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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儿子

苏上锦这一觉,睡得有点长,一直到傍晚。

  天幕已经降了下来,屋外掌了灯,明亮的灯光透过窗纸照进屋内,昏昏暗暗,模模糊糊。旁边她家没心没肺的丫头睡得四仰八叉,呼噜声像破罐子一样呜呜咽咽。

  她揉了揉有点疼的太阳穴,疑惑难道是中午喝的那酒度数太高,喝过了头?

  外面传来了声音:“少爷马上就回来了,你们快进屋点灯,叫醒少夫人。”

  而后是两个丫头的回应声:“是。”

  昏暗的视线中,苏上锦看到门被打开,将外面的灯光放了进来。

  几个婢女一一点上灯,室内渐渐亮了起来。见到坐着的新娘,忙规矩地行礼:“奴婢见过少夫人。”

  最前面一穿着粉红轻衫婢女道:“奴婢卷耳,这是扶桑和格桑。少夫人既醒了,便准备迎接少爷。”

  苏上锦摸了摸自己的头发,不好意思道:“你们怎么不叫醒我?”

  卷耳道:“老夫人说少夫人折腾了一天,肯定是累了,便叫我等不要打扰。她......”

  指了指正呜咽打呼噜的岁荣。

  苏上锦赶紧摇了摇她,岁荣浑浑噩噩的醒来。

  一醒来见着床前的三人,立马不好意思地滚下去,站在一旁毕恭毕敬地做个乖巧奴婢。

  “少夫人可要奴婢替您整理仪容?”卷耳问道。

  “不用,让岁荣来就行。你们先出去。”苏上锦道。

  三人便不再多事,退后三步,陆续出去。

  走出门后便撕下了恭敬的面具,嘲讽地议论起来:“瞧瞧她,就说是小门小户出来的,竟然和婢女睡在一起。”

  “我中午进去时,那碗筷吃得比洗了还干净,好像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一样。”

  “这规矩,怕是连咱府随便一个下人都比不上,哈哈哈。”

  苏上锦听着门外的议论声越来越小,和岁荣对视,无语地叹了口气。

  饿上你个半天两餐,你估计连碗都要吃下去。

  岁荣摸着肚子道:“小姐,我又饿了。”

  本来不怎么觉得的,听她们说到吃的,就又饿了。

  苏上锦鄙视她:“我真怀疑你是饿死鬼投胎。”

  她视线扫了一眼屋内,道:“这里有那么多的糕点水果,先吃着垫垫肚子吧!估计一会会有人送饭来。”

  岁荣欢天喜地的就要跑去吃东西,却正此时,院子里传来了卷耳的恭敬声:“少爷回来了。”

  主仆两人对视一眼,岁荣赶紧翻找盖头。

  可找了半天,整个床都快翻过来了,还是没找到。见新郎官已经跨进门来,情急之下,一把扯了钩上的红帐帘就往她主子头上套去。

  苏上锦那个郁闷啊!

  她宁愿不盖,也不要盖这大篷布。

  花拂一进来,就看到床边上规规矩矩地立着一个婢女,咧着嘴巴笑得跟门上贴的福娃似的,眼睛都眯成一条缝。边上坐着她主子,被一面帐帘完完全全罩住,上尖下宽,活像一颗竹笋。

  这颗笋被腌坏了,臭不可闻。

  “你们俩玩什么鬼把戏?”他冷声道。

  “躲猫猫。”岁荣甜甜道。

  花拂:“......”

  苏上锦:“......”

  岁荣:“姑爷快过来啊,掀新娘子盖头。”

  花拂捏着鼻子走到桌旁,嫌恶地看了那歹笋一眼。白日的强光退去,他已摘下白绫,眸色极浅,面容清秀。

  道:“要掀就自己掀,本少爷才不过去,免得熏晕了我。”

  苏上锦无语地挠了挠额头,扯下罩住自己的帐帘。

  可这帐帘实在太大,苏上锦越扯越乱,也不知道什么地方钩住了簪子,这一扯连簪带发搅拧在一起,一团乱麻。

  “岁荣。”她气道,“还不快给我拿开。”

  岁荣赶紧将她家小姐从一团乱麻中解救出来,瞧着她那松松垮垮的一团乱发,有两缕直接从额前垂下去,盖住了脸,忍不住地笑出来。

  苏上锦瞪她:“还笑。”

  岁荣闭上嘴,然而肩膀却还是止不住地颤抖。

  花拂捏着鼻子看过去,也忍不住笑了:“你大概是全世界最丑的新娘了,活像被暴风吹残过一样。”

  岁荣赶紧去扶她的发髻。苏上锦却是嫌弃地拍掉她的手,干脆将所有的簪啊凤冠啊解下来,散落青丝,全捋到颈后。

  没了头发遮挡,花拂看清了她的脸,惊呼出声:“是你。”

  可不就是上次在胡家口,给他上药又想刺杀他的女人,叫什么娘来着。

  他脱口而出:“你不是娘吗?”

  岁荣和苏上锦惊恐地看向他,苏上锦笑道:“乖儿子。”

  花拂字正腔圆地“呸”了声:“不要脸,谁是你儿子。”

  苏上锦无语,不是你自己叫娘的吗?

  “你是苏上锦?”花拂不知不觉已放开鼻子,上前两步,仔仔细细看她。

  “真是你。你怎么会是苏上锦呢?说,你当时是不是已经认出我了?你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胡家口?你死乞白赖的嫁到我家,有什么企图?”

  他噼里啪啦了一长串问题,苏上锦拒绝回答,抬眼瞅了他一下:“你不是嫌弃我臭吗?”

  花拂:“我......不对啊,上次我们离得那么近,怎么没闻到臭味?”

  苏上锦站起来,到桌边坐下,道:“你鼻子有问题。”

  花拂不信,凑近她又闻了闻,疑惑:“难道你真的像他们说的,熏了十斤香料?”

  “天呐,你太恶心了。”他后退几步,皱眉道,“我宁愿抱着狗睡,都不愿意靠近你半分。小花,进来。”

  门口地面闪过一团黑影,那四眼柴犬活蹦乱跳进来,脖子上已经没了那朵喜庆的大红花,身姿矫健。

  然而当它看到苏上锦时,神经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刺了一下,立马扭头夹着尾巴落荒而逃。

  房内三人瞠目结舌,莫名其妙。

  “小花,你跑什么?”花拂追到门口,那圆肥黑狗早没了踪影,跑得那叫一个快。

  他怒向苏上锦:“臭女人,你把我家小花都熏跑啦!”

  苏上锦淡淡地“哦”了声:“是嘛,那对不起啊!”

  花拂:“......你。”

  苏上锦倒水喝水,懒得理他,对岁荣道:“去问问厨房,晚饭怎么还不送来?”

  没等岁荣挪步,花拂双臂抱胸道:“不用去了,是我吩咐厨房,不用送。”

  苏上锦:“什么意思,不给饭吃啊?”

  花拂走过来,道:“对,不光今晚,明天,后天,以后,这里都没你的饭吃。苏上锦,既然钉子做的花轿你都敢上,说明你生命力顽强得很。既然如此,还在我这吃什么饭啊?”

  苏上锦:“那我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