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冲，传说是神陨
吕里牺这一觉睡得十分踏实舒适，直到被一股飘进他鼻子的香味给唤醒。吕里牺伸了个大懒腰，差点从沙发上滚下来，一双手轻轻地扶住了他：“醒了？”
转头便对上了胡希弯弯的笑眼。
“饿不饿？来吃点。”或许是睡得太沉，反应还不是很灵活，吕里牺都没来得及想到胡希一直守着他醒来这个事，直到晕晕乎乎地被拉起来，跟着轻柔的手臂的牵引往餐厅走去，越近一步香味越浓，吕里牺感觉脑子才越来越清醒。
他木木地坐在那里，看着胡希给他装好米饭，又拿来筷子，最后盛来一碗冒着热气的蛋花汤。胡希在他对面坐下：“先喝点汤暖下胃。”
作为寄宿制的长期倡导者，起码十年吕里牺都没有受过这样照顾，无法形容现在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他不觉地扬起嘴角：“胡警官，你怎么这么好。”
胡希轻轻哼笑一声并不答话，吕里牺看着他也笑一笑，拿起筷子吃饭，尝了一口，脸上露出奇怪的神色。
“怎么？不好吃吗？”胡希见他这样表情，略微有点紧张地问道。
“你是不是在我睡觉的时候……”吕里牺故意皱着眉，右手拿着筷子，身子向前探了一段，慢吞吞地说道，“在我睡觉的时候偷偷出去买的外卖？”
胡希一愣，吃饭的动作停在那里没反应过来。
吕里牺表情终于绷不住了，笑嘻嘻地说：“怎么能第一次做饭就这么好吃。”说完猛吃了几口，挑着眉看着胡希，一副恶作剧得逞的样子。
胡希这才一放松，无可奈何地低低笑道：“好吃以后都做给你吃。”
吕里牺大口吃饭的动作慢了下来，心里竟涌起自己也解释不清的奇怪温热，忽然脑子有点发懵。不不，吕里牺猛地摇了摇头，一时之间情绪难以言喻。
胡希当然不会知道吕里牺因为他一句话而产生的复杂心里活动，只道他是哪里不适，刚准备发问，吕里牺握着筷子摆了摆手：“吃饭吃饭。”
胡希望着面前埋头吃饭的吕里牺，淡淡的笑容如同面上的一抹涟漪，又慢慢凝成两簇星火，点燃在他的眼睛里，目光似乎洞穿了吕里牺的身体，停留在一个什么让他魂牵梦萦的存在上。
“亲人们！我可想死你们啦！”
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站在会议厅门口，夸张地做了一个敞开怀抱的动作，而他对面的这几个人“任他咋咋呼呼，我自岿然不动”。他见大家没有要理他的样子，尴尬地干咳了几声，转变为采取逐个击破的攻势。
“我美丽的情姐，好久不见，您真是愈发年轻了！”
陈情扭身留了个背影给他。
“……”
“哦，老朱你们还比我还先回来啊，回老家感觉怎样，众同门相聚是不是特别开心？！”
楚越表情严肃把凑到朱九龄旁边聒噪的少年扯开。
“老越，你还是这么暴力。”
“老大！桓哥！风采依旧风采依旧啊！”说着向他二人扑了过去，被宋杰一巴掌阻挡在一步之外：“离我远点。”
“……桓哥……你看他们！”
宁桓端着已经没有杯碟的咖啡：“小安，你也快成年了，看看楚越，不过比你大了一岁而已。”
“切～”小安走回自己的位子上，“像他那样话也不说一句，一点没有年轻人的朝气！”说着还做了个携手向上，迎接太阳的动作。
“行啦，疯玩了这么久，能主动活着回来已经很让人意外了。”宋杰敲敲桌子，示意他安静坐下。
“老大，我这不是去玩的好吗？全国天才少年交流大会！全国诶！”小安露出那种小孩子得意洋洋的表情，“作为南城的代表，这也是我们白云鉴的荣誉啊！”
“喔好厉害呢，”陈情捏着嗓子“附和”他，“那请问我们的天才少年有什么收获啊？”
“情姐～”小安也做出扭捏的样子朝陈情撒娇。
“噫……”陈情一抖，感觉自己鳞片掉了一地。
“我认识了很多各个领域的天才，天才程度简直跟我不相上下。”小安啧啧地感叹到，“我都觉得有危机感了，幸好在电子科技领域，我还是最厉害的。”
“咳咳……”宁桓从桌子上拿了张纸巾，擦了擦嘴角咳出的咖啡渍。
“今天开会主题是什么？哪里又出事吗？”小安估计嘚瑟够了，看大家不配合的样子，只得老老实实坐下，假正经地发问道，“诶？听说不是新来了一个同事，怎么没看到人？”
陈情说：“出任务受伤，回去休息了。”
“新来的这么努力？值得学习！”小安点点头，故作赞赏的样子，“不过战斗力不行啊，估计智商也很弱，肯定没我机灵。”
陈情朝他翻了个白眼，然后看了看宋杰。宋杰立即心领神会：“哦小安，你尽快给我弄个装备出来，能定位，然后能检测到阴气第一时间通知我们的。”
“这个简单，分分钟。”
“抓紧点，今天做好。”宋杰想了想，又接着说道，“陈情你给吕里牺送去。”
“吕里牺？是那个新来的吗？”小安问道，“给他的？我还以为是保护重要人物之类的。”
“只怕他如今也是重要人物了。”陈情沉吟道，“天冲……天冲在他身体里。”
正漫不经心玩笔的小安一下脱了手，他看了看周围人的脸色，确定陈情说的是真话无疑。鉴略那头亲自下命令也是有史以来的第一次，那个东西摆在那里那么久，久到他都怀疑那是不是一个装饰品。当它亮起来的时候，让人觉得好像白云鉴的存在就是在等待它发布命令的这一刻。
“天冲……”小安迟疑了一下，但还是说出了口，“到底什么？”
“神陨。”
一直不发一言，闭目凝神的朱九龄缓缓开了口。他正襟危坐，面无表情地目视前方，视线的焦点却不集中于某一处，仿佛整个人置身于虚无中的自言自语，“世人只道‘超凡脱俗’者为神，羡慕无生无死，自在逍遥的‘神’，其实不然，此类只归为剥离凡胎，异人而已。真正称为神，有生必有死，神之死，是为天道安排，是为人。所谓神的高高在上，却不知真神为人。传说神灭之时，神的功德会使神获得另一种意义上的永生，这就是神陨。”
宋杰很是赞同朱九龄的说法，对宁桓说：“你看，所以我说地府那些不过是换取永生的异类而已。”
宁桓听出了宋杰话里的安慰意味，仍表现得不动声色，向朱九龄问道：“那神陨，有多少个？”
“不知。不过，”朱九龄说道，“人类灵魂是无法承载神陨的，所以先前那个人的死，是必然。”然后补了一句，“天冲其精在目。”
“所以周然有阴阳眼？”陈情说道。
“应该只是其表。刚刚你说，”朱九龄收回放空的目光，扫了一眼陈情，“吕里牺原本并无资质，在吸收天冲之后，能看到你的真身，以你的修行，若你有意隐藏，地府十殿阎王也瞧不出。”
“吸收。”宁桓轻轻地重复了一句。
朱九龄这个词用得很有深意，如果吕里牺是下一个人类承载者，充其量就是能开启阴阳眼而已，而天冲仅仅在他体内呆了一个晚上，就获得了识别陈情真身的能力，这实在是不可思议。
“所以……”陈情这句话没有说完。
大家都齐齐地看向宋杰。
“……你们看我做什么？”宋杰向后一倒，靠在椅背上做出一副惊恐的样子，“我还没老朱懂得多呢。”
表情极其真实，也不知道这话是真还是假。不过其他人肯定是不相信的，话一出口，自然是受到了除朱九龄以外众人的白眼。当然，朱九龄只是懒得看他演戏罢了。
“你们！”失去了大家信任，不，是从未得到过大家信任的宋杰依然垂死挣扎，“当初鉴略发布昭示的时候可是都在的，我又怎么可能知道得比你们多？”
众人看了他一眼，各自收拾东西都起身向外走。
“陈情！”
陈情装没听到。
“老朱！楚越！”
楚越倒是回头看了他一眼，朱九龄一个眼神，便也跟着出去了。
“小安！”
“老大，我还得去做装备呢，就不陪你了啊。”
“宁桓，宁桓！你也要离开我？”
宁桓端着杯子停在会议室门口，转身靠在门上，看着装作哭唧唧的怨妇宋杰：“自作自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