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姚回门的日子,姊妹们难得凑齐一堂。
鹿拾似乎已经从年前产下双生子的阴云中解脱出来,穿着暖霞色宫裙,梳起高高的发髻,绫罗簪钗玉环璎珞,从头到脚皆是富贵锦簇的装扮。
昭阳坐在博古架边上拿着茶盏慢条斯理地引送了一口雪域红参茶入喉,她看着鹿拾,就像是看到了鹿拾公主夫家少府监宅邸上造价不菲的奢华园林。那样的院落布局,从一处景致移步,俶尔又是景致,真叫人应接不暇。只怕是江南富庶之地拥万贯家财的富商也不可比拟吧。
只是姊妹们都是有眼色的人,知道今天这样的日子,无论是顾全平姚公主的脸面,又或是顾及与鹿拾的姐妹情深,都不可再轻易提起鹿拾的那一对双生子。毕竟连当事人自己的脸上都像是什么事情都不曾发生过,旁的人就更没有必要多问多说。
“未曾贺昭阳妹妹喜得良缘。”鹿拾转向昭阳,依着礼数向她提了一句,“定国公世子爷芝兰玉树,又有军功加身,是南朝勋贵世家子弟中的翘楚,的确称得上是佳婿。”
她的后半句话,昭阳或许还能放下往日里对萧阜屿的成见,勉为其难地认同。
可前半句——
芝兰玉树?
倘若萧阜屿都能被称作是芝兰玉树,那只怕香草佳木是遍地可寻了。
“谢过鹿拾姐姐挂怀。”
饶是如此,她还是要循着礼数客客气气地回礼。
“不过,其中可是别有一番值得探寻的故事呢。昨儿我才听卢郎提起,说世子爷是在上元节当日亲自向父皇请求赐婚圣旨的。”平姚拉着昭阳的手指故意甜甜蜜蜜地捉弄打趣她,“依我看呐,咱们小昭阳真真是天底下最有福气的小姑娘。自幼长在禁宫中,身边从来不缺长辈的关爱,日后嫁出去做新妇,丈夫也是对她情深久矣——”
昭阳听不下去了,伸手过去直接要捂住平姚的嘴。
“妹妹这是羞恼了。”
“原来其中还有这么一桩由来。”
“昭阳妹妹好福气。”
人人都似乎认定这桩婚事是天赐良缘,可昭阳不知道,为什么他们都这样想,唯独桓皇后是那个与昭阳站在同一立场上的人。甚至在昭阳得知此事表达出激烈的反抗之前,桓皇后就已然决绝向皇帝要求否决这桩婚事。
于是在用晚膳的时候,昭阳忍不住向桓皇后提出了这个问题。
桓皇后听闻她的言语后停罢手里的筷箸。
万嬷嬷与她早就在多年的主仆相处中形成了可怕的默契,带着外间里负责值守伺候的内监侍女一道退了出去,把空间全部都留给桓皇后与昭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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