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青衿心上意（1）

我在乡野之地长大，这里风景秀丽，民风淳朴，左邻右舍好相处得很，我天生无拘无束自由自在惯了，生活处处安逸。

　　问我有什么遗憾的事嘛……我唯一遗憾的是没有父母亲，体会不到父母亲的疼爱，但是也没有关系，我有一个阿嬷。我们两人相依为命，阿嬷很疼我，她的爱抵了父母亲所有，所以我不恨阿爹阿娘，因为如果他们没有抛弃我，我就不可能遇到这么疼我的阿嬷。

　　可阿嬷生病了，病得很严重，可能会随时随地离开我。那天我跪在阿嬷床前看大夫给阿嬷看病，最后大夫摆出一副‘我也无能为力’的表情来，我大哭。

　　用泪眼打量看着阿嬷的白头发第一次感到人生无望，那时我十一岁。

　　阿嬷爱怜得抚摸着我的头发，没有力气一般，只轻轻发出气音：“去移开床头下的石块，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我照做，拿出里面的包袱，放在阿嬷身边，打开它。打开之后我震惊了，里面包着细软、浑圆的几颗珍珠和数十根金条，除此之外还有一封信件。

　　包得严实，一丝一毫都没有损坏，可见阿嬷多细心对它。

　　“阿嬷！我们这么有钱为何要拘着？我用这些钱给阿嬷找个顶好的大夫你就不会离我而去了！”

　　我急道。

　　“不可！这里面包的东西是我捡到你的时候你所携带的，这封信件里写的应该就是你的身世，你等会儿看看。然后在给你幼时为了给你吃点好的我花了些细软，其他一律全的。”

　　阿嬷叹了口气继续道：“把你留下是我贪心了，看金钱的分量你本该过得是锦衣玉食的日子，我太过自私把你留下陪伴我。如今我撑不了多久，你想去找你的父母亲就去，如果不去这些够你生活一辈子。”

　　我趴在阿嬷身旁哭泣，哽咽道：：“我不会怪阿嬷，阿嬷疼我我不会忘记的！

　　”

　　“我们青青从小就有个好模样，长大了一定是个美人胚子，阿嬷要是走了，我们青青一定要好好的，如果能早日找到家人更好。”

　　我摇头：“我只想要阿嬷！”

　　其实我都明白，我如果找回去人家可能也不要我！没人把婴儿弄丢会在婴儿身上放一大笔钱的，这明明是抛弃却又对不住想要补偿的行为。

　　不知过了多久，渐渐地我听不到身旁阿嬷的任何动静，我红着眼颤抖着手探上阿嬷的鼻息，是没有的。我彻底放声大哭，从此一个疼我爱我的人离开了我，我孤身一人该往哪里去？天地这么大，哪里才是我的家！

　　有几个心疼我的婶子和阿婆想要收留我，可被我婉拒，毕竟谁的生活都不容易多一个张嘴吃饭的人也是负担。

　　我处理好阿嬷的生后事呆坐在床上，第一次拿起那包袱，静下心来拆开那封信件，字我大抵能认全。

　　但信件上并没有提到我的父母亲是何人，家在何方。

　　阿嬷应该看过，但可能只认识青字，所以我的名字便是青青，但上头写着二字：昭青。

　　除了名字外便是一堆叮嘱的话语，叮嘱捡到我的人要善待我外无其他，落款也只两字：锦州。

　　锦州是何地？那是都城！最是繁华的地方，官家众多，而且离这小乡村是十万八千里。实在太远，且路上我一小孩多是不便，去不得去不得！

　　于是我在这乡村继续待着，靠着给夫子收拾屋子，偶尔拿出那钱足以度日，这一待……就是五年，如今我已十六岁了。

　　突然有一日隔壁婶子到处说自家孩子在夫子处学成，决定要去赶考，去的是都城！乡里处处都在夸虎子哥将来是个有前途的。

　　可我想起那封信，突然有了主意想要离开这乡村。于是我找隔壁婶子说想去找我的父母，婶子一家虽然有些诧异但也欣然答应，还嘱咐虎子哥要照顾好我。

　　我与隔壁虎子哥从小一起长大，他爱读书，还会教我识字，对我也很好，所以同他一起上路也好有个照应。

　　许是虎子哥怕我一女子走不了原路便租了一辆牛车，牛车慢摇摇晃晃了好几天终于到了城里，虎子哥卖了牛车买了一辆简陋的马车。

　　虎子哥坐外头驾马，而我头一次坐马车里，心里有点欢喜，踌躇了会儿掀开车帘，犹犹豫豫问虎子哥：“这车花了虎子哥不少钱吧？”

　　“是有点贵……但青青妹子放心，我娘亲把家里大半的钱都塞给我，余下的我们两人省着点花也够我们去都城。”虎子哥拍拍他的包袱示意我放心。

　　“我有钱，给虎子哥吧！”说着我解开包袱。

　　但虎子哥毫不犹豫拒绝：“这钱你留着去都城，到时候寻亲还要花不少，你一个女子钱多好傍身。”

　　我心里暖暖的，可暖归暖我还是解开了包。

　　虎子哥一看就愣住了，呆呆地问：“妹子怎么会有这么多钱。”可不是很多嘛，两根金条、一些碎银子和一些钱票。

　　“其实五年我只攒了二两多银子，这些大多是抛弃我的爹娘给的，阿嬷临走前才告诉我的。”其实我在每件衣裙里都缝了口袋，每件里都塞一点钱，露在外面的这些只是小部分。

　　在我的坚持不懈下虎子哥拿了几个碎银子，再多不肯拿了，我也就不再坚持。

　　就这样在路上耗了快一年，终于在春节前赶到都城，我坐在马车里，看锦州处处房屋整齐，繁华非常，我心里有些不确定……我是真的来到锦州了，这个离我亲身父母非常近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