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好好先生（上）
二月，惊蛰。
“好好先生？”李义放下手中的简筴看向郭嘉，有些无语的看着郭嘉。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李义算是明白为何历史上的郭嘉会有类似“放浪不羁”的名声了。身为像郭氏这样的豪右子弟，从小除了各种学问之外，最重要的一门课，就是礼。
郭嘉自然不是无礼之徒，只是他许多时候的行事作风，让李义很难不联想到吕布。好酒、好女色，行事不拘小节，作风放浪不羁……而且最重要的是，郭嘉和吕布一样，从小就是如此。
但不同的是，随着年岁增长，吕布如今除了在李义面前偶尔还会如此，其余时候已经变得非常稳重成熟了。可郭嘉呢？嗯……虽然他如今才十岁，但熟知历史的李义明白，这小子日后也没有任何的改变。
这样的郭嘉，除了与“知己”李义高谈阔论时会很兴奋外，也就荀彧等少数几人能够引起他的兴趣。很多时候，学习经典，还比不上某种有意思的人事。比如某种异象，比如某种奇人，比如如今……
“子康兄有所不知，在阳翟县的一处名为荣桑里的地方，有一唤做司马德操之人。据闻，他虽然懂得些学问，但在遇到许多事情时，都喜欢用好、很好来回答，所以邻里之间都戏称其为好好先生。”
“前些时日，荣桑里一名男子的幼子意外身亡，将此事与那司马德操说后，其竟然依然回一句很好。子康兄是不知道啊，据说当时，那男子气得差点和那司马德操打起来……”
郭嘉手舞足蹈的说着，显然对那司马德操非常感兴趣。
“司马德操？水镜司马徽吗？”李义闻言，心中古怪的想着。
颍川贤才不计其数，但如果说李义最想结识谁，那么除去荀彧叔侄以及郭嘉之外，就要数司马徽了。
要知道在后世，这位水镜先生绝对算是汉末三国时期，被吹得最凶的人之一，简直算的上是鬼谷子在世了。甚至有不少人觉得，天下之所以三分，全是司马徽布的局。对此，虽然李义不会全信，但却也想见上这位老兄一面。
怎么说呢？就仿佛签到打卡吧？这一路行来，李义只要听到熟悉的名字，就一定会去见上一见。事实上如果不是孔融已经入朝为官，而大儒郑玄则因为党锢之祸而被监禁，李义肯定要去一趟青州。
只是，李义在颍川呆了两个多月的时间，却连司马徽的名字都没有听说过。这让李义在失望之余，也渐渐的把这件事情给忘了。毕竟，这种明明知道某个大才就在某地，但却得不到任何消息的情况，这一路他已经经历很多了。
可如今，无心插柳柳成荫，司马徽的消息竟然就在这么不经意间出现了。虽然，和李义想象中的隐士高人差得有点多……
“如果贤弟所言不错的话，那这司马德操的情商有点低得离谱了……”李义心中暗想着。他没办法不这么想，毕竟刚才郭嘉口中所说的故事，那基本不是一个正常人能够做得出来的。甚至李义还想起了后世网络上那广为流传，极度容易让别人感到不爽的万能回复用词，“呵呵”。
但就算如此，李义还是决定去见一见司马徽，就算言过其实，最少也算是见过了。
当天，李义就与郭嘉来到了荣桑里。在这里，司马徽似乎还是个名人，很容易就打听得到。只是……
“看来这司马德操的人缘不咋的啊……”李义低声说道。
“呵呵，奇人嘛……肯定很难被常人所理解……”郭嘉似乎对司马徽很有好感，立刻出言辩护着。
走不多时，一间小院出现在李义两人的视野之内。这是一间用篱笆围成的小院，小院中种了一颗桑树，还有一个小矮棚。不大的木屋坐落在院中一角，看上去与寻常的人家没有任何区别。
而此时在院中，一名看上去约莫三十余岁的男子正在采摘着桑叶。见状，李义二人快步来到院外，冲着那人恭声说道。
“九原李子康，郭氏子弟郭嘉，听闻此地有一名为司马德操的大贤，所以特意前来拜访。”
闻言，男子回过神来，目光在两人身上游弋了一圈，最终落在了李义的身上，“徽只是有幸读过几卷圣贤书，大贤之称，却是万万不敢当的。”司马徽恭敬的说道，随后比了一个手势，“里面请，地方狭小，还请见谅。”
“看来不是太欢迎我二人呢……还真是个怪人呢……”听着司马徽那虽然恭敬，但却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语气，李义心中暗想着。
不过虽然不被待见，但李义二人还是随司马徽走入院中。来都来了，总得见识一番才是。
约莫半个时辰后，李义忍不住叹服道，“君不过三十余岁，对于道学、奇门、兵法、经学就有如此精深的研究，实在让人敬佩啊。”
“君过誉了，徽除了日常杂事之外，几乎终日都在学习经典，就算钻研的更深，也不过是以勤补拙罢了。倒是君身为地方豪右，平日里事务繁多，还要修炼武艺。但却依然在这等年岁拥有如此渊博的知识，徽，不如也。”司马徽闻言淡淡的应道。
“君实在太谦虚了，义此次游历天下，见过无数士子大儒，但能够与君相比之人，实是寥寥无几啊。如果君愿意出仕的话，未来成就必定不可限量。”李义闻言大笑道。
“君过誉了，徽的心思全在学问上，对于朝堂之事或者其他杂事，却是没有半分兴趣。”闻言，司马徽微微摇头，平淡的语气中，透露出了一丝不满。
“原来如此，却是义唐突了。”李义闻言告罪着，随即就揭开这个话题，重新与司马徽讨论起各种学问来。
而一旁，郭嘉只是静静的听着，神色之间，早已经没了刚才的兴奋劲头。
两人就这么不断谈经论道着，不知不觉间，天色变得一片昏黄。见状，李义起身笑道，“司马君，今日时候已经不早了，义就先行告辞，明日再来与君谈经论道。”
“君慢行，徽就不远送了。”司马徽闻言，起身相送，并用一种恳求的语气恭声说道，“君回到城中，切莫与他人说起徽之事。”
“君请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