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无头天使

狂暴无序的能量乱流在宇宙空间中肆意游走，包裹着不知从何而来的碎屑，把整个宇宙污染得一片浑浊。

　　如巨型捕食者嘴边遗落的食物残渣，有些碎屑较为完好，可能来源于某个支离破碎的大陆，其中还残留着草木河流等自然之物，极少数人型的活物，实力尚算强大的存在还没有死去，勉强在废土中苟延残喘。

　　越是靠近宇宙中心，往下再往下，更深的底层，就越发死寂，引人恐慌般出奇的怪异感遍布在那周围。

　　无数大陆碎屑连同其中的一切生物与非生物被莫明的力量拉扯着，汇同调和剂般的能量流一起，被搅成絮状物，朝着那地方坠落。

　　不管是有益的，还是无益，所有的一切都向那个永不餍足的世界倾倒。

　　堕落的深渊，地狱一样的世界，这个宇宙唯一的世界，或者说这个地狱构成了这个宇宙的主体。

　　璀璨的灵格刚刚进入宇宙，并不停留，找准方向直往那深渊而去。

　　对异界高等存在而言，异宇宙规则的解析非一朝一夕可成之事，即使是最浅层的规则也需花费一段不短的时间，即使从通用法则与规则的相似性着手也无法改变这一事实。

　　好在以洛潇所行之道，并不需要对世界规则有多深的理解，凭着他那半步天灵格，他的高等灵性，只需因势利导就能改变规则的流向，当然，那是指对一般规则而言。

　　就像被忽略了一样，洛潇这个异界来客没有受到世界规则的排斥。灵格风一般化入能量潮汐，借助能量规则的力量，经过多次跃迁，很快来到了深渊之前。

　　渊面过于黯淡，无数生灵闪烁着的灵性之光也难以祛除那股阴霾，72位神祗的意志之光照耀着整个世界，压制着某种暴虐的力量，可惜神的意志却如同烛火般动荡，仿佛稍有不慎就会熄灭一样。

　　原始而混沌，纯粹的破坏欲与吞噬欲仿佛要把世界本身，不，甚至到了要把那力量自身都吞没的地步。

　　在那股暴虐的力量集合面前，就连洛潇也不由生出一股惧怕，那是足以磨灭他所有灵性，一旦被捕获就难以逃离的恐怖力量。

　　不过，从那深渊中传出的力量波动，融入规则的某种力量吸引着洛潇，足以让他忽视那可能的风险。

　　那是神造兵器，天使的力量，虽然已经堕落变质，但仍然蕴含着净化一切异端的神圣之力，那是天使的力量残余。

　　太多了，并非少数而是难以计数的天使，甚至那72位神祗中都有数尊的前身可能是天使。

　　受到那浓厚的天使之力的影响，藏在洛潇灵格中的炽羽震动得越发强烈，不过在没有主人允许的情况下仍然守着曾作为灵能武器的本分，没有擅自行动。

　　出来吧。

　　洛潇念头一动，放开了对炽羽的钳制。

　　“嗖”一下，炽羽从灵格中飞出，绕着灵格盘桓，在深渊的边界试探着游弋，像个调皮的孩子。

　　很显然，指引着洛潇来到这个宇宙后，死物般的炽羽开始复苏，好在只有灵性增强并无点滴意识。

　　可随着时间的迁移，兴许是吸收了那深渊传过来的天使本源之力后，朦朦胧胧的意识渐渐出现在炽羽上，天使的虚影浮现，以那根炽羽为核心，新的天使之羽如雨后春笋般快速涌现。

　　炽天使复活的迹象越发明显，神造兵器衍生着新的自我。

　　审判与净化两大神能，或者说权柄连通世界本源，随后仿佛受到某种污浊力量的侵染，开始变质，蜕变为符合这方世界的邪恶力量，没有附加的单纯的“恶”。

　　堕天，在天使复苏的那一刻，就已经开始。

　　神圣的白金炽羽变得漆黑，纯粹而毫无杂质，邪恶灵气自然扩散，排开混乱的能量流，形成一方“净土”。

　　象征着高位天使的六对羽翼展开，力量辐射无限深远的宇宙空间，“净土”暴涨百倍不止，身材匀称健硕，足有丈许高的黑发天使抬起头，露出俊美无铸的面庞，死黑的眸子中多了一丝灵动。

　　看着眼前莫明的晶体，困惑的也是最初的情绪出现在堕天使的心中，对造物主的孺慕与对异端的排斥感交杂着混乱了祂的意识。

　　洛潇是我的主人？

　　不，我的主人应该是原初的缔造者，那位……谁来着？

　　我的原身曾经是洛潇打造的灵能武器，所以他应该是我的主人？

　　不，刻入核心炽羽的神圣符文仍然存在，神造兵器的主人只有唯一的那一位？

　　不，神圣符文并非唯一的判定基准，造化规则的烙印同样具备最高的优先度，所以……

　　意识的混乱持续着，有种越演越烈的趋势，直到——

　　一只灵光大手从灵格中探出，在祂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覆在了祂的头上，然后……

　　咔哒！

　　身首分离。

　　无名的怒火生出，祂一脸无辜地看着灵格化出的青年，发出无声的控诉。

　　洛潇轻哼一声，手中头颅化为虚无。

　　堕天使的生命是顽强的，头颅连同其中的精神意识被洛潇湮灭也没有伤到祂真正的要害——核心炽羽。

　　为什么？为什么要杀我？为什么不看我一眼？为什么我要面对被造物主抹杀的命运？为什么……

　　核心炽羽中，初生的堕天使悲伤的哭泣着，朝祂的造物主发出一声声质问。

　　为什么？既然是工具，就要有作为工具的自觉，问那么多为什么干什么。

　　洛潇意念一动，压制反抗的核心炽羽，顺带抹除了其中的堕天使精神意识的痕迹，但治标不治本，受到深渊世界力量的灌输，堕天使复苏，意识再次出现，那是新生的意识。

　　这一次，新生的意识没等彻底苏醒就被洛潇抹消，步了前身的后尘，连带的，天使的头颅也难以长出。

　　之后，洛潇一直抹除着堕天使的意识，杜绝其自我的诞生。

　　在这个世界，天使无疑是受到眷顾的，虽然独立的世界意志并不存在，但本能地倾向使得世界一直在帮助天使。

　　最终，一种怪异的规则力量从世界本源中诞生，连接无头的天使，从中拽出一丝力量种子、一点怨恨的念头，接着向下方的深渊坠落。

　　洛潇机警，身体化为灵格，没入核心炽羽，摧动天使发出一股强烈的吸摄力，把那力量种子、怨恨念头，连同那丝规则之力摄入体内。

　　这是……某种复仇类型的规则，神祗的权柄雏形？

　　复仇规则融入天使之躯，立刻在世界本源的干涉下牵引出由审判与净化蜕变而成的恶之权柄，互相影响融合为一——复仇的权柄。复仇权柄激荡着，开辟出一片灵性之海——燃烧着怨火，无头天使的精神之源。

　　核心炽羽不再有意识诞生，而天使的头颅，也不再生长。

　　无首魔神诞生了。

　　无头的魔神，祂的诞生是基于复仇：抗争不歇，怨火永炽。

　　灵格下沉，驻扎到魔神的灵性之海，定海神针般镇压。魔神灵性的毫微变动，魔神自我意识诞生的可能，一切，尽在掌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