后，看见杜一帆不停地再翻手机。

　　突然，欧阳升的手机想起来了，一看，是杜一帆，她斜依着墙，对着手机，在低声说话。

　　“欧阳哥，你到家了吗，你到家了吗？你知道我心里有多烦，有多内疚，有多痛恨自己。”

　　欧阳升想走过去，稍一迟疑，站在了原地。

　　他远远地看见杜一帆在手机里哭泣，看见杜一帆对着手机歇斯底里。

　　听着手机里传出的杜一帆伤心欲绝的声音，那种孤独，那种悔恨，那种被欺凌，被欺骗的觉醒后的暴怒，欧阳升内心振动了一下。

　　杜一帆不是那种无情无义的人，她在为她曾经犯下的错误买单。

　　她知道，过去发生的一切，永远不可能更改了，但总要想办法让那些伤害你的人，欺负你的人，一步步付出代价。

　　否则，这世界就没有公平了，就没有善良的人，被欺负和遭受凌辱的人，一块儿安静的所在。就没有人为他们主持公道，讨回公理。

　　不知道多长时间过去了，杜一帆扶着一道墙开始向前走。

　　她东倒西歪，嘴里呐呐自语：“今夜，我与星辰为伴，今晚，我孤独无眠。”

　　欧阳升轻轻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这时候的她和他，都处于酒精亢奋状态，情绪上很容易失控。

　　他不想这个时候出现在她的面前，更不想在这个时候，把她送进她的家，她的小巢。

　　欧阳升一直尾随她进了小区，在楼道外远远看着她上了电梯。

　　看见她房内的灯光亮了，一扇窗户打开了，一阵风刮过……欧阳升把帽子戴在头上，低头转身，走出了小区。

　　当欧阳升走到诊所，看了手机上有肖雅发来的微信。

　　他匆匆忙上了二楼，来不及洗漱，就一下子蜷缩在床上，拿出了手机。

　　打开屏幕，看到一条肖雅发来的微信：“欧阳哥，回来了吗，要不要我去接你？”

　　欧阳升拇指一摁，一段话飞了出来：“和几位朋友在一起聊聊天，喝个小酒，已经安全返家。”

　　肖雅就发来一个笑脸儿说：“没喝多就好。我看好了一款车，明天想领你看看。越野车，适合你。”

　　欧阳升就说：“钱太多，不舍得花你的钱。”

　　肖雅就发了一个抱抱亲嘴的画面，害羞地说：“哥，这是小妹的一点儿心意。再说了，这些画都有你的一份儿灵气。也都有你的诗歌配画，否则，我是画不出来的。”

　　欧阳升就说：“给我一点儿自尊吧，一个大老爷们儿，自食其力最好。”

　　肖雅发来一只小企鹅，跳着舞说：“我爸爸股骨头坏死，你看的一点不疼了，也能走路了。爸爸说，她准备在我画展之后，也开个画展，到时候，买一座别墅送给你。”

　　欧阳升有些受宠若惊，发了一个心的图案过去，怯怯地说：“吓死我吧。”

　　肖雅就把电话打了过来，一串娇滴滴的声音：“欧阳哥，你气死我啦，你一点儿也不知道我的心情。”

　　欧阳升就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拿着手机说：“你还真的买啊，准备给我送啥牌子的车？”

　　肖雅咯咯笑着说：“我妈说了，送车最低就送路虎。男人嘛，是一道风景，一张名片。”

　　欧阳升就在电话里说：“你妈也这么大气，看来，我这一辈子得给你们肖家做长工了，否则，我如何赎身自救？”

　　肖雅就在电话里说：“欧阳哥，你嘴贫不贫，说话不算数。你说今晚领我看雪灯，还说带我看雪凇，你一样也没有兑现。打电话还不接，搞一个静音。你说你今晚干啥去了，神神兮兮的样子。”

　　欧阳升急忙解释道：“真的和几位铁哥们在一起，没办法，拒绝不了。”

　　肖雅咯咯笑几声，在电话另一段说：“今天，我接了米莲姐姐一个电话，说我最近去门诊没有，问你听我话不听。米莲姐姐说了，你要是不听我话，就让我拽你耳朵，她见了你也不理你。”

　　欧阳升低声笑着说：“是吗，把尚方宝剑也搬出来了。对了，你说搞画展，去哪里搞啊？”

　　肖雅就屏住了笑，一本正经的说：“我爸说，让我在省城搞一个画展，也扩大一下我的影响。莲花市地级市，还是有些小。到时候，我爸爸会请一些名家，包括他的同门师兄师妹，还有其他大家，为我捧捧场。”

　　欧阳升听着肖雅侃侃而谈，不停地点着头。最后，欧阳升说：“这场画展下来，要花不少钱吧？”

　　肖雅咯咯笑着说：“前面是投资，后面是盈利，这就是生意。如果这次搞好了，就到北京和上海搞画展。画展到最后，就是拍卖，连同名家字画一起拍卖。哄个人场，都是这样。”

　　欧阳升有些羡慕地说：“我以后给你当保镖算了，你的一幅画，就顶我半年的收入，羡慕死我了。”

　　肖雅抿着嘴吃吃笑个不停，末了，说一句：“以后听我的有饭吃。”

　　两个人又说了几分钟话，双方说定，明天早上肖雅开车来接欧阳升，说死了不能再变卦，就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之后，欧阳升起床喝了两杯凉白开，独自斜倚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

　　他先是脑子里回放着肖雅的影子，肖雅作画的神态，咬着画笔苦思冥想的镜头。而后就是米莲，米莲在一院的胃肠科上班的情景。

　　米莲，别来无恙，你一切还好吗？包括在你的东大湖，你居住的的豪宅，你的湖景房。

　　马上就要春节了，但愿，你能过一个美好、祥和、愉快的春节。

　　他就又想起了杜一帆在电话里的哭啼声，想起了杜一帆那句：“欧阳哥，我太孤独了，我好想找一个疼我的男人抱抱我。”

　　今晚，我也很孤独，谁又能在这个孤独的夜晚，来抱抱我呢？

　　欧阳升想着想着，不觉眼角又湿润起来。

　　既然走到了这地步，什么也都不要说了。就像米莲说的，肖雅是个好姑娘。当个大男人，要主动些，别让别的男人捷足先登了。

　　一想到这里，欧阳升突然就有一股怨恨爆发出来，在他的脉管里汹涌澎湃。

　　欧阳升觉得自己的一切，确如韩玉林所说，都毁在余大伟手里了。他知道，他对余大伟的战斗已经开始了，开弓哪有回头箭，他一定会用手中的法律战胜他。

　　如果他余大伟再做出……哪怕这种对不住的事情，是多么的微不足道，他都一定会坚决出手，绝不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