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听
话说官黛回到小院，述云随口问了一句今日怎么那么快。
官黛把事情向述云一说，述云听了也没说话。
等到吃完饭了才吐槽了一句：“装什么大善人，人家缺你这点钱就活不成了？”
官黛有些头疼述云的态度，又不知道如何同她解释她不是善良。
而是觉得这是自己的问题才给了黄婆子钱补偿她。索性也不接话，默默收了桌上的东西。
这时外面有人敲门，在喊述云的名字。
官黛跑去开门，看到门外站了个小姑娘，是阮娘那边的上善。
上善见了她甜甜一笑，官黛同她见过礼。
上善开口道：“官黛姐姐，述云姑娘可在？”
“在的。姑娘正在准备练筝呢。”
官黛把上善迎进上房。
述云刚净了手，正拿着手帕在擦，准备练一小段新曲，是官黛教给她的，官黛总是会些不一样的曲子。见上善来了，便放下了手。吩咐官黛去泡茶。
官黛知道她们是有事要说，得了吩咐就往茶房走。
官黛走进茶房，用小炉子烧了水，又拿出小白坛，用小木勺子舀了一些茶叶出来。茶泡好了，官黛估摸着上房差不多好了，又端出一碟云片糕和粽子糖，拿小托盘装了往上房送去。
走到门前，才发现上房的门还在紧闭着。估计还在聊。
也不知道这两人在说什么，居然说了那么久。官黛撇了撇嘴，暗自腹诽。
官黛准备回茶房，此时上善的声音却透过门口低低的传入到了官黛耳朵里。
上善道：“那就这样吧，你试试看能套多少就套多少。”
述云应了一声。
官黛有些奇怪，却觉得自觉不应该继续听下去，转身准备走。
此时上善又说话了。
“阮夫人问你，觉得官黛如何？”
官黛脚步一滞。
上善还在问：“如今她也跟了你两个月了，如果你觉得可以了，那就…”
“她不如何。”述云打断了她的话。
“哦？”上善的声音有点冷漠。
“她笨得很，又不会说话，我看她很不适合。”述云又补了一句。
室内安静了好一会儿。
门外的官黛却胆战心惊。两人的谈话，为什么会牵扯到她？她们又要她做什么？述云为什么要拒绝？
而且述云到底在做什么？上善，也就是阮娘的意思，不让她暴露什么？
她突然想到素蕖。
素蕖当初为什么那么轻易的就答应把她送进来？阮娘和述云很明显有某种交易？交易是什么？又为什么让她跟着述云？
所有的事牵扯在一起，各有联系，却缺了一条把这些线索连在一起的线。
此时室内响起了脚步声，上善说了一句我先走了。
官黛一下子回神，连忙往后退了好几步，又用力踩地弄出很明显的走路声。
此时门吱呀被打开。述云送了上善出来。
官黛立刻敛了敛心神，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连忙大步走过来，热情的道：“上善这就要走？再坐坐吧，我给你准备了糖呢。”
上善正准备走，听到官黛留她，行礼向官黛道谢。
“多谢官黛姐姐了。阮夫人那边还有事情吩咐，我要先走了。”
说完不等官黛说话就走出了院门。
官黛佯装尴尬实则心里放下了块大石头。讪讪的向述云道：“上次见素蕖给她和若水带了糖，还以为她很喜欢呢。”
述云一边走回房间一边笑她：“你以为人家是真的喜欢吃糖啊？人家只是喜欢素蕖带的糖罢了。”
官黛连忙端着托盘跟上，问道：“这又是为什么？还有什么故事不成？”
述云拿了颗糖咬了一口，又喝了一口茶，赞道：“今天这茶泡的刚好。”
官黛静静的等她吃完，不催也不急。述云突然发现吊着官黛很没意思，撇撇嘴抽出手帕擦了擦手。
“上善和若水都是阮夫人捡到哦，从小被人抛弃。那时候阮夫人和素蕖关系好。阮夫人忙，素蕖就经常替阮夫人照顾她们。久而久之，就有了感情。”
述云还怕官黛不明白似的，贴心的又提醒了她一句：“上善若水两个虽说是跑腿的小丫鬟，但宰相门前七品官。更何况她们实际地位更像是阮夫人的干女儿。所以平日里还是放尊重些。”
官黛沉默了好一会儿，拿起一块云片糕，装作漫不经心的问：“那你呢，你又是宰相门前的几品官？”
“我是宰相门前那个七品官的七品官。”述云撅了撅嘴。
“噢……”
官黛看着述云娇嫩的脸蛋，心中一肚子的疑问，却始终不知道如何问出口。
“啊，对了。”
述云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轻轻一拍脑门。走到内室梳妆台前，从妆匣里找出了一只镂空兰花珠钗递给官黛。
“等会儿要去见客。来客官职挺大，你平日只挽个木簪太过朴素。戴上这个，别给我丢了面子。”
官黛心情复杂的接过珠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一会儿才说了一句多谢。又问述云：“今日要见的是什么客，让你这般重视。”
述云挑了挑眉。
“是河西节度使兼左武卫大将军武将军。”
“河西节度使？”
官黛有些惊讶。节度使不是封疆大吏吗？
外放官员是不得随意入京的，除非圣上有旨意或者回京述职。
这河西那么远，皇上为什么要让节度使在这个时候回京？
她在胡玉阁里安稳度日，却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景象，皇帝治理的如何？
如果自己出去了，还能不能继续安稳度日？官黛一想就觉得头疼。
述云嗯了一声，催促道官黛：“快去拿个篮子，我们到园子里摘花去。等会儿沐浴要用。”
官黛应了一声，放下了心中的愁绪，专心为述云准备起来。
是夜。
胡玉阁开始点起了灯，各处廊下挂着的灯笼像繁星一样点缀在胡玉阁这只巨兽的身上。
离客人定的时间还有半个时辰。
官黛蹲下身子把述云浅色大袖衫下的系带绑了个结。又把红色绣繁花的薄纱披帛挽在她的臂间。提着灯笼扶着述云，两个人出了门开始往宴华楼走。
两个人一直走到三楼，走进了客人预留的房间却发现里面已经有好几个姑娘等在等着了。
其中就有跟她们闹过矛盾的青鸢和官黛曾经见过的凝碧。
青鸢看到她们来，鼻子一哼气，转头当做没看到她们。
不过官黛述云也不理会她的敌意。
凝碧与述云关系不错，见述云来了，连忙迎上来，拉着述云的手道：“你来了。我刚才就听秀娘说了今日有你的份，还在想你怎么迟迟未到，你就来了。”
述云平时见人都是很和善的。见凝碧问话，有些撒娇的揽住了凝碧的手。
“原来是我来迟了。我还以为我是最早一个来的呢。”
凝碧点了点述云的额头取笑道：“是是是，今日算是来早了，平时都是踩着点到的，枉我为你兜了多少次。”
“好姐姐，怎么这样说我……”述云撅了下嘴，一副很不高兴的样子。
凝碧好笑的摸着她的手，看到官黛又是和煦一笑。
“官黛，你可算来了，我家红湘都等了你许久了。”
官黛上前同凝碧见礼。凝碧高兴便给了她一串钱。
官黛谢过，便找凝碧的丫鬟红湘到一旁说话去了。
红湘抓了一把瓜子给官黛，两人叽叽咕咕说起话来。
红湘是凝碧的丫鬟，和官黛一样也经常陪着凝碧见客。
两人见得多了，再加上服侍的姑娘关系也都不错，一来二去也就混熟了。
不过仅限于聊八卦。红湘这个人，很爱聊也很会聊八卦。
趁着和红湘谈哪个姑娘的哪个客人如何大方如何舍得花钱的空隙，官黛抬头打量了一下今天的客房。
宴华楼平时分三栋主楼和一些小楼。中间的楼房间最大也最贵，一般都是王公贵族常订的地方。
而今天这个河西节度使订的房间是在东楼，很大，就是一个小厅，跟酒店大堂那么大。
厅里点了很多蜡烛，照的亮如白昼。装潢也很是华贵。
这里采用的是分席制，两侧有很多席位，中间空出了一大片地方。官黛当了两个多月差，也是第一次到那么豪华的房间。
在官黛磕瓜子的时间里，门外陆陆续续又来了好几个姑娘。
官黛细数了一下，整个房间里现在居然来了十三个先生。
姑娘们来了又各自见礼聊天，整个厅内叽叽喳喳，一阵香风习习。
“客到……”
此时门外的小厮喊了一声，通知了一下厅内的姑娘。
姑娘们瞬间打住了话题，一个个敛衽站在了一排。
整个大厅顿时就安静的到掉根针都能听见。
客人们正从楼梯上来，官黛低着头站在了述云的后面。
说话声夹着小厮殷勤的请声，一阵脚步声传来，人走到了门前。
小厮推开了门，弯腰请进。第一个人走进来，嗯了一声，丢了一块碎银子给那个带路的小厮。小厮连忙道谢。
从第一个客人走进来开始后面陆陆续续进来了很多人。姑娘们见差不多了，一齐弯腰给贵客们行礼，齐声道：“恭迎贵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