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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4章 皎若云间月(四)

白夕罗再次来到避尘斋已经是三日以后,进了门见张龄悠闲的躺在藤木摇椅里很是自在,白夕罗嗤之以鼻:要不是打不过你,我早就把你绑起来打一顿了!

  见张龄没有反应,白夕罗好奇的悄悄靠近他,乍起的声音惊的白夕罗一个哆嗦,“姑娘还有什么事。”

  白夕罗看着张龄眼睛都没睁,没好气的开口,“吓死我了,人吓人吓死人知不知道!”

  张龄不语,白夕罗故意伸出一根手指戳戳张龄胳膊,“喂,这位神人,你叫什么名字啊,你到底是什么人啊,你怎么什么都知道,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你为什么不能告诉我,我的恩人是谁啊?”

  “张龄。”

  白夕罗愣了愣,片刻后才反应过来,她问了那么多问题,他只回答了一个。

  白夕罗气结,千年来第一次遇到一个让她没办法的人,只好瘪瘪嘴,无意的四处看看,哪知刚好看到那把“皎若云间月”的伞。

  白夕罗好奇的从伞架上取下,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上次来的那个姑娘,她怎么样了?”

  “死了。”

  白夕罗瞪大了眼睛,“死,死了?你当真给他们换了命!”

  张龄睁开眼睛,缓缓坐起身,随手抄起扇子,轻轻摇着,“我的客人要到了,你走吧。”

  白夕罗开口,“我凭什么走,你这是要了人家姑娘的命,还伪装成好人!”

  张龄看向白夕罗,面上还是没什么表情,“我只是个生意人,我没有逼迫她。”

  “我不信,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把自己的命给别人。”

  张龄脸上似笑非笑的,眸子半眯起来,“想知道?”

  白夕罗不明所以的点点头,张龄起身一步一步踱到白夕罗面前,白夕罗有些不知所措,愣愣的看着张龄的手握住自己拿着伞的手,她下意识想挣开,张龄突然开口,“自己看吧。”

  随即,张龄握着白夕罗的手,扑簌的打开伞,顿时,那个姑娘的往事一幕幕的在白夕罗的面前展开。

  苏恒应允九月一个明媒正娶的婚礼的,苏恒没有食言,尽管苏母被气的不行。

  苏母气的砸了好几个茶杯,只有身边的李嬷嬷还敢说几句话,“夫人,您别气坏了身子。”

  “我怎么能不气,也不知道那个贱蹄子用了什么法子,恒儿还从来没有这么对过我!”

  李嬷嬷斟酌着苏母脸色,“夫人,可见大少爷是对那女人动了心了,那女人也是真心喜欢大少爷……”

  “她有什么资格!娶她进门不过是给恒儿冲喜!”

  “夫人莫气,夫人若想如愿,老奴倒是有一个法子,杀人不过诛心,既然他们用情至深,那不如就利用他们用情至深。”

  苏母在李嬷嬷的搀扶下,居高临下的来到九月的房间,九月愕然,“给母亲请安。”

  苏母不理会她,兀自坐下,九月安安分分的给苏母递了一杯茶,有些小心翼翼的。

  苏母接过茶,并不去看她,“你应该知道,恒儿的病是我用昂贵的药材治着的,倘若没了这些药材,恒儿会是个什么结果?”

  九月突然觉得苏母的神情有些可怕,一颗心扑通扑通的跳起来,“知……知道。”

  苏母冷笑着抿了口茶,“我这一生就这一个儿子,总想着他好,什么都要最好的,即使恒儿病成如此,我也要给他找一个体面的妻子,这个人不是你,你明白吗?”

  九月垂眸,声音有些沙哑,“嗯。”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倘若恒儿若真的要因为你违背我,我便会停了他的药,即使死,我也不允许我儿子的妻子如此!”

  九月被吓的浑身一震,不可思议的看向苏母,对上苏母眼里一闪而过的狠厉时,声音有些颤抖,“母亲……母亲这是什么意思……”

  苏母起身,声音不大却震的九月脑子懵懵的,“我什么意思你很明白,我给你三日时间,你若不走,我便给恒儿停药,哪怕停到他的病复发,哪怕他死!”

  苏母撂下句话欲离开,走到门口时又转过身,“今日这番话,你同恒儿说不说,三日以后我都会停药,你若是走就把所有的事都处理好,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让恒儿对你彻底死心。”

  九月已然不知道回什么,脑子里一直嗡嗡的,拳头缓缓的攥紧,看着苏母的背影视线模糊了很久。

  九月坐在窗边看了半日的日落,直到傍晚苏恒咳嗽着起身,九月才进了主屋,“夫君,你怎么起来了。”

  苏恒所服之药的副作用便是嗜睡,平日里有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若不是因为想陪着九月,此时断不会强迫自己醒来。

  苏恒起身,顺势倒在九月怀里,苏恒攥着九月的手,“月儿,怎么脸色不太好,怎么了?”

  九月摇头,笑着说,“没有啊,可能这两天天气炎热的缘故。”

  苏恒努力转过身子,看着九月,“明日大夫来诊脉,顺便给你诊一下,别是生病了才好。”

  “哪就那么容易生病了,我自小从田间长大,身子强壮着呢。”

  苏恒笑了笑,“那便好,身子康健,比什么都重要。”

  九月喉头哽了哽,苏恒最大的愿望便是像个正常人一样罢,可以跑可以跳,而不是如这般只能躺在床上,他才刚刚有好转,怎么可以停药呢……

  九月脱了鞋袜,同苏恒依偎在床头,紧紧的抱着苏恒,仿佛下一刻就要失去这个怀抱。

  苏恒摩挲着九月鬓角的绒发,“月儿,你知道吗,我娶过三个女人,可我从来不把她们当成妻子,在我心里,我的妻子只有你。”

  九月如鲠在喉,努力的控制自己的眼泪,低低应了声,“嗯。”

  苏恒继续说,“她们都是大户人家的女儿,所谓的大家闺秀,为了地位为了名誉,不惜换个人嫁进苏家,然后强迫她们自杀……母亲没有办法,对外只说她们病逝,我反抗过,那些人不是想嫁入苏家,她们都是有目的的,一而再再而三的诓骗……”

  九月从来不知道苏恒的往事这么坎坷,也没刚到那么精明的苏母在苏恒的问题上,也愿意抱着上当的危险去搏一搏,九月抱着苏恒的力道又紧了紧。

  “我发誓不再娶,可我拗不过母亲,她又帮我娶了月儿你,我本来打算和你说明放你走的……原谅我,我自私了一回,月儿,我喜欢你,就算老天要让我为我的孽债去死,有月儿陪过这一路,我也知足了。”

  九月抬起头,“夫君,不许胡说,你的病一定会好起来的,我们还要一起去看梅海,看雪山,你答应过月儿的,所以你一定要好起来。”

  苏恒攥着九月的手轻轻吻在她手上,又吻在九月的额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