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在下百里追风
她蒙着面纱，虽然梳着简单的发髻，但秦玉还是一眼就能认出来，她是姬暮雪，因为她独有而深邃的双眸。
姬暮雪只穿着内衬的白衣，正在水潭边清洗着被血迹弄脏了的外套，这一路她杀了许多豺狼虎豹，这座山十分怪异，上面的动物都跟疯了一般。
绵绵轻雨在她身上蒙上了一片青雾，就似瑶池边上的仙女，贴身的白衣被雨沾湿，有些微透，柔柔地阳光透过雨珠洒在她身上，肤白如雪，婀娜多姿。
姬暮雪耳力十分好，尽管身边就是哗哗的山涧，但她还是感觉了水潭那边来人的声响，她警觉地将外套一抖，抖出的水珠就像洒落的珍珠让人眼花缭乱。
她一个回身，一身黑色劲装已经穿好，姬暮雪腿下了繁杂了公主服饰，穿着剪裁合身的黑色劲装，衣服上银线绣着简单地花纹，头发利落地扎着，耳上别着蓝色耳链，十分的干净潇洒。
秦玉为了伪装自己，故意压低了声线，冲姬暮雪打招呼：“姑娘好，在下也是来洗……”
还未等秦玉说完话，姬暮雪就拿着她寒光熠熠的佩剑，从秦玉身旁擦肩而过，径直离开了。
“洗鞋。”秦玉早已经习惯了姬暮雪冷漠的样子，自言自语地补齐了最后两字，然后蹲在水潭边，把鞋子清洗了一番。
水潭旁不远处就是山神庙。
秦玉踩着湿哒哒的鞋子跑进了山神庙，这时姬暮雪已经支好了火堆，安静地坐在火堆旁。
秦玉笑嘻嘻凑了过去，面具遮住了一半脸的他，笑起来十分的“亲切”。
姬暮雪警觉地盯着凑过来的秦玉，手里握着那把镶着蓝宝石的佩剑。
“外面雨真大，”秦玉自然地烤着火，搭讪道：“听说这山神庙闹鬼，姑娘你怎么一个人来这？”
姬暮雪回过头，没有搭理秦玉。
秦玉孜孜不倦问道：“相识是缘，没想到我们会在这么个破庙相遇，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秦玉本来对姬暮雪会搭理他就不抱希望，刚想继续念叨下去，没想到姬暮雪隔着面纱缓缓吐了两个字——
“千山。”
秦玉差点没笑出来，真没想到姬暮雪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于是秦玉说道：“千山？好名字，在下百里追风，幸会幸会。”
姬暮雪冷漠地看了秦玉一眼，没有说话。
秦玉尴尬地一笑，赶紧转移话题：“听说这丰宁城闹粮灾，姑娘也是来调查这事的？”
姬暮雪：“嗯。”
秦玉：“在下刚在山脚打听，据说这山神庙半夜会有钟声，姑娘是否也是想调查这事？”
“嗯。”
对于秦玉的问题，姬暮雪总是不紧不慢，轻轻地回一声嗯，像是敷衍，但她表情却又挺认真的。
“千山姑娘。”秦玉突然正经地叫了声姬暮雪。
姬暮雪下意识望向了秦玉。
秦玉从怀里掏出了两张皱巴巴的饼子，认真说道：“吃点东西吧！”
姬暮雪望着秦玉眼神里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她轻轻摇了摇头：“不用了，谢谢。”
“这等到半夜还有很久的，不吃点东西怎么扛得住？”秦玉劝说到，递了个饼子给姬暮雪。
“你是怕我下毒吗？”见姬暮雪并不搭理，秦玉咬了一口，“呐，没毒的，吃一点吧。”
秦玉把没咬过的那个饼子塞进了姬暮雪的手里，姬暮雪有些受惊，紧皱着眉头。
姬暮雪从小驰骋千里，随着自己的哥哥和父皇东征西战，虽然骁勇善战，但却十分爱干净，可以说在干净这件事上有些偏执，从来不会吃这种来历不明的食物，甚至连碰都不想碰。
“还是……你怕这个也有毒？我可以咬一口试给你看！”秦玉说罢就热情地准备在塞给姬暮雪的饼子上咬一口，以身试毒。
“不用了。”姬暮雪连忙阻止了秦玉。
“吃点吧，还有很久的。”秦玉说道：“千山姑娘你不像是本地人，为何要来调查这山神庙的事呢？”
“你为何要管呢？”姬暮雪反问道。
秦玉笑了笑：“我有东西落在这里了，想来找找看。”
姬暮雪对秦玉的回答并没有理会，只是呆呆望着火堆，渐渐有些出神。
良久，姬暮雪喃喃说道：“我家乡也发生灾害，那个场景十分可怕，饿殍遍野，人们没有吃的，甚至把自己从小养大的马给杀了……”
可能因为身旁的人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姬暮雪不知不觉地将自己平常不能表露的话给倾诉了出来。
“每天我起来，就听见外面连绵不绝的哭声，声嘶力竭的吼声，为了抢那所剩不多的水草，和睦的兄弟相互厮杀，亲生的父子反目成仇。”
“我却无能为力。”说到这句话的时候，姬暮雪眼里不似平常那般处变不惊，眼里有些无奈。
秦玉没想到姬暮雪能够和他倾诉这么多，虽然她更像是在自言自语，即便如此，秦玉也觉得不错，和姬暮雪相处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听她说这么多话，才知道原来她不像看起来的那么冷漠、那么不可一世，原来她也有脆弱的一面，原来她也会有无助的时候。
原来她无助起来是那么楚楚动人，那么惹人怜爱。
秦玉刚想伸手拍拍姬暮雪肩头安慰她，就被姬暮雪立起来的寒剑给挡住了，只好老实收回了手。
于是接下来的时光，两个人相对无言地望着噼里啪啦燃烧的火堆，安静地听着庙外的雨声。
秦玉打了个哈欠，感觉有些困意袭来：“那个，姑娘，天色也不早了，要不你先休息一会儿，等会儿发生了什么怪事我叫你。”
“不用了。”姬暮雪淡淡地回绝了。
庙外的天色已经是傍晚，远处被红霞晕染着，山里的雨却不停歇地滴滴答答继续下着。
有节奏的雨声听上去十分催眠，没过多久，秦玉就撑不住了。
“那……我先睡会儿，姑娘你等会儿记得叫我。”秦玉在一旁侧卧着，姬暮雪身上的清香淡淡地飘到他的脸上，没一会儿便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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