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能的觉得这是无比重要的东西,可惜,那夫子也就每隔一个月给他们念一段,他也就断断续续记住了几句,其他的,全忘的一干二净了。
而那夫子,也没解释这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要念,是什么意思,每次念完就算,不解释,不督促,什么都不做,仿佛就是完成任务。
最后,他从周元的记忆中断断续续地拼凑出了十多句,这东西也不复杂,以他的古文功底肯定能了解,但是如何着手他却一点头绪都没有。
他更不敢擅自动手,《射雕英雄传》中梅超风将正宗道家功夫九阴神爪炼成九阴白骨爪的情景,让任何一个看过小说、电视剧的都印象深刻。
这还是好的,至少她是东邪弟子,知道许多武功道理,还练出了一点东西,自己一个道德经都背不全的人如果乱来,肯定死的不能再死。
不过,他倒是确定了一件事,那就是这个世界应该是有妖怪的,否则哪里有妖师之类的,有妖怪,就有对应的修士,六七百年的王朝他也就能接受了,当做一个被魔改的世界吧。
否则吃饱了撑的,让一个世俗中的夫子都能传授一段明显是修炼口诀的《养生诀》?而且夫子明显不想传授,只是完成任务而已,谁的任务?
这一个个问题让他觉得,这事是肯定存在的,让他有喜有忧,忧的是生存环境更恶劣,让他一个小孩子生存更加艰难。
喜的是有修士,修行成为可能,这是任何一个现代人心之向往的东西。
不过这些目前都跟他无关,毕竟他现在还在天天饿肚子,伴随穿越而来的那道光,极大可能也只是让他神魂变得更敏锐而已,更没什么其他的金手指好用。
又想了一会,他终于再度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他很早就醒了,因为外面有了动静,再加上肚子还饿着,根本睡不下去。
出门,去膳堂领了一碗加了盐的白粥,一个烤红薯,一个煮土豆,这就是他的早饭,别的佃农或许因为要干活还能吃的好点,他就这么点东西了,不过总比在荒野中流浪好得多了。
这里面,最好吃的就是那一碗加了盐的白粥了,也是他一天最大的营养来源。
然后,他就去准备小溪中准备将昨天搞得那些地笼收回来,看有没有收获。
他在这个庄园中一向没什么存在感,也没什么人欺负他,更不会有孩子跟他玩,他就相当于李香主捡回来的一只小狗而已。
尽管如此,他还是对这位香主心存感激,毕竟,如果没有他,自己的前身可能早就饿死在乡野之间,或者变成了吃树根草皮的野人了,他并不知道李香主准备将他血祭的那一幕。
一路往小溪走去,这边人烟稀少,景色优美,是嘉兴这种平原湖泊地区少见的丘陵景色。
他一路来到自己放地笼的溪湾处,拨开草丛,将三个地笼都提了起来。
果然,里面都有了收获,他数了数,总共有一条一斤多重的大草鱼,三条小鲫鱼,几条黄鳝、泥鳅、螃蟹和小虾米。
看到收获这么丰盛,他才松了一口气,将小虾米和剩下的蚯蚓再度放回地笼中,放了下去,准备傍晚再来收,至于大草鱼和小鲫鱼,准备直接吃了。
他出来前已经摸了一块木炭,用干泥巴裹着放在了他的破衣服中,就是准备有收获了可以直接做来吃了,而不是拿回去平添风波,惹来事端。
考虑到要生火,他决定再往里走一段路,远离庄园,反正看庄内居民的神色,附近也好像没什么猛兽。
沿着小溪上行了数里路,他找到了一个好地方,那是一个小小的岸滩,水流平缓,鹅卵石许多,更有几块大石板,正适合他烤鱼。
他将手中草根串着的几条鱼放下,找了几块锋利的石板充当匕首,将几条鱼都一一粗粗处理了下,然后用一根木棍串着,生火烤了起来。
其实小鲫鱼最好的做法是熬汤,可他此刻没盐没锅,什么也没有,先做熟吃了再说。
就在他烤鱼的时候,四处张望,抬头一看,发现远处山丘顶上盘坐着一个白衣人影,正对着初升的朝阳吐纳着,口鼻中白气进进出出,仿佛如一朵朵白色莲花一般,在她周围绽放。
看到这一幕,他一呆,知道这是眼前这人在修行,大喜过望,连忙仔细盯着她吐纳呼吸的节奏,这应该就是修行的第一步。
前世虽然是历史系毕业,但他也看了不少典籍,尤其少年时武侠小说流行时,更废寝忘食,让他知道了,修行第一步一定是吐纳。
一边看,一边归纳,仔细数着她呼吸的节奏,吸的时候多久,吸几次,每次时间长短,呼的时候呼多久等等。
也亏得他现在过目不忘,所有一切都牢牢记入了脑海中,才能慢慢分析其中些微的变化。
一直盯着那小女孩在修行,连烤鱼也忘了,直到焦味传入鼻中才醒觉,连忙头也不回地将烤鱼翻了一个边,再次盯着。
可是就在他眼睛眨了一眨的瞬间,那小女孩已经不见了,他心下一惊,连忙装作若无其事地返回了视线,继续烤鱼。
只听耳边传来一声轻笑,然后就毫无动静了。
周元草草烤好几条鱼,一边焦了,一边刚好,三两口吃完,就走了,心里哀叹:这地方不能再来了,一次是偶遇,再来就有问题,启人疑窦了。
刚才这小女孩,他在参拜白莲圣母时见过几次,知道是从北方总堂来的圣女,身份尊贵,气质凛然,他以前都不敢正眼看他,只敢偷偷瞄几眼。
吃完了这几条鱼,几日以来一直困扰着他的肚子终于不再咕咕叫了,也有了力气想一些其他的事。
他虽然是白莲教徒,其实除了知道一点平时念的经文外,其他一无所知,与那些寻常的佃农教徒一般无二。
不过,对嘉兴府近来紧张的氛围他倒是知道一二,在他们被赶出城以前,他听人聊过,事起朝廷最近在江浙行省推行的改桑为稻政策。
大明立国已有几百年,人口滋生,人多地少,粮食一直短缺,特别是近百年来,随着与遥远西辽的交恶,天南行省的独立倾向,对神州内部的粮食输送出了大问题。
而在原本鱼米之乡的江浙行省一带,却因为利润高,丝绸行业成了此地的经济支柱,无数人家将良田改为桑田,种桑养蚕,反倒要从外地输入粮食。
在此情况下,朝廷决定在嘉兴府开始,改桑为稻,对丝绸生息课征重税,对运粮进来也征以重税,逼迫此地的农民种粮。
但这个政策损害的可是嘉兴府上上下下所有人的利益,包括农户、丝绸商、粮商等等,只有官府因为重税而获利颇丰。
所以到了今年,官府干脆扩大征税区域,直接下乡收税,与农户屡次发生争执甚至械斗,有收税的小吏被打死,也有交不起税的农户被拉到衙门前枷号。
更关键的是,江南的士绅对朝廷怨念已久,在暗暗推动事情往脱序的方向发展,官府和农人积怨已久,到后来,但凡官府的人出现,轻则痛打,重则杀死。
而官府却也封锁了各条道路,对所有进出的物资课以重税,将损失的税收补了上去。
不过,另周元奇怪的是,这事好像只有嘉兴府的官府与农人、地主相斗,那些士绅、中央政府甚至江浙行省仿佛消失了,全都冷眼旁观。
而官府消失后,乡村就逐渐转变为了自治,无数牛鬼蛇神冒了出来,白莲教还是非常文明的一个教派,其他各种更血腥的邪教也不是没有。
周元一边思考着这些,一边往回走去。
可惜,他现在手上没有任何消息来源,没办法判断这是一个怎样的时代,李香主和那个圣女肯定知道,可是也不会与自己这样一个流浪儿说话。
不过,他断定,这种氛围不会持续太久,不论是官府还是其中充斥的野心家都不会让局势这样维持下去,一定会打破这种局势,到时候,不是官府血腥镇压农人就是农人攻打官府。
想到这里,他决心过几天将这条小溪的地势摸清楚,最好找个地方营造一处安全屋,防止未来某一天万一大乱有个藏身之所。
下午,他又去了地笼那,看了看收获,这次就只有几条小鱼了,让他统统吃了,然后换了一个地方继续下饵。
至于原先那个地方,他是没再去了,不过却沿着小溪朔流而上,直到了一处小山之上。
这山被称为瓶山,是嘉兴府为数不多的山丘,不高,也只有百余米,传说前宋韩世忠大坡金兵之后在此犒赏三军,遗留的酒瓶堆积成山而被称为瓶山。
对此周元并不关心,能找到一个藏身之处才是他最重要的使命。
不过,在这里转了转,这山太低了,也没找到适合藏人的地方或山坳,难道要挖地道藏在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