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首：一一和西西什么时候结婚
爬升/速度将我推向椅背/模糊的城市慢慢地飞出我的视线/呼吸/提醒我活着的证明/飞机正在抵抗地球/我正在抵抗你。——迪克牛仔《三万英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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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二的早上，宋一一被窗外突然响起的鞭炮声吵醒了。
虽然城区已经大范围禁止私自燃放烟花爆竹了，但耐不住市民朋友们各种见缝插针，总有那么几个漏网之鱼，喜欢顶风作案。
秦时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起床了，宋一一披头散发的出去找她时，却找了半天也没找到。
她飘荡到厨房，老叶正在做早饭，见宋一一进来了，赶紧擦了擦手，拿了一块鸡蛋糕塞到了她嘴里。
“老叶，你看到时雨了吗？”嚼着鸡蛋糕，宋一一懒散的问。
“一早就走了。说是接到她妈妈的电话，回去跟她妈妈过新年了。”
宋一一点点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时间还早，她准备回去再睡个回笼觉。
“别睡了，去叫梁又西起床，等下要去奶奶家拜年了。”老叶果然是她肚子里的蛔虫。
宋一一只得调转方向，敲了敲梁又西的房门。
“梁又西，起床了。”
房间里没有任何动静，这家伙大概还在睡，宋一一又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敲了敲门。
“梁又西，老叶喊你起床了。”
还是没有任何回应。
按照梁又西一贯的尿性，这会就算是山洪爆发了，隔着门板也是叫不醒他的。
宋一一干脆像小时候一样，直接推门进去。
自从梁又西出国后，他的房间一直没有人动过，还是高中时候的样子。
墙上蔡依林的海报已经微微泛黄，书架的最上层整整齐齐的码着一排卡带，第二层是一望无际的CD，第三层才是很多高中时候的课外读物和无数本的海贼王漫画。书架的最角落，是一座落了灰的奖杯，没记错的话，那是梁又西第一次参加市级街舞大赛的冠军奖杯。
窗边是他的书桌，大多数东西已经被收进了箱子里，只剩下寥寥的几个小摆件还摆在上面。书桌上盖着一层透明的塑料板，塑料板下，贴满了蔡依林的贴纸，和很多他学生时代和同学朋友的合影。
宋一一一张一张得看过去，很多合影她都印象模糊了，但每一张照片上梁又西的样子，她都印象深刻。手指滑到最后，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她看到了一张她和梁又西小时候的合影，照片的右下角写着拍摄日期。
1996年4月9日。
那是她来这个家的第一天，他们在楼下的花坛前，老梁拿着新买的相机，指挥着他们手牵着手，拍下了当年唯一一张的照片。
六岁的梁又西笑脸肉嘟嘟，因为太阳很大，眉头使劲皱在一起。3岁的宋一一瘦瘦小小的，手里紧紧地抱着一个娃娃，一脸惊恐的看着镜头。
两个人的小手紧紧地牵在一起，看起来那么别扭，又那么妥帖。
宋一一用手机把这张照片拍了下来，设置成了手机屏保。
一旁的小床上，梁又西正在埋头大睡。
梁又西从小就喜欢被子蒙着头睡觉，有段时间老叶怕他自己把自己闷死，勒令他改掉这个习惯，现在看来，这个毛病还是没改掉。
宋一一扯一扯他的被子，他翻了个身。
“梁又西，起床了，要去拜年了。”宋一一继续扯了扯他的被子，他才勉强把头从被子里钻了出来。
“几点了？”梁又西闭着眼睛，费了好大的力才直起半个身子，顶着乱糟糟的头发，睡意浓重的嘟哝了一句。
“八点。”
“才八点。”梁又西艰难的睁开半个眼睛，看了看同样穿着睡衣的宋一一，“你这睡衣多少年了，怎么还在穿。”
宋一一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睡衣，虽然是高中时候的睡衣，但觉得没什么问题：“还能穿。”
听了这话，梁又西莫名笑了起来，笑的宋一一有点不知所措。
“好久没听到这么让人信服的理由了，突然想起来，全世界的姑娘里，只有你宋一一的灵魂里，住了个老大妈。”
宋一一冲上去粗暴的揉了揉他那颗毛茸茸的脑袋。
“怎么，看不起老大妈？那你的粉丝知不知道，全世界的爱豆里，只有你梁西西的灵魂里住了个胆小鬼啊？”
梁又西任由她揉搓着自己那颗金贵的脑袋，感觉自己像极了旺财。
这个世界上，也就宋一一碰他的脑袋不会被揍了。换了旁人，大概已经横尸当场了。
简单的吃过早饭，老梁开着车，老叶坐在副驾驶，梁又西和宋一一坐在后排，后备箱里塞着满满当当的礼物，一家人踏上回乡的旅程。
老梁的心情格外的好，一直兴高采烈的跟老叶聊着天，宋一一带了本书，百无聊赖的翻着，梁又西难得没有玩手机，而是饶有兴致的看着窗外的景色。
“你们两个，等下回去要礼貌一点，要叫人，说新年好，不要闷着不说话。”老梁的话锋转到他俩身上。
宋一一嗯了一声，继续看书，梁又西没吱声，但注意力从窗外挪到了宋一一身上。
“你这看的什么书？《巴拿赫空间中的概率论》，看这种书不会睡着吗？”
“只有你看书会睡着。”宋一一翻他一个白眼。
“你年后去北京要不要住我那里？离你的研究院也近。”
“我可能会跟时雨他们一起住。”
“他们的们，是指谁？”
“余乐。”宋一一毫不避讳，脱口而出。
听到余乐的名字，前排的两位也加入了话题。
老叶：“就是高中那会就跟在你屁股后面那个小帅哥？”
老梁：“后来还跟着你出国了那个？”
老叶：“就是那个，长得白白净净的，个子高高的，说起话来眉眼带笑，特别讨喜。”
老梁：“你怎么净记得长相了，真是没内涵。”
“不行。”梁又西完全没理前排的两个人，直接进行了否决。
“你还是住我家，我反正要去剧组，家里三四个月没人住，我怕进贼。”
“哦，你怕进贼，一一就不怕了吗？跟朋友住挺好的，比自己住好。”老梁立刻替宋一一反驳掉。
“那她随便跟别的男人一起住就安全了？”
“这次我同意梁西西的意见。”老叶挺身而出，坚决的站在了梁又西这边。
“住哪里我自己决定，你们就不用讨论了。”宋一一低头看书，完全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三人只好作罢。
老梁和老叶轮流开车，下午三点钟，终于回到了老家。
原来的小镇已经大变样，完全没有了记忆中的样子。模糊印象里，路边的参天大树早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翻修的十分平整的水泥路。
已经将近八十岁的梁家奶奶坐在十字路口，见他们的车子开过来，匆匆忙忙的站起来，脸上的笑像秋日里盛开的菊花，带着老人独有的慈祥。
“路上累了吧，走吧，回家！”奶奶一手拉着梁又西，一手拉着宋一一，高兴的往家里去。
老人家虽然年事已高，但因为常年打桥牌的关系，耳不聋眼不花，思路清晰，说起话来中气十足，走起路来特别硬朗。
宋一一打量着周边环境。
这也是她的故乡。
自从那年跟着梁又西离开以后，她就很少回来，大概是怕宋一一触景生情，老梁和老叶也刻意减少她回来的次数。算一算，上一次回来到现在，已经有七八年了。
在这条街上，她什么人都不认识，但几乎所有的人都认识她，她们会非常直白的指着她说：“喏，这就是那年大火烧死那家人的女儿。”
年长的人提到这里，还会指手画脚的细细讲解一番，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那场大火的经历者。
梁奶奶这个时候总是快步带他们回家，实在忍不了了，才会非常凶的回怼那些人一句：“话那么多小心烂嘴巴！”
梁奶奶的家还是原来的样子，简单朴素，一进门有一股淡淡的檀香。知道他们路上没有吃午饭，在院子里的大树下，早就备好了年菜。一打开桌子上的网罩子，各种奶奶拿手的菜肴糕点，摆的满满当当。
梁又西和宋一一一点不客气，撸撸袖子就开吃了，老梁和老叶把车里的东西全部搬完时，他俩已经吃了个八分饱了。
梁奶奶全程用慈祥的目光看着他俩狼吞虎咽，等老梁和老叶也坐下开始吃饭时，她戳了戳老梁的胳膊，面露喜色的问：“一一和西西什么时候结婚？”
正在吃年糕的梁又西和宋一一差点被噎死。
“妈，你乱点什么鸳鸯谱呢，一一和西西是妹妹和哥哥，哪有结婚这回事？”
“什么哥哥妹妹，他俩就是一起长大，又没血缘关系又没亲属关系的，结婚不是很正常吗？我跟你爸当年也是在我们大院里一起长大的，到了年纪我们就结婚了。”
“现在年轻人啊，都讲究感情，俩人得有爱情的火花才能走到一起，你看他俩，一个书呆子，一个浪荡子，一个是天才，一个是废柴，别说爱情的火花了，就算有火花，我也第一时间给掐了。”
“我看他俩挺合适的，你舍得把一一嫁出去啊，你舍得我可不舍得，不行，我就想让一一当我的孙媳妇。”老太太撒起娇来，跟个孩子不相上下。
“奶奶，在我爸眼里，我可配不上宋一一，您还是死了这条心吧。”说这话得梁又西看了一眼宋一一，示意她也说两句。
奈何宋一一这次就像没接收到信号一样，只是用筷子戳着碗里得几根豆芽菜，不明所以得笑着。
“我就算人死了，这条心也不会死！还有你，”老太太突然凶巴巴得对着梁又西，“别以为当了大明星就算有出息了，我们一一这种科学家，才是真正的有出息。”
“是是是，你们一一最好了，我出去打个电话，不碍你们的眼了。”
梁又西带着笑，调皮的摸了摸奶奶的白发小啾啾，被奶奶佯装打了一下，才嬉皮笑脸的出了门。宋一一也吃完了，也紧随其后，准备出去转转。
她还没踏出院门，就听到门外的梁又西讲电话的声音。
他语气温柔，嘴角带着若隐若现笑意，耳朵微微泛红，身体随意地倚在墙上，好看的仿佛一幅画。
“这位男性最想交往的女明星，新年过得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