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确定自己没有梦游症,没有把那个死姑娘搬到什么园子,更没有扔进井里。
二嫂怀疑地看向苏上锦,拉长了声音道:“四弟妹,听闻新婚那夜,四弟把你赶出了房门,这人该不会是......你杀的吧!”
苏上锦再次夸张的“啊”了声。
不等她反驳,花拂已先发作,道:“二嫂,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见过哪家的新娘刚嫁进来的第一晚就杀人的?”
室内一众人,皆是不可思议地看向他。
花家四少爷转性了,竟然帮个臭女人说话。
当初不还喊天喊地说不想娶人家,讨厌至极吗?
他大嫂道:“也许,是和腊梅起了什么冲突,错手将人杀死了呢?新娘子新婚夜被赶出房门,可是件丢脸的事。人在盛怒怀恨时,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花拂嗤之以鼻:“说得有理有据的,好像大嫂亲身体验过一样。”
薛萸连被噎了口,脸色铁青,想要赤口反驳,但碍于婆婆在上,又不敢发作,免得损了她的这宝贝疙瘩。
“人绝对不是她杀的。”
花拂肯定道:“且先不说新婚夜,新娘子有没有那个胆杀人,腊梅是先被勒死,后被抛尸的。
“腊梅一个干粗活的婢女,力气难道还比不上苏上锦一个手不能提的小姐?就算被苏上锦牵制,总还能挣扎吧!可当夜,我们没听到半点动静。
“再有,抛尸的园子与浣香馆一个东一个西,她是来过花府啊还是手里有地图,能在护院重重巡逻下,悄无声息地穿越大半个花府,把人丢进井里去?”
大嫂二嫂尴尬地噤了声,低下头去。
室内一时安静,气愤有些诡异。
苏上锦倒是意外,这小少爷把她准备已久的说辞先给说了出来。
这样更好,这些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更有说服力。
薛萸连笑道:“四弟当了几个月的官,果然是跟以前大不一样了,分析案情来头头是道的。”
眀潇反驳道:“这哪是当官的缘故,分明是因为四弟娶了亲,知道向着媳妇了。”
苏上锦看向堂上的花老夫人,一张脸黑如锅底。
“听说你最近经常往大理寺跑。”花老夫人幽幽的声音传来。
苏上锦应“是”,道:“是四少爷吩咐的,要儿媳给他送午饭。”
“你有一手好厨艺。”她再幽幽道。
“不敢说好,四少爷也就图个新鲜而已。”苏上锦再道。
花老夫人看向儿子,花拂倒是不假思索道:“她做的饭确实好吃。”
薛萸连道:“母亲,这女人就该待在后院里,整日往外跑算什么事。且咱们这可是国公府,不是街上那些摊贩,抛头露面的难免让人背后说长道短。”
“我让她去的,怎么了?”花拂凉凉道。
薛萸连:“四弟,不是大嫂有意针对你媳妇......”
“好了。”花老夫人制止道,“阿拂想让她送,那就让她送吧!不就每天出趟门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薛萸连和眀潇噎语,胸口发闷,各自不服。
凭什么她们就要守规矩,到了那宝贝疙瘩那里就可以例外?
眀潇道:“母亲,那腊梅这案子......”
“我会亲自查清楚。这府里,好久没出人命了,我倒要看看,是谁在兴风作浪。”花老夫人道。
苏上锦不由得,后背一凉。
何为好久没出人命了?
耳听她又道:“上锦呐,既然你有一手厨艺,不如就让我们开开眼界。明儿一早,就为我们准备一桌早饭吧!”
苏上锦应:“是。”
众人起身,纷纷告辞。
正准备离开时,有一老管家进来,瞧了苏上锦一眼,便到花老夫人耳边耳语几句。
只见那老管家说罢,花老夫人一张脸立马阴沉,瞪向苏上锦,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
室内几人浑身一震。
不等她们开口询问,花老夫人已怒道:“苏上锦,跪下。”
苏上锦心道:终于来了。遂乖乖跪下。
“母亲,怎么了?”花拂不解地问。
花老夫人怒气腾腾:“怎么了?你问问你的好儿媳,她都干了些什么,竟然打着国公府的名号,公然在大街上强买东西不给钱。谁教你的这些?”
花拂不可置信地看向地上的臭女人。
苏上锦欲解释:“不是这样的......”
花老夫人喝道:“闭嘴,休要狡辩。苏家就是这样的家教。给我到后花园跪着去,跪够两个时辰再起来。”
苏上锦一口唾沫差点噎住自己的喉咙。
在花园里跪?
不应该是去跪祠堂吗?
两个时辰,这是要跪到午后啊!那时候毒太阳的......
哎,失策失策。
没办法,人在屋檐下,婆婆不疼丈夫不爱,只能跪了。
这一跪,就跪到了未时,下午一点。全府的主子下人都知道,她苏上锦买东西不给钱,有些还专门跑来围观。
两个时辰,可真是要了她小命,腿脚发麻口干舌燥,都快晒成肉干了。
好在她平日里待岁荣那丫头还不错,她也知道报恩,捧着一壶水,揣着早上买的花生,寻了个阴凉处陪她,等她三催四催了才递给她口水喝。
好不容易一截一拐地回到浣香馆,就见花大爷躺在她平日睡的榻上,悠哉悠哉地翘着二郎腿边吃边喝边看书,一旁卷耳替他打着扇子,那叫一个舒服。
见她进来,瞥她一眼,好心打招呼:“跪完啦!”
苏上锦扶着腰,就着岁荣的搀扶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腿,让他躺里面点,自己坐在塌边。
花拂凉凉道:“苏上锦,你能耐啊,本少爷都没脸强抢。没想到你平时看着老实巴交的,还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说,谁教你的?”
苏上锦无语:“根本就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她看向卷耳:“还有饭吗?”
“没了。”花拂替她答了。
卷耳放下扇子,笑道:“少夫人别听他的,少爷让人煲了粥,奴婢这就去取来。”
“算你还有点良心。”苏上锦道。
花拂脚踢了她一下,道:“说说呗,怎么回事?”
苏上锦便将原委说了一遍,末了道:
“我本来想着先买了东西,让他到府上找你要银子。也不知道那老管家怎么传的话,我还纳闷我怎么就成了强抢的了?不过啊,有个好心人替我把银子付了,回头见着他还得把银子还给人家。”
“嘿等等。”花拂坐了起来,“什么好心人,男的女的?”
苏上锦:“男的。”
花拂黑了脸:“苏上锦,你个水性杨花的到处乱勾引人,你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
“去去去,什么勾引人,人家都一中年大叔能做我爹了,勾哪门子引。”苏上锦道。
花拂脸色这才好看些,道:“那他干嘛要帮你付银子?”
苏上锦:“我哪知道,大概是见不得我一个小姑娘、因为没有钱被人围观挂不住脸面,所以出手相助呗!也就四十文钱,看他穿着打扮,也不缺那点钱。换做是我,我也会出手帮忙的。”
花拂字正腔圆地“呸”了声:“你还小姑娘,要不要脸啊你。”
苏上锦:“那我因为两包花生跪了两个时辰,我冤不冤啊我。”
花拂:“你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