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玲珑，无妄，脱离
连同那滴邪兽血液一起，抹去连接着里世界的影像的最后一丝痕迹后，洛潇取出了白金炽羽。
念头一动，藏于其中的先天源质活跃起来。
先天源质，那是先天地而生的先天法宝的核心物质，本质上具备不灭的性质，天虞灵武九大规则之根消亡后，那部分先天源质回归本源，也就是先天至宝玲珑宝珏衍化的这方玲珑世界，更确切地说是回到其原主，玲珑表世界器灵所在处。
因为两部分先天源质曾同为洛潇灵武的重要组成要素，所以短时间内融入玲珑世界的那份先天源质同洛潇保留的这份先天源质还有些联系，随着这份先天源质被洛潇引动，那份先天源质开始呼应。
之前先天源质的回归就已经惊醒了被封印在未知空间中的玲珑器灵，本质被撕裂所受的重创得以弥补，从半死不活的状态恢复到亚健康状态的玲珑器灵越发渴求遗落在外的那部分先天源质，但因为封印的限制使得它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却无能为力。
此时洛潇引动两部分先天源质的行为无疑给玲珑器灵提供了机会，相当于在那封印空间和主空间之间架设了一道桥梁，一种沟通渠道。
欣喜的器灵也不管外界有什么陷阱等着它，选择冒险一试，它以那渠道所能承载的极限灌注力量，不惜损伤地分裂出自己一部分意识，降临到洛潇面前。
那拇指大小的光人刚刚出现，洛潇立即镇压了炽羽中浮动的先天源质，强行关掉了两部分先天源质之间的联系。
循着先天源质的吸引扑向洛潇的器灵小人儿一个踉跄，刹住车，上不上下不下的憋闷感几乎让它心态崩坏。
它怒视着洛潇，看着那家伙慢条斯理把玩着那根炽羽，恨得咬牙切齿，但出于谨慎，它没有出手抢夺。
“我说吴妄，老朋友都来了，你怎么还是藏着掖着，还不速速现出本相跟老朋友打声招呼。”
洛潇斜睨了器灵小人一眼，目光转向中年秀士，调侃道。
在洛潇出手引来器灵的时候，吴妄便知道凭这具化身的力量难以对付，所以做下了一些可有可无的措施，比如收摄力量，尽量减低自己的存在感。
器灵思维方式虽然与一般生灵不同，但到底是具备智慧的存在，此时听了洛潇的话，不由把注意力转移到吴妄处。
只一眼，便认出中年秀士真正的身份，立时气炸。
“原来是你这小贼！”
若是平时，吴妄还可用续天机的面貌隐藏真实身份，这时候因为洛潇的来访让他不得不转变真实意识，短时间内想要再隐藏得天衣无缝，乃至瞒过玲珑器灵根本不可能。
仇敌面前，玲珑器灵竟不顾及近在咫尺的先天源质，合身朝吴妄扑去。
规则动荡，灵能如海般涌现，刀枪剑戟、幡旗珠印等法宝利器的虚影在器灵周围的灵能海洋中如密集的蚂蚁般纷至迭出，目标一致，携着无上伟力向吴妄攻伐过去。
恨意滔滔，绵延不绝，也不怪乎玲珑器灵如此大动干戈。
在来到这洞窟之前，通过回溯炽羽的过往影响，洛潇就已知晓原委。
当初那神造兵器残喘至玲珑世界时还保留着部分本能意识，也许因为相似的本源构造，让它在降临之初便察觉到玲珑器灵的存在，为了补益自身，回归原貌，它对玲珑器灵发起了攻击。
那时候，玲珑宝珏双器灵之一的里世界器灵早已不知踪迹，表世界器灵虽然基于主人玉京道祖的命令很少干涉世界变迁，但自由如它多喜游戏人间，快哉度日。
像这残缺的神造兵器玲珑器灵不知见过多少，根本不放在心上。几乎没怎么出力，那神造兵器就被它轻松拿下。
因为神造兵器的不朽性质过于强大，一般手段难以磨灭，所以玲珑器灵寻了个超空间，布下规则封锁，准备永久封印对方。
哪知在封印的最后时刻，第二妄天机吴妄，又号“无妄天机”的家伙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封印空间，给它狠狠来了一下，神造兵器又反戈一击，不惜以自毁为代价施下辣手。
虽然最后神造兵器毁得只剩一根核心炽羽，但仍然从玲珑器灵身上撕下一些先天源质。
无妄天机显然有备而来，或者说早已准备多时，那处超空间早就被他做了手脚，于是被神造兵器打蒙的玲珑器灵就这样作茧自缚，被封印了。
之后，炽羽流落在外，尘封一段时日后再度出世，成为了灵能武器开发的引子……
可以说，致使宝贵的先天源质割离丢失，自身封印许久的罪魁祸首正是吴妄，玲珑器灵如何不恨？
毫无反抗之力，中年秀士的身体与神魂瞬间被打成齑粉，磨灭于无。
但下一刻，完好的身体就从肉质洞壁中被挤了出来，像极了分娩，只不过生出来的是一个赤裸的中年人。
身上留着粘液的护膜变化，形成一套书生服饰。
紧接着，玲珑器灵的攻击再度袭来，中年秀士又殁了。
如是再三，吴妄这具化身死了又活，活了又死，单纯成了玲珑器灵的泄愤道具。
事实上，在杀死这仇敌一次，见到对方复活的经过后，玲珑器灵就已经知道自己拿对方没辙。
过深的融合使得吴妄这具化身几乎与不朽邪兽混同，凭玲珑器灵目前有限的力量或许勉强能杀死不朽邪兽，毕竟这种不朽在它看来过于低劣，但它根本不敢这么做，因为这不朽邪兽连接着里世界的那位囚徒，如果不朽邪兽的死亡引得力量反冲，那位囚徒的力量泄露，对表世界只怕又是一场浩劫。如果真要对付还是应该多番准备，从长计议。
刻进玲珑器灵核心的规条提醒着它，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开对里世界囚徒的限制，这是主人玉京道祖的告诫，也是它存在的根本之一。
玲珑器灵泄愤般的举动，让洛潇对这家伙有了更本质的了解。
这器灵仍是器灵，不过与一般器灵不同，这是个被“人性”侵染的倒霉家伙，否则难以想象居然有器灵会做出随意挥洒力量的无意义的举动，目的仅仅为泄愤。
“软柿子”捏久了，也是无趣，特别是察觉到自己发泄愤恨的行为反而使怒火更炽烈后，玲珑器灵收回力量，不再管吴妄，应对起洛潇这个硬茬。
在洛潇身上，它感觉到与主人存在着某些难以言喻的相似之处，即使洛潇调动规则的能力在它看来不值一提，它仍然不敢轻举妄动。
弄清的玲珑器灵成分，洛潇只觉轻松了不少，对离开这个囚笼世界更多了一些把握。
念头一动，炽羽中的先天源质再度活跃起来，只不过，洛潇这次没有准备以此沟通另一份先天源质。
叱！
出！
洛潇轻喝，调使炽羽中的审判与净化两大规则之力互相碰撞，逼出其中隐藏的先天源质。
先天源质无形无质，肉眼不可察，仅能以灵性意念驱动，在洛潇的干涉下，那团先天源质脱离炽羽，出现在外界，晃悠悠朝器灵小人儿飘去。
一根细小的灵性丝线，一端连接着那先天源质，一端与洛潇灵格绑定。
丝线看似脆弱，似乎风一吹就会断裂，但玲珑器灵知道，除非磨灭洛潇的所有灵性，否则这丝线便不会受外力破坏，能让丝线轻易断裂的只有洛潇本人。
于是，对玲珑器灵意义重大的一场交易开始了。
……
有了相当于世界意志的玲珑器灵的认可，洛潇摆脱了囚笼世界最后的规则束缚，真正意义上从密集到可怖的规则桎梏中解脱出来。
灵性层面的独特视野变得清明，俯瞰之下，污浊混沌的灵性海洋一览无余。
怪不得仙人在红尘中沉溺久了会影响心性，即所谓的“道心蒙尘”。此界仙凡杂居，神人混同，异域思想与原生理念交汇，活脱脱一超级大染缸，比那所谓的凡尘浊世不知复杂多少倍。
当然，对洛潇来说，灵性就是灵性，所谓清浊不过是人为定义，受固有规则约束，站在世界的角度，都是世界源流的重要组成部分。
但对芸芸众生而言，划分清浊是有必要的，弃浊慕清乃人之天性，在希望中人才能活得自在长久，在绝望中一路走到黑的终归只是少数中的少数。
即使玲珑器灵大开方便之门，此种状态还是难以维持，规则的触手慢慢向洛潇探来。
是时候了，是时候离开这个世界了。
最后看了一眼那永恒的囚笼世界，洛潇的意识回到灵格。
接着，璀璨如不朽结晶的灵格从玲珑世界的边界脱离，撞入茫茫不可知的虚空乱流，在时间与空间的暧昧之域中颠簸，在幸运与厄运的无尽之境中反复横移，穿越不知多少宇宙疆域，碎石般随意漂流，终于在感应到一丝熟悉的韵律后歇住，朝那方世界坠落……
随着洛潇的气息彻底消失在玲珑世界，距离洛潇交还先天源质只过了数日，不朽邪兽气息奄奄，巨大的身体几乎被车裂，中年秀士浑身割裂的伤痕，披散着头发，以女体的形式瘫倒在地，忽然，她抬起头，凝望虚空，疯癫大笑起来：“逃不了，你会回来的。”
对面，鸡皮鹤发的老叟，第三断天机流满血泪，须发奋张地看着她：“畜生，快从我妻身上离开！”
仙光弥漫，十多位谪仙共同展开的领域笼罩虚空，在主空间却做成了只有在超空间才能造就的壮举：全领域时空封锁！
器灵小人儿隐在封锁线后，遥望大敌，露出一丝冷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