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绝处逢生
这段时间剑卿着实累坏了，身心俱疲。以至于他一躺下便沉沉地入睡了，他睡得好香、好甜啊！仿佛是在温暖的卧室，在柔软的席梦思床上。睡梦中他没有负累、没有寒冷、没有痛苦、没有烦恼，就那样酣酣地睡着，直到隔壁库房有人开门拉货才惊醒了他。
剑卿从被窝里探出头，一缕阳光从库房的天窗上直直地射进来，照得他有些睁不开眼睛，他翻了一下身，侧身背向阳光继续躺在被窝里，他有点贪恋被窝里的这点温暖，因为他知道起来之后会更冷，他眯着眼睛躺在那里，心却在盘算着这些天该怎么过。自从昨天在表弟那出来，剑卿就下定决心绝不再向任何人借一分钱，现在的人都是你有钱有势的时候往前靠，一旦落魄全都逃之夭夭，包括他最亲最爱的人在内。
剑卿拿出手机给在商场里一块做生意的一个朋友拨通了电话，“喂，马哥吗？我是剑卿啊，前几天你不是说有个朋友要拿货吗，我在库房呢，你让他过来看看吧！”
“好的，我让他去找你。”
剑卿挂断电话就急忙起床洗漱，洗漱后又连忙搬过几个货包将他睡觉的地方堵上了，因为他不想被别人看见他住在库房里落魄的样子，刚刚收拾完没多大一会儿的功夫，拿货的人便来到了库房。
“你好，是剑卿吗？我是马哥的朋友。”来人一边介绍自己，一边伸手和剑卿握手。
“你好，我是剑卿。”剑卿连忙出手相迎。
来人环视了一下库房，“这些都是啊？还不少呢!”
“嗯，都是，刚刚定制完的。”剑卿随口答道。
“这些货你打算多钱出手？”来人两眼直视着货物，嘴里却淡淡地问。
剑卿看了看来人，“大哥你看看能出多少？”剑卿想看看他的底价。
来人沉思了一会儿，说：“这些我都拿三万二。”
“三万二！”剑卿吃惊地看着他，“大哥，你这可是在放我的血啊！我这可是五六十万的货啊！全都是正规厂家生产的正品啊！不行，太便宜了，卖不了！”
“兄弟，不是大哥放你血，现在这行情生意不好做啊，市场萧条、货币贬值，谁还敢拿货啊，要不是马哥说你急用钱，我也不想拿这么多货，这样吧，我最多给你三万五，行，我就拿着，不行我就不拿了，你考虑考虑吧！”
“不用考虑了，这个价我绝对不能出手。”
“那好吧，我先走了，如果想好了可以让马哥告诉我。”来人和剑卿握手道别之后就走了，边走边说：“能出手就出手吧，囤货越久赔得越多啊！”
送走了客人剑卿转身看着眼前这些货，想到刚才那个人给的价格心里一阵酸楚，这些货可是他这几年的心血啊，是他全部的家当了，可是三万五剑卿怎么接受得了，好几十万的正品啊！三万五，这明明是在趁火打劫吗？拿我这些货当垃圾收购吗？剑卿越想越气，我就是放在这里烂掉了，也绝不能低价出售。
剑卿就是这么一个犟脾气，可是今天已经是腊月二十八了，剩两天就过年了，该放假的都已经放假了，干什么能挣点钱啊，要不吃饭都成问题了。他心乱如麻，此时此刻他真得不知道咋办了。他不想跟家里借钱，因为他不想让妈妈知道他现在的状况，本来这次回去想从张婷那里先拿点钱应付一下的，可是······哎！真的应了那句话了“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啊，况且人家心里早就没有我啦，看现在这情形谁都指不上了，只能靠自己了，可是年关临近也不是找工作的时候啊，去哪赚钱呢？剑卿一阵心酸，泪水竟然模糊了双眼，他努力地克制着自己不让眼泪流出来。
他转身在库房里踱着步想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情，却意外在墙角处发现了李大爷堆放的一些工具，铁锹、镐头、锄头、锤子······，一把大铁锤吸引了剑卿的目光，他拿过铁锤在手上颠颠，嗯，还行，蛮结实的，剑卿心里一亮，连忙在李大爷的杂货堆里继续翻找，他找到了一把钳子还有一副旧了的皮手套，不过还没破可以用。剑卿乐坏了，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他连忙把昨天晚上李大爷送来的羊皮大衣拽出来往身上一穿，蛮合适的，他把大衣领子的拉锁拉上正好是一顶帽子，剑卿把自己的围脖拿出来系在腰上，把钳子揣在兜里，戴上手套，扛起铁锤就出去了，他先来到附近的小吃部，要了一碗粥、一碟小咸菜、两个馒头就吃起来了，吃完又要了四个包子，让老板用方便袋装好，揣在怀里，用大衣一裹，挺好的，既暖和又保温。
出了小吃部，剑卿直奔郊外的工地走去。郊外是一大片刚刚动迁不久正待开发的废墟，那些被推倒的房屋、电线杆里有很多钢筋，前段时间钢铁价格好的时候，还能看见有人在这里凿拾废铁，如今钢铁价格猛跌，再加上要在水泥砖块里一点一点凿很费力，现在已经没有人会来这里拾废铁了。
好在今年的雪不大，大部分废墟都裸露在外面，剑卿在废墟上逡巡着，很快就找到了有钢筋的圈梁，他抡起铁锤凿了起来，铁锤敲得圈梁水泥碎块四处飞溅，不时地溅到剑卿的脸上或者嘴里，很疼，可是剑卿根本就顾不上这些，只是一个劲儿地猛凿，不一会儿就有几根钢筋被凿了出来，看见被凿出来的钢筋剑卿心里豁亮了许多，抡铁锤的劲头也越发的足了，没多久剑卿就觉得回身冒汗了，他直起腰，喘了喘粗气，唉！好久没这么出力干过活了，他摇摇胳膊有点酸，他在心里嘀咕着：可不能太蛮干了，万一累伤力了，明天就干不了了。他想歇歇、消消汗，就把铁锤一横，一屁股就坐在锤把上，点燃一颗烟，一边抽着烟，一边四处张望着，这是一块面积很大的废墟，原本是临近市区的一个村子，被开发商征用准备开发的，现在这里已经没有人居住了，所以显得格外寂静。剑卿一个人坐在这个荒凉的废墟上，心里也是拔凉拔凉的。想当初自己生意红火的时候，一进商场就会有一大帮人伸头出来和他打招呼，“嗨，剑卿，来了哈，今天又发财啦？”可是，自从生意失败之后，那些人仿佛一下蒸发了一般，不知道都躲到哪里去了，唉！世态炎凉啊！
一颗烟抽完汗已经消得差不多了，剑卿也无心再去想这些烦心的事情啦，他挺身站起来伸伸腰，看了看刚才凿的这段圈梁，已经凿出了差不多一半了，他摇了摇胳膊，深呼了一口气，哈腰拾起铁锤又凿了起来，午饭时分，十多米长的钢筋他已经凿出来了好几根了。他用钳子和铁锤将钢筋断成半米左右长短，然后在废墟上找了几根短皮线将钢筋捆成捆。
剑卿一屁股坐在钢筋捆上，从羊皮大衣怀里掏出方便袋摸摸，还不错包子还挺热乎，上面还有自己的体温，剑卿拿出一个将剩下的又放进怀里，便嚼了起来，他必须得快吃，要不一会儿就凉透了，也就十来分钟的时间，剑卿就把四个包子全都吃完了。
寒冬腊月的东北，一过晌午，天立马就阴凉起来了，剑卿不敢多坐，坐久了会很冷，吃完包子便起身在周围转悠了一圈，他想找小一点的圈梁，因为这个季节天很短，下午干不了多久就黑天了，无意中他看见了几根废弃的水泥低压电线杆，横七竖八地堆在废墟上，有些破损的地方里面的钢筋都裸露出来了，剑卿高兴坏了，这个可比圈梁好凿多了。
剑卿一阵欢喜，抡锤的劲头也更足了，不知不觉两根十多米长的水泥电线杆就被他凿完了，他把钢筋断开捆好，发现太阳已经快落山了。剑卿把捆好的钢筋用锤把挑着，像扁担一样挑在肩上就沿着原路回去了。早上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注意到路边一家废品回收站了，所以回来时剑卿就直奔回收站去了，这个回收站是市郊的一处低矮的平房，院子很大却堆满了杂物。
剑卿刚要推门进院，一阵狗叫声传来，接着就是几声吆喝，“莫叫，叫什么叫！”
剑卿循声望去，一个六十多岁的瘦小老头从院子里出来，打开了都快要散花的大门，剑卿连忙问道：“大爷，还收废品吗？”
“收，快进来吧！”
剑卿进了院子，将钢筋放下，老者哈腰看了看说：“你这是在郊外的废墟上凿的吧？”
“是的大爷，你怎么知道？”
“我天天收废品当然知道了，前段时间钢铁价格好的时候，有不少人弄呢，现在钢铁不值钱废品也掉价啦，几乎没人弄这个啦，太费事不好弄，又不值钱。”
大爷一边说着，一边和剑卿一起把钢筋抬到铁称上，称完又一块将钢筋抬下来，堆到旁边，大爷一边眨巴着眼睛一边从裤兜里掏出一把零钱，“一共50快八毛钱，给你51。”
剑卿伸手接过钱，既没问价格，也没问斤数，“谢谢大爷，不知道大爷您过年这几天休息不？”
“不休，我一个孤老头子，什么年不年，节不节的，我天天都在这，你随时都可以过来。”
“知道了大爷，那我走了。”
剑卿从回收站出来又急忙奔快餐店走去，因为他现在已经感觉到肚子在咕咕地叫啦。他要了一盘麻辣豆腐，一碗米饭就吃了起来。然后回库房洗漱，换好衣服便拎着暖壶去李大爷家打开水去了。一进门，李大爷便问：“剑卿你今天去哪了，我去库房找你吃饭，一天都没看见你的影子？”
“啊，我去朋友那谈谈生意上的事，在朋友那吃了，谢谢大爷、大娘让你们费心啦。”剑卿撒了一个谎，因为剑卿不想让大爷、大娘知道他拾废品的事。
“剑卿，把水壶给我吧，水我都已经烧好了，就等你来呢。”李大娘随手接过水壶，就进厨房灌水去了。
“剑卿，昨晚睡着还行吗？不行就来家住吧，小心着凉做病啊！”
“没事，大爷挺好的，您放心吧！”
剑卿从大娘手里接过水壶，说：“大爷、大娘不早了，你们早点休息，我回去了啊！”
“去吧，孩子，别难为自己啊，有事吱声！”
“知道了！”
剑卿应和着出了门，回到库房先倒了一杯开水喝，然后趁热就躺下了，他想早点睡，因为他实在是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