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好好先生（中）
告别司马徽，李义就与郭嘉动身返回阳翟。走不多时，郭嘉就无奈的叹息道，“本以为是个奇人，却想不到是个书呆子。”
“汝啊……这司马德操可谓是真正的隐士，不太看重俗世之礼，却也是可以理解的。”李义闻言顿时轻笑道，“嗯……与其说是隐士，不如说是隐居在此修行的方士。”
方士，既是道士，而司马徽所精通的，与张角同样也是黄老学说。与绝大部分的隐士因为各种原因不得不隐居山野之间不同，大部分的方士都是主动隐居，一方面是因为他们对仕途并没有兴趣，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不想让太多俗事扰了自己的修行。
虽然司马徽没有明说，但从司马徽对自己的态度上，李义却也知道他非常不想与那些豪右、世家、朝廷扯上关系。
“方士？啧……又不会炼丹，也不会方术，算什么方士。”听到李义之言，郭嘉撇了撇嘴嘟囔着。显然，对于如此的司马徽，郭嘉是失望至极。
“汝啊……”闻言，李义顿时哭笑不得。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对司马徽失去兴趣的郭嘉，又将注意力放在了其他有趣的人事上。而李义只要有空，就会来此与司马徽谈经论道。
或许是这些时日李义只与司马徽讨论学问的关系？又或者是因为李义信守了承诺，没有将司马徽之事告诉其他士人？也可能是因为李义展现出来的博学多闻，乃至各种不同于这个时代的新颖想法以及看待事情的逻辑。随着时间的推移，司马徽对于李义的态度也从原本的淡然，渐渐变得热情起来。
三月，清明。
李义坐于树下，双手不断拨弄着琴弦，一道道充满肃杀之意的乐声不断蹦出，饶是如今尚乃春暖花开之际，却还是让人听得不寒而栗。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李义停止弹奏，转头看着司马徽笑道，“吾对音律并不是十分精通，却是献丑了。”
“子康太谦虚了，汝弹奏的这首击虏篇慷慨激昂，让人不禁热血沸腾难以自己，尤其乐声中蕴含的豪情与杀意，寻常人就算再如何精通音律，却也很难弹奏出来。单就此技，就足以证明子康在音律方面的天资。”闻言，司马徽抚须轻笑道。
“呵呵，德操过誉了，吾在音律方面尚远远不足，别说与汝相比，就算比之琰妹，却也不及……”李义闻言轻笑道，“琰妹乃是音律大师蔡伯喈之女，虽然年纪尚轻，却已经得到了蔡公的真传。”。
“吾久闻蔡公书乐双绝，既然蔡少君得到了其父真传，不知今日吾是否有幸能够聆听一曲呢？”闻言，司马徽看向蔡琰语带期待的问道。
“那姎就献丑了~”闻言，蔡琰却也没有推脱，轻笑的应了一声，就直接为众人演奏了一曲。
只是，当蔡琰弹完之后，司马徽却皱着眉头久久不语。见状，蔡琰轻笑的问道，“德操可是觉得，姎的弹奏有什么问题？”
“不错，吾有几个地方没想明白，少君是否能够为徽解惑呢？”闻言，司马徽恭敬的问道。那模样，就仿佛是向夫子请教的弟子一般。
这一幕，直接让李义愣住了，要知道蔡琰不但是一名女子，而且还是尚未及笄的女子！就算在音乐这方面天赋惊人，也确实有惊人的造诣，但以司马徽的学问，却如此不耻下问……
要知道在这个时代，虽然女子的地位并不像后世那般低，也没有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的狗屁理论，但除了少数的女子外，绝大多数的女子依旧只是男人的附庸而已。
而看到司马徽如此恭敬的模样，蔡琰一时间也有些愣神，不过很快，她就回过神来恭声说道，“君不必如此，有任何疑惑但问无妨，姎必定知无不言。”
听到蔡琰之言，司马徽随即就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而在得到蔡琰的答复后，司马徽又再次追问着各种衍生出来的问题。不多时，两人竟然互相开始讨论起音律方面的学问，直接把李义晾在了一边。
不过说是讨论，但基本上还是蔡琰在问司马徽在答。毕竟，就算蔡琰在音律方面的天赋世间罕见，而且又有蔡邕这位音律大师从小教导。但终究，她也不过只是一名十五岁的少女罢了。
而对此，司马徽不但非常详细的解答了蔡琰的疑惑，还主动讲解了许多音律相关的学问。
见状，一旁的荀采犹豫了一下，也开口询问起一些心中的疑惑。而对此，司马徽依然笑呵呵的为其讲解着，神色之间，看不出任何的不耐烦。
直到半个时辰后，蔡琰二女这才意犹未尽的停了下来，随后看着李义不好意思的说道，“子康兄，实在抱歉，难得能够得到司马君这样的博学之士指点，所以姎与采妹一时没能忍住……”
“呵呵，吾是无妨，难得德操有兴致指点汝二人，还不快快向德操君道谢？”闻言，李义看着蔡琰轻笑道，一边说着，一边用余光观察着司马徽的神色。
“子康言重了，蔡少君与女荀虽只是女子，但论起学问却丝毫不逊于同龄男子，尤其是音律方面，吾等只能算是互相印证罢了。”司马徽抚须轻笑道。
“哈哈，想不到德操不但学问渊博精深，还有一颗愿为人师之心，实在让义钦佩啊。”看到司马徽那充满笑意的神色，听着其语气中的诚恳，李义顿时大笑道。
“呵呵，子康过誉了，师字却是不敢当。蔡少君与女荀本就天资聪颖，吾不过只是稍加指点而已。”司马徽闻言轻笑道，“而且孔夫子曾言，有教无类。吾虽然一心问道，也无孔夫子那般宽广的胸怀，但碰到天资聪颖之人，却也愿意尽一些微薄之力。”
“哦？既然如此，吾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德操能够同意。”李义闻言，脸色忽然一正，语气严肃的说道。
“子康可先说来听听，如果吾能够帮得上忙，定然不会推辞。”司马徽抚须轻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