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一切安排妥当,许海风才回转头来对曾志宏道:“本将军有事担搁了,还请大人见谅。”
曾志宏被他不声不响的晒在这里半天,虽然知道他是兄弟情深,但如此不将自己放在眼中的人,还是第一次遇到,他冷笑道:“将军大人果然重情重义,只可惜令兄犯了命案,就算是完好如初,只怕也是无济于事。”
许海风听他说的恶毒,眼中杀机一闪道:“大人说得好,若是杀了普通人,自然要一命偿一命了,但如果杀的是反贼,那么非但无过,反而有功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曾志宏脑筋一转,觉得对方话中有话,心中模模糊糊的闪动着一个可怕的念头。
“也没什么,大人刚才不是问我反贼在哪里么?我现在就带大人去抓。”许海风说完,下令全队开拔,朝城西走去。
他刚才在吩咐那二个大夫的时候,已经把老父找来,许父为了此事也曾去过张家,这带路的人当然还是非他老人家莫数了。
城西是沧州城的富豪区,能在那里安家落户的,都是在沧州城内有头有脸的人物,富商大贾,告老还乡的官员比比皆是,平日里就连官差一般也不敢到那里去捉人,怕是无意间得罪了什么大佬,不好收拾。
张家在沧州是拥有百年历史的世家之一,从张家在城西占据的土地之广就知道他们的实力在沧州城是数一数二的大家族。现任家主张宜和,为人果敢,在商场间纵横数十年,享有极高的威望。膝下三子,亦是人中之杰,可谓是后继有人,唯一的不幸是数日前,三子被人谋害,无故惨死,张宜和遭遇丧子之痛,深受打击,整个人都似老了十岁般。
在他多年的思维里,三子是最善解人意的孝顺儿子,此次购买珍宝也是为了母亲的五十大寿,可恶的泥腿子,竟敢打死如此孝顺的孩子,此事绝对不能善罢甘休。非但要他死无葬身之地,就连他的家人亦不能放过,听说他还有个儿子,明天就去安排人宰了那小杂种,再将这消息告诉他,才能一消心头之恨。
张宜和还在盘算如何复仇,突然有下人来报,城中出现大变,他并不知道此事与己有关,还以为是什么兵变之类的事故,立即下令,全体家丁拿起武器,守好庭院,家中各房一律不准外出。在这兵荒马乱的时候,团结自守才是正理。
然而,没过多久,家丁再次来报,发现院子外出现了许多军队,而且已经把张家团团围困。张宜和心中一哆嗦,他思来想去,还是想不起自己得罪谁了,城中的几位官家大佬,他每月的孝敬都没有短缺半分。经商之人,最怕的就是官面上的人物,他对此极是上心,从未出过差错。他心中对此抱有疑虑,没有立即疏散家属,待黑旗军包围圈一成,他再想有什么动作已是为时已晚。
在哲别的指挥下,黑旗军迅速的完成了对张家的层层包围,许海风让人先把父亲送回。许父隐约间已经猜到了小儿子想要做什么,但他此刻被小儿子那翻天覆地的变化搅晕了头,心中对自己的儿子起了一丝畏惧之念,竟是不敢忤逆他的意思,回去照顾大儿子去了。
看着面前的高门大阀,许海风只觉得一股强烈的破坏yu望从心底涌现出来,恨不得要把这里的一切都砸的稀烂才甘心。
“秦勇,给我把大门打开。”许海风添了一下干燥的嘴唇道。
“是,将军。”砸门向来是秦勇最大的爱好,只不过,眼前的这扇门实在是过于狭小,他秦大勇士砸过临安城的门,砸过沧州城的门,就是没有砸过别人的家门。只见他一个铜狮子砸过去,铁皮包裹着的大门立即四分五裂,就连门框也断折了。
已经来到正门前守候着的张宜和被这声巨响吓了一跳,他现在终于确定,这群人果真是冲着张家来的了。随后,他看到数人鱼贯而入,其中一人竟是知府大人曾志宏。
他这半生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到了这般田地,虽然心中忐忑不安,但脸上还是一副若无其事。他上前一步,躬身道:“曾大人,驾临寒舍,不知有何见教。”
曾志宏拱手道:“张员外,我来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名震天下的黑旗军首领许海风将军。”说着,他背对许海风挡住了他的视线,不停地给张宜和打眼色。
张宜和一愣,猜不出曾志宏的意思,但看他的模样,似乎不是什么好事。至于黑旗军,这几个月来,那是如雷贯耳,想不知道都难。只是这个将领未免太年轻了一点。他叫什么来着,许海风——张宜和突然间明白了曾志宏的意思。他清楚地记得那个打死自己儿子的凶手叫许海天,而这个许海风与他只有一字只差,二人的关系白痴都知道了。
“见过许将军。”想不到竟被人打了个措手不及,张宜和眼珠一转,立即决定,今日要忍气吞声,绝对不能与他正面冲突,等过了今日,定要发动整个家族的力量与他周旋到底。
许海风大咧咧的一挥手道:“不必了,姓张的,你的事东窗发了,不想受皮肉之苦的,就快点老实坦白吧。”
张宜和的双眉不为人觉地抖动了一下,从他掌管张家以来,还没有人敢用这种口气与他说话,那神情,仿佛他就是一个阶下囚一般。但他城府极深,虽然心中怒极,面上却愈发笑容可掬:“许将军说笑了,老夫向来安分守己,秉公守法,又怎么会做出什么违法乱纪之事?”
许海风冷笑道:“看样子,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若不把你打个皮开肉绽,你定是不招的了。”
曾志宏听许海风语气不对,连忙道:“许将军,张员外是个乐善好施的大善人,他不会去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
许海风听后恼火万分,正要发飙,突然听见门外传来一阵叫喊声:“里面的人听着,本官是沧州守备陈信宏,现在你们已经被包围了,速速放下武器出来投降。”
张宜和大喜,笑道:“原来是陈将军到了,当可为我等百姓主持公道。”
曾志宏看了眼面无表情的许海风,心中却并不乐观。虽然陈信宏的军队人数较多,但真要打起来,又怎么可能赢得了最近享誉大汉的黑旗军。果然,许海风不屑地啐了一口,道:“哪个猴子在外面吵吵嚷嚷的惹人心烦,秦勇,你和安德鲁他们一起去把那个声音的主人揪进来,一路小心,不要出手太重,能不杀的就不要杀了。”
“是……”秦勇和安德鲁等人领命而去,过不多时,只听得围墙外人声鼎沸,惨叫之声不绝于耳。顿饭工夫之后,他们顺利回转,秦勇腋下更是夹着一个全副武装的将领。张宜和一看,脸色立即变得异常难看,这不是他指望的陈信宏么,怎么转眼间就变成了人家的阶下囚了。
秦勇把陈信宏向地上一扔,道:“将军,任务完成。”
陈信宏被摔得头晕脑涨,好一会儿才清醒过来,看向秦勇等人的目光充满了畏惧。
他指挥队伍在黑旗军的后面布下了半个包围圈,本以为可以形成一定的威慑力。没想到,话刚一喊完,就从张府内冲出四名大汉。看他们气势汹汹的模样,一看就知道没有好事。陈信宏下令放箭,没想到,这几人身怀绝技。当先那个巨人将弓箭视若无物,就这么旁若无人地冲了上来,所有的弓箭射到他身上,除了带起几片破布外,就再无用处。
而剩下的三个人,也不简单。他们挥舞着一把黝黑的软剑,利用地形,速度反而比秦勇还要快上三分。他们三个出手狠辣,基本上是一剑锁喉,毫不因为是友军而手下留情。-
陈信宏见势不妙,连忙调集人手,想要阻挡他们片刻。但安德鲁三兄弟速度实在太快,还未等他布置妥当,就冲到面前,他们三人一身武功怪异之极,出手之时,防不胜防,只是一个照面,就将陈信宏生擒活捉。
如果陈信宏的五千手下在空旷之地列阵,那么除了秦勇这个怪胎外,安德鲁兄弟再厉害一倍也无法如此轻易的冲出重围。只是这里是沧州城内,遍布围墙小道,又怎能展开阵形,勉强排了个四不象的扇型,却被人一冲就破。
“嘿嘿,这位陈将军,不知有何见教?”许海风望着狼狈不堪的陈信宏,扯出一丝嘲弄的笑容道。
“你……你擅自攻打沧州城,胁持朝廷命官,该当何罪?”陈信宏色厉内荏的叫道。
“胁持朝廷命官?”许海风眉头一皱,道:“陈将军你这话可就有些重了,本将军请你前来,只是想让你做个见证,除此之外,别无所求。”
陈信宏暗自松了口气,问道:“什么见证?”他并没有意识到,当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已经放软,心里已经产生了不敢与许海风为敌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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