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ebnovel

第11章 赐婚

苏上锦凑上前一点,道:

  “父亲,我看你这住的宅子还挺大的,家里佣仆无数,穿的也是绫罗绸缎。而且既然能跟国公府攀上亲,你肯定也是个官。虽说官不大,家底也不算丰厚,可怎么的养个女儿还是不成问题吧!”

  苏华年疑惑地看着自家姐姐。

  姐姐温柔贤淑,说话都是柔声细语的,不会像现在这样有点顽皮、不正经、跳脱。

  苏秣也左瞧瞧又瞧瞧自个女儿,怀疑道:“你是苏上锦吗?”

  祠堂内灯架上突然的炸开了一粒火花,“噼啪”一声,亦如苏上锦此刻“噼啪”崩裂的内心。

  如果他们发现她不是苏上锦本尊,会怎么做?

  苏家这样的小门户,怕也是不敢送个假的女儿去花府,那样不仅得罪花府,还欺君罔上。

  那样的话,莫说前程毁了,怕是整个家族都毁了。

  他们不敢冒这个险,所以只有新娘子死了,这桩婚事也就自然终止。

  可,苏上锦不想死。

  倒不如,将失忆装到底,先出了苏府的大门再说。

  苏上锦摊手耸肩,道:“我不知道,他们说我叫苏上锦,那个怀化将军送我回来的,我也不知道这是不是我家。”

  苏秣:“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苏上锦摸摸后脑勺:“不记得了。”

  苏秣紧紧盯着自家女儿,想要在她平静的脸上盯出个洞来,一双精明的眼眸里充满了打量、怀疑、算计。

  苏上锦也不卑不亢地盯着他,目光明净真诚。

  能在帝京里当官,无论是一品大官,还是九品小官,那绝对都是个人物。

  “苏大人,你确定我没有个双生姐妹?或者二十年前,你在外面拈了哪朵娇花,之后弃如敝履,落了颗沧海遗珠吗?”她道。

  苏华年吃惊不小,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敢跟父亲开这种玩笑。

  苏秣倒是面不改色,道:“我原本肯定自己没有的。但现在看到你这幅样子,我倒是怀疑了。”

  苏华年吃惊的脸转向了自己的父亲:“父亲,你可,可别开玩笑。”

  苏秣当然是在开玩笑。

  他敢肯定自己的女儿没有什么双生姐妹,他婆娘生的时候他就在房门外。这是他的第一个孩子,当时可激动得不得了。

  而他又一向洁身自好,更不可能在外面拈花惹草。不然一旦出了个什么意外,那就是自找麻烦。

  所以他只能认为,女儿之所以性情有那么大的改变,全拜人贩子那一棍子所赐,把她打得失忆了。

  不过似乎好像,这一棍子打得也挺妙的。

  苏上锦要是知道他这么想,肯定气得也给他一棍子。

  “算了,不记得就不记得了,过去的事日后再慢慢说给你听。”

  苏秣动了一下双脚,腿有点麻了。道:“只是今晚有些话,为父须与你说明白。这桩婚事,是太后赐的婚,不管你愿不愿意,下个月你都必须嫁到花家去。就是死了,也得把你的尸体抬过去。

  “至于你不在的这段时间,为父刚才已经跟怀化将军商量过了,就说你是跟几个友人外出游玩。至于去哪里玩,什么人作证,花家那边自会打点好,府里知情的人我们也都让他们闭紧嘴巴。你可明白了为父的意思?”

  苏上锦点头:“明白,这桩婚,无论他是否对等,双方当事人是否愿意,它都势在必行,不容有失。”

  苏秣很是欣慰,道:“为父只是个五品官,而国公府是一品爵,太后赐这桩婚,可不是心血来潮做红娘,为了成全你们的姻缘。”

  苏上锦垂头,揉着自己的手臂,不说话。

  当今太后,是谁?

  这关系到当今皇帝是谁?

  她本想问问这苏老爹的,可想了想决定还是不问了。

  问多说多,说多错多。横竖她都已经活过来了,不差这一时。

  苏秣大概也看出了女儿的心不在焉,于是站了起来,抖了抖衣裳。

  道:“既然你什么都明白了,为父也不必再多说。折腾了那么久,你也先回去休息吧!大夫已经在离原居等着,记得让他给你看伤。”

  又吩咐儿子:“送你姐回去。”

  “是,父亲。”苏华年应道。

  三人先后离开了祠堂。

  天完全黑了下来,府里却灯火明亮,路面清晰。

  夜晚的凉风窜进了苏上锦的后背,被鞭笞过的地方清清凉凉的,反倒舒服。可一动,肌肉牵扯之间,还是疼得撕心裂肺。

  到了离原居,果有大夫早早就在等候。

  一进门,便有个十五六岁年纪的小丫头跑过来抱她大腿,哭道:“小姐啊,你可终于回来了,你再不回来,奴婢可就要随你而去了。”

  苏上锦僵硬地看向结巴弟弟:“这谁啊?”

  小丫头猛地抬起眼睛:“啊?”

  苏华年道:“姐姐的女,女婢,岁荣。”

  苏上锦抖了抖被抱的大腿,道:“手拿开。”

  岁荣讷讷地放开手,讷讷地看着主子从自己身边经过,一汪眼泪犹如关了闸的洪水,瞬间截断,看向苏华年。

  苏华年没说话,指了指走在前面的姐姐,又指了指自己的脑子,然后跟了上去。

  大夫给苏上锦号了脉,又检查了她的伤口,不痛不痒地随口道:“并无大碍,只是失血过多身子虚了些,吃两剂补药也就好了。”

  “并无大碍?可她,她什么都不不记得了呀!”苏华年磕磕巴巴道。

  大夫捋着胡须道:“这超出了老夫的能力范围,难治啊!”

  岁荣蹬蹬蹬跑过来,一双眼睛绕着她自家小姐的脑袋转了一圈,不信道:“小姐,你真什么都不记得了,连岁荣也不记得了?你前几天说要赏奴婢十两银子的事也不记得了?”

  苏上锦喝了口茶,斜睨她道:“我说小姑娘,别欺负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就可以随便讹诈。”

  “哪有,这可是小姐你亲口说。奴婢有人证。”岁荣委屈道。

  苏华年嫌弃地将岁荣推开:“你,你,你一边去,正,正说姐姐的病呢!”

  问向大夫:“你,你治不好?”

  大夫:“非是治不好,是老夫不会啊!”

  苏华年急眼:“你,你,你不是大夫吗,怎么不,不,不会呢?”

  大夫无语道:“大夫也有不会的啊!她这是失忆,属疑难杂症,要是这么好治,那还叫什么疑难杂症。”

  见这大夫要甩手耍无赖,苏华年着急上火,怒气恒生。可他又是个结巴,想呵斥骂人,一开口就显了弱势:“你,你,你......”

  “哎呀好了好了。”苏上锦拉住了弟弟,劝慰道,“别生气别生气,他不会治只能说明他是个庸医,咱跟个庸医置什么气呀!许都城那么大,大夫多的是,明天再找一个来看就是了。”

  大夫被说是庸医,气得吹胡子瞪眼。

  可对方是官家女子,他也不敢得罪,愤愤收拾东西,凉凉丢下一句“那老夫预祝小姐早日康复”后,甩手走人。

  苏华年气得跺脚:“他竟然敢这样。”

  苏上锦无所谓道:“管他怎么样,何必为了不相干的人生气呢!我这不是好好的嘛,也没觉得哪里不舒服,就是记不得事而已,让岁荣一五一十告诉我,不就记起来了嘛!”

  苏华年:“也只能这样了。”

  苏上锦又说了几句宽慰的话,将这结巴弟弟给劝回去了。

  本来是她这个陌生的病人需要宽慰的,结果反倒要她宽慰别人,也真是无可奈何。

  不过这种久违了的亲情,真的是令人怀念啊!

  把苏华年劝回去了,岁荣又冒过来,可怜巴巴地看着她,道:“小姐,奴婢的赏银呢?”

  苏上锦有些疲惫的走向浴房,道:“本小姐现在心肝疼四肢疼脑瓜子疼,你要是伺候好我了,明天就给你十两。”

  “好嘞!”小丫头欢天喜地地跟了过去,干活那叫一个起劲,伺候那叫一个舒服。

  沐浴之后,苏上锦简单吃了点东西,擦了药,然后整个人都埋进棉被里,舒舒服服的一觉睡到第二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