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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柔情似水

三朝回门,归事父母。

  一早,薛宗平轻手轻脚的爬起来,清点回门礼并指挥奴仆搬上马车。

  等他回房,见沈令玥已醒,便笑着问道:“吵醒你了?可要再睡会?”

  她摇头问道:“你刚才去做什么了?”

  听他说了,她扶额道:“走两步就到了,何苦这么折腾?直接抬过去就是了。”

  薛宗平却道:“不能那么草率,今日须得沿着迎亲的路线再走一遍才行。”说完他又为她掖了掖被子:“何况昨日你也辛苦了,我带你在街上逛一逛,也好醒醒神,不然大人们要怪我虐待你了。”

  沈令玥不愿理会他那些小心思,又见他穿的还是自己做的那件长袍,又皱眉问道:“你怎么还穿这件衣裳,都穿了两日了?”

  他嗅了嗅衣服,一本正经的回道:“没有味道,香香的。”又抱怨道:“你只给我做了这一身衣服,我都没有替换的。”

  沈令玥无奈,只能先给他画饼:“我再给你做一套就是,你先把这身换下来。”

  他求道:“我再穿一日,岳母大人还未见我穿过,等她见了,一定夸你贤惠。”

  “我要你这么捧着?”说着她要起身,又看了看坐在床边冲她笑的薛宗平,往上拉了拉薄被赶人:“你要不要出去一下?”

  薛宗平拿着她的衣服,与她商量:“我可以留下来为你穿衣。”

  她想到昨日那出,忙扯过来衣服,嗔道:“休想!”

  他尤不死心:“那你穿好叫我,我为你画眉?”

  见她点头,他这才笑着俯身要亲她,却亲到手背上,见她掩唇,眼眸半眯笑着看他,他自然不甘心,又见她玉腕凝香,便顺势而下轻咬一口,未等她反应过来,迅速撤离现场,起身走到屏风外。

  他在外室边等她边咂摸着刚才的口感,等着等着,内室传来轻叩屏风声,他忙起身去看,刚转过屏风,便被躲在屏风后的沈令玥一把拉住,他顺势将她压在屏风上,与她耳鬓厮磨,好一会,他才恋恋不舍的离开她的香唇,又笑着用食指轻轻抹去她唇角的涎水,羞的她趴在他肩上不肯再见人。

  薛宗平将她抱到镜台前,先端来热水,伺候她洗脸漱口,又小心翼翼的为她通发,自然不能指望他为她挽髻,她便自己梳了个简单的单螺髻,她那边还未结束,他已跃跃欲试,等她梳好头抬头望向他,他开始认真为她画眉涂花黄。

  柳眉长,梅额黄,水眸汪汪,郎心荡漾。

  她推开他凑过来的脸:“刚画成,莫要给我毁了。”

  他笑道:“我再给你画就是,画个更好的。”

  她却不依:“忘了今日是什么日子?去唤侍女摆饭。”

  等他一步三回头的走后,她坐在镜前隔空摸了摸额头梅花,笑靥如花。

  吃完饭,薛宗平刚扶着沈令玥出门,就听到沈令誉站在家门口,大声问道:“姐夫,你们要去哪里?今日不是阿姐归宁吗?”

  薛宗平连忙将沈令玥扶上马车,扭头对他道:“令誉,我和你阿姐去给你买糯枣糕,你先回家。”

  沈令誉却高兴的回道:“姐夫,我不要糯枣糕,我要巨胜奴。”

  已经上车的薛宗平对他摆手:“好,给你买巨胜奴。”

  沈令玥见他进来,难免责怪道:“让你折腾,去给他买巨胜奴吧。”

  薛宗平却打开窗帘,对骑马随行的单枞道:“单枞,你去给我小舅子买巨胜奴,多买些,让他一次吃个够。”

  等他们大张旗鼓的转了一圈回来,薛宗平递给沈令誉一篮巨胜奴,笑道:“小舅子,还是姐夫疼你吧?这些都是你的,放开了吃。”

  “管饱”二字被沈令玥掐断,沈令誉双手拎着竹篮,还颇为感激的道谢。

  之后三人分开,沈令玥随着白眉去内院见母亲,薛宗平则搓着手臂随沈令誉去见岳父。

  沈令玥一进内院,便见吴青萍等在中堂外,她急忙上前行礼。吴青萍将她扶起来,好生打量一番,笑道:“今日妆容不错。这几日过得可好?薛郎子可有欺负你?”

  说着二人走进中堂,沈令玥笑道:“阿娘,我好着呢,你又不是不知道阿瞒,他怎么敢欺负我?”

  吴青萍拉着她一起坐在榻上,白眉边上茶边笑道:“大娘子不知,前日薛家突然传来凄惨的琴声,娘子便忧心是你受了委屈,要去看你,婢子们好不容易才劝住,娘子仍不放心,这才差了三郎君去看你,却不想是薛郎子受了委屈。”

  沈令玥这才知道琴声可以传到这里,她想到他们合弹的《凤求凰》,双颊微热,又被吴青萍拉住双手责备:“你也真是的,新婚第一日,也不知道让让薛郎子?”

  沈令玥红着脸回道:“阿娘,你莫要薛郎子薛郎子的叫他,听得我都觉得别扭,还唤他宗平才算亲切。”

  吴青萍叹息道:“唉,你们成亲了倒都未变,反倒是我与你父亲忧心忡忡,又别扭的很。”

  沈令玥不由抱着她的胳膊撒起娇来:“你还把他当儿子疼爱、指使就是,莫要与他见外,不然不是把我往外推?”

  吴青萍想了想,拍着沈令玥的手笑道:“也是,还是你看的通透。”说完,她又道:“你这发髻怎么那么简单?哪有个新婚的样子,与面妆也不配,来,我给你梳个飞天髻。”

  说着吴青萍将她拉到镜台前,亲自为她散发重梳,好说歹说才舍了步摇冠,却又给她配上各种步摇金钗梳篦,又戴上臂钏。见她每动一下便叮咚翠响,甚是喜人,吴青萍瞧着既满意又有些遗憾:“唉,怎么你出嫁后,我才知道为你打扮?”

  沈令玥劝道:“阿娘,亏得你之前不给我打扮,不然阿瞒还不得天天泡在醋坛中?”

  众人听了皆笑。

  等薛宗平随沈溪来到中堂,看到沈令玥又两眼泛光,一直追逐着她,眼瞅着沈溪的脸色越发难看,沈令玥不得不暗踹他一脚,又用眼神示意他收敛,他却顺着她的眼神看向沈溪,又冲着他岳父大人傻笑,让沈溪愈发不待见他。

  从沈家回来,薛宗平便缠着要学挽髻,让沈令玥颇为头疼。

  在家未待几日,薛宗平又开始嫌家中人多,索性带着沈令玥前往宣城无名山,说是去拜见佟师傅,他们却一路游山玩水,好不惬意。

  等游玩回来,薛宗平的婚假刚好结束。早晨与他依依惜别后,沈令玥瞬间觉得轻松起来,她放任自己睡去,等她醒来,白眉已跑了三趟,她连忙起身洗漱后跑到沈家。

  吴青萍见她眼下浮肿,忙拉着她看,皱眉问道:“怎么去了趟无名山便瘦了那么多?眼下都黑了?是没睡好吗?”

  沈令玥勉强笑道:“阿娘,没事,只是没有休息好,过几日就好了。”

  吴青萍仔细看了看她,轻皱蛾眉,挥退侍女,迟疑的悄声问道:“可是宗平不知节制?”

  她满脸通红,扭捏的辩解道:“不是他,是我,何况以后他一个月才回家一两日,不碍事的。”

  吴青萍却恨铁不成钢,点着她的额头道:“你呀,就知道纵着他。幸亏你父亲今日出门早,不然让他瞧见,又要心疼了。”

  沈令玥笑着便讨好道:“阿娘,你莫要跟阿耶说,我下午再补补觉就好了。”

  吴青萍道:“何必等下午,现在就去睡。”

  沈令玥却道:“快一个月了,阿瞒的衣服还未做完,我上午陪你说话时再做会儿。”

  吴青萍看了看白芷放在她身侧的针线筐,嫌弃道:“果然女生外向,你长这么大可曾给爷娘做过什么?”

  沈令玥连忙回道:“这不是我的针线活刚能拿出手嘛,要不我给你和父亲做身衣服?”

  “你都这样了,还要给我们做衣服?莫来惹我心疼了。”她想了想又道:“给你父亲做双鞋吧。”

  沈令玥连连点头,又想着阿瞒好像也缺双鞋。

  吃过午饭,沈令玥便被吴青萍催促着睡了一觉,她怕被父亲瞧出端倪,醒来后让白芷用冰块给她敷眼,果然沈溪回来后,并未发现异常,还觉得她比之前更活泼了。

  晚上,从沈家出来,沈令玥扶墙走到后院散步消食。

  夜空中明月高悬,草丛里虫鸣阵阵,她看着空荡荡的后院,突然有些想念他了,她拍拍微烫的脸,对着月亮摇头傻笑。

  突然有人从背后抱住她,她吓了一跳,立马用脚使劲踩对方的脚,又曲肘捣向身后,薛宗平连忙接住,又出声道:“阿玥,是我。”

  说着他将她转过来,沈令玥见是他,又踩一脚:“你吓到我了,以后不许再这样了!”

  他将她抱在怀里,搂着她的盈盈细腰,忍痛笑道:“好好,以后都不吓你了。”

  她平复了紧张的心情,又想到,他现在不应该在学馆吗?忙推开他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薛宗平笑着看她,一本正经的回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卿卿,我想你了。”

  说完便抱起她往正院走,她连忙环住他的脖子,急道:“阿瞒,君子三戒!”见他疑惑地看她,她未语先耳红,抠着他的衣襟言道:“少时,戒之在色!我们还年轻,来日方长。”

  薛宗平恍然大悟,他倒也听劝,只是仍笑着揶揄她:“我不过抱抱你,你怎么就想到那事上去了?我今日只想抱着你睡。”他又笑着低头蹭蹭她的脸颊:“唉,以后哪个再敢说你不通文墨,我就拿这事打他的脸。”

  沈令玥的脸被他喷的更热了,她推开他:“你以后莫要再这样来回折腾了,明年就要下场了,正是用功读书时,莫要如此沉迷女色。”

  他朗声大笑,震的她也跟着颤动:“我不沉迷女色,只沉迷于你的温柔乡。”

  “莫要贫嘴,须知温柔乡,英雄冢。你再如此,我便回家住。”她口中的家自然是沈家。

  他连忙讨饶:“好好,都听你的。阿玥,今晚便不要赶我走了?”见她点头,他心情舒畅的继续往前走。

  回到内室,他见床头放着针线筐,知道是给他做的衣裳,他又心疼:“我那长袍要不别做了?”

  “为何?”沈令玥听了却来精神了,抬头看他,见他满是愧疚的看着自己,便笑道:“你若不想要,我给别人了。”

  薛宗平马上冲她瞪眼:“你敢!”

  见她趴在他胸前笑,他这才意识到她是开玩笑,却仍心中不快,将她压在床上,一通乱亲后,威胁道:“你若敢将我珍爱的东西送人,我便让你天天在床上过!”

  沈令玥脸色大变,连连后退:“你答应我的!”

  薛宗平单膝跪在床上诱道:“你好好躺着让我亲,我今日便不动你。”

  她却不受他威胁,裹上被子滚到里面,背对着他指使道:“莫闹,去给我打水来。”

  薛宗平无法,灰溜溜的出去打水伺候她洗漱。

  五更时,薛宗平醒来,见她仍在熟睡,便悄悄起身,走到屏风外,摸索着点上灯,拿起昨日放在塌上的衣服穿上,抬头却看到她站在屏风旁看他,她上前为他系好衣带,他抱起她蹭蹭她的脸颊:“刚才怕吵醒你,都不敢亲你。”说完他如愿以偿的亲了她,又道:“天色还早,你回去再睡会,我去外面洗漱。”

  沈令玥摇头:“我要陪着你。”

  “好。”薛宗平将她放到榻上,自己从外面打来水,在她的注视下洗漱完,又走到她面前,她拉着他微凉的手,嘱咐道:“你回学馆后好好读书,莫要一心二用,等来年考中后便好了。”

  薛宗平点头,又问:“科考时,你陪我一起去长安吗?”

  她为他理了理衣襟,笑道:“要看你的表现,你若还如此没有分寸,我才不和你同去呢。”

  薛宗平不满的问道:“你就不怕我被别家女郎看中,绑去做女婿?”

  她搂着他的腰,头贴在他胸前:“你若不愿意,自然无人能勉强你,你若愿意,我跟去也不过多份难堪。”

  他将她抱起,边走边道:“你连哄一哄我都不肯?”

  “那我应该如何说?”

  “未免我看上别家女郎,你应该时时将我拴在身上。”

  “你会看上别家女郎吗?”

  “自然不会!”

  沈令玥只笑,他将她放到床上,点着她的额头,笑道:“你赢了!”说完又给她盖上被子,却被她搂住脖子亲吻,他一手揽腰,一手护头,将她压在床上加深这个吻。薛宗平吻的春心荡漾,却知时间不对,在理智崩塌前,他轻咬一下她的唇,倒在她身上喘息,还不忘抱怨:“你对我太坏了!”

  沈令玥只抿嘴笑。

  等他平复后,起身整理衣冠:“你若在家呆着无趣便回娘家,我不在家时在那里长住也无妨。你跟岳母大人说,咱交房租,伙食要好些。”

  沈令玥捂嘴笑道:“我若敢如此说,阿娘非得将我打出家门不可。昨日我跟阿耶说了,今日开始,我继续管理薛记。”

  薛宗平无奈,只得摸摸她的头劝道:“莫要太过辛苦。”

  她催促他道:“知道了,你快些走吧,不然赶不上早读了。”

  他又俯身亲了亲她,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