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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哭闹

苏花两家的婚事,是当今太后赐的婚。

  英国公一生共有四子,嫡子花季铭,从文,年四十,官拜吏部侍郎。若无意外,他日国公的爵位就落到他的头上。

  次子花季铮,从武,年三四,掌京畿五万绿林军。

  三子花季钧,既不从文也不从武,二十五岁,是个游侠。

  四子花拂,年十七,是个半瞎。

  花家,是一品英国公,祖上是跟着太祖打江山的功臣。如今的英国公虽年过花甲,已解甲归田,但战功赫赫,深得当今陛下信任,威望不减。

  小儿子到了娶亲的年纪,花夫人看上了陆家的嫡三女陆临霜。陆家是太后的娘家,这求亲自然是求到了太后娘娘那里。若得太后赐婚,那可真是风光无限。

  谁知太后这人不讲信用,前一天答应得好好的,第二天醒来就反悔,不愿结这亲家了。

  非但不想结,还缺德的指了个臭女人给人家。

  好事就这样落到了苏家的头上。

  苏家是什么人家啊,苏秣也就是个正五品的、负责接待外国贵宾的鸿胪寺少卿而已。

  两家那是一个天一个地,苏家平日里连花家五丈之内都不敢靠近,见着花家的狗都得恭恭敬敬地叫一声“大爷”。

  这是赐婚吗,这简直是羞辱。

  圣旨一下,花家小少爷撕心裂肺地抗议:“本少爷不娶那臭女人。”

  花家老夫妇也不想最宝贝的小儿子娶个臭名昭著的婆娘,第二天去求太后收回成命,太后避而不见。

  两老又求到皇帝那里,皇帝郑重道:“花老啊,您这是为难朕了。那是朕的母后,若朕下旨取消这桩婚事,岂不是忤逆了太后。”

  花国公吓得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怪自己冲动行事。他有几个脑袋,敢叫皇帝忤逆太后,那可是大逆不道。

  皇帝安慰道:“事已至此,花家不如先接了这桩婚。新媳妇到了花家,那还不是任由花家拿捏,到时候你们再寻个错处,把人休了了事。届时朕再给你家宝贝儿子指一门望族,亏不了你们家去。”

  两老只得作罢。

  可他们作罢,花家小少爷不作罢,一听还是要娶那臭女人,心里就不舒畅。

  第一天,哭。

  拿葱蒜使劲对着眼睛,熏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哭得花老夫人心肝宝贝的疼:“儿啊,可别再哭了,再哭你这眼睛可怎么受得了啊!”

  花小少爷可怜兮兮道:“不哭不行啊,太辣了。”

  第二天,闹。

  砸东西,骂下人,闹完自个院子,跑到大哥二哥的院子里闹,闹得全府上下不得安生,左右邻居投诉。

  第三天,上吊。

  他在梁上吊,脚下一堆丫鬟小厮接着,生怕人没吊死,反倒一不小心摔下来搁着碰着了,没他们好果子吃。

  第四天,卷包袱离家出走。

  可惜人生头一回的离家之路,那是既心酸又心塞。花家四少不知怎的跑荒山野岭里去了,然后好巧不巧落到了他二哥的手里。

  花小少爷慷慨激昂道:“我要去找三哥,闯荡江湖,行侠仗义,除暴安良。”

  他二哥字正腔圆地“呸”了一声:“你一个在自家府里都迷路的人,还闯荡江湖。”

  花小少爷不服,半夜又逃了,结果悲催的发现逃啊逃,竟然逃回京城来了,被早就等候在城门口的大哥给提了回去。

  第六天,闹自杀。

  拿着把水果刀对着自己的手腕割了半天,也没见半滴血。他二哥急脾气,冲过去就抢他手里的水果刀,结果一不下心,刀刃划到了小少爷细嫩的皮肤,留下了一道十分、非常、细得跟蚕丝一样的血痕。

  “啊!”他二哥悲催地惨叫,挨了他老爹二十军棍。

  他大哥实在看不下去了,悄悄让人去医馆买了包蒙汗药,下在那宝贝疙瘩的饭菜里,立竿见影。

  世界终于恢复平静。

  婚事一定,两家人都在忙碌的准备。

  苏家为了不显得太寒酸,尽量能配上花家,不惜将两处肥田一处房产给卖了,苏夫人甚至拿出四分之三的嫁妆,来给女儿做陪嫁。

  可以说,为了嫁掉她这个女儿,苏家几乎是倾家荡产。

  可就算他们再怎么凑,也不可能与花家相提并论。

  财力这东西便是如此,穷人倾其所有,也不及富人随意摆在柜子上的一个物品。

  好在花家虽然不中意这门亲事,面子上也还得装装,否则太后脸上也不好看,于是抬过来的聘礼也相当可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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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到六月,府里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传说中苏上锦最好的闺蜜余三小姐余晚舟终于登门,为她添箱。

  诚如岁荣所言,这位余三小姐人美聪慧,十七岁年纪,标准的鹅蛋脸,着一袭青衫,毓秀灵动,优雅端庄。

  尤其她很喜欢笑,无论是说话或不说话,有人还是没人,她嘴角总是挂着一抹笑容,非常柔美,让人看着不免想要亲近。手拿着一柄团扇,随便一站一坐,任意一个姿势都是极美。

  “方才苏府的下人领我进来时,说你什么都忘了,可是真的?”余晚舟问。

  两人坐在离原居后花园的亭子里,清风徐徐,阴凉阵阵,不冷也不热。

  苏上锦坐在她对面剥橘子,闻言“嗯”了声,道:“不小心摔了一跤,搁到了后脑勺,一觉醒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那日在街上,你突然就走了,我还找了好一阵呢!后来我又派人到府上打听,这才知道你出城游玩去了。你也真是的,想要出城,告诉我一声便是,何必偷偷摸摸就走了。”余晚舟道。

  她语气轻松,毫无责备抱怨。

  苏上锦道:“对不起,你说的这些我不清楚,我不记得了。”

  余晚舟有些失落,道:“也对。”

  苏上锦将剥好的橘子递给她:“吃一个。”

  余晚舟摇头:“不吃。这个时节的橘子,太酸了,我不喜欢。”

  苏上锦剥了一瓣放进自己的嘴里,道:“是有点酸,不过偶尔吃吃,还是很开胃的。”

  余晚舟摇扇的动作一顿,若有所思地审视了她几眼,问:“你最近胃口不好吗?”

  苏上锦:“没有啊!能吃能睡,心宽体胖,就等着上花轿了。”

  余晚舟的视线下意识地扫了一眼她的腰,笑道:“哪有胖了,还是和从前一样。”

  苏上锦:“是吗,你说没胖就没有吧!”

  余晚舟也不是个傻的,自是听出她话里的敷衍,又随意聊起了其它的话题。

  约摸半个时辰后,余晚舟就走了。

  岁荣纳闷:“小姐,你每次跟余三小姐聊天,没有个两三时辰是聊不完的,怎么这次这么快就结束了?”

  苏上锦:“我一个没有过去的人,跟她有什么好聊的。”

  她说不上来,这位余三小姐虽一直保持着一副和颜悦色的样子,也能说会道,善解人意,可她这心里总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那张漂亮的脸蛋的确赏心悦目,但那笑容......

  就好像是画上去似的,一层不变。让人看着,有点假。

  反正她不太喜欢,以后可能也不太会往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