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四章

“如今张丞相要荐王籍，韩嵩辛劳半辈子，眼看着快登顶了，却被半道劫了去，只怕心里没那么甘心。”谢临安拨弄着灯台上的蜡，捏出个小人儿来，“他孙女做不成皇后，自己又进退两难，倘若沈平清能在此时助他一臂之力，来日不可限量啊。”

　　“沈平清这局，做得可比皇上的还大了？”皇上只想拔掉沈平正，整肃内阁，“张敬文对内阁向来有些不满，只是为了局势不得已与他们相安无事而已，如今朝堂要换了天，该换个人做主了，沈平清要能抓住韩嵩的软肋，将来内阁在朝堂上必然会比从前更好过。”

　　谢临安将那小人儿从烛台上摘下来，摇摇头，轻声道：“错了，沈平清这一局要抓的，是皇上的软肋。”

　　“什么意思？”林簇不解。

　　谢临安轻声一笑，抬眼看着他，“韩氏女啊。现下什么最要紧，立后呐。即便不立后，两三年内，皇上也要有子嗣。太后早防着这一天了，所以他给皇上留了后路，经此一事，太后的人，便可顺理成章地入宫。而皇后的人选么，倒也不急了。韩嵩升不上去，那些踏破他门槛的墙头草，肯定会及时攀附上新贵王籍，等皇嗣出来了，再立后，把孩子放到皇后身边养着，就没了顾虑。”

　　林簇不住皱眉，这绕来绕去的意思，究竟是个什么道理？

　　“韩氏女不入宫又能影响什么？韩嵩也是被算计在内的，皇上心有疑虑，不娶就是。”林簇说，“等这风波一过，沈平正被处置了，韩嵩照样是受人敬重的三朝元老。”

　　“这是不假，皇上若没有私心，此事谁也拿不准他，只要按着太后铺好的路走就是了，他也不必纠结，甚至还可以将韩氏女娶进宫，来日若韩氏不忠，他只管杀了再立，可难就难在皇上他也是凡人，七情六欲如何避免。他想娶的就是韩氏女，奈何韩嵩被算计，落入了沈平正的圈套，惹了猜忌。”

　　林簇恍然，“皇上急着要动内阁，就是要让韩丞相从这风波里出来？”

　　“有这原因吧。”谢临安叹了口气，“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此事还没完呢。沈平清既然要参与其中谋利，王籍能不能升迁，还得两说。”

　　林簇轻笑，“那怕是不成了，王籍遇上沈平清，那还有什么可斗的。太后可真是慧眼如炬，要是沈平清不够乖顺，有所图谋，怕是没人玩得过他。”

　　“所以太后还留了个成溪藏着啊。”谢临安捻碎了蜡油，满手碎渣，尽往林簇衣角上蹭，“成溪是跟过谢皇后的人，在宫里二十多年了，深藏不露，她比沈平清更会用人，也更理智，她可没有软肋。”

　　“你同她打过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