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情到深处已惘然 恨关国事问放下
三更，锦娘在星翠朦胧的睡眼里显现，外面鼓声喧天，锦娘门口喊她们起床，说是少将军回来了，太君让她们列队去迎。
自上次一别，已有一年，众女从纷纷前往。星翠也就一同去了。
她从未有半刻机会未偷溜寻得成竹先生，如今聚会定能寻得。
夜雨，正门下，众人列队迎接。
孟老将军和少将军一前一后骑马向宅门走来，仆从忙接过马绳，安置马匹，太君将儿子和孙子高高兴兴地迎入府内。
仆从们在将军后面跟着，众人也是满眼欢喜，虽举止不敢忘形，但打心眼里高兴。
“这次大胜归来还能收编金朝境内唐、邓、蔡三洲壮士两万人，真是可喜可贺啊！”太君对孟老将军道喜。
“娘请放心，忠顺军以后交给珙玉打理只会越来越壮大，越来越强盛。”孟老将军说。
“那是自然，虎父无犬子，为娘甚是欣慰。”太君说。
“那也是娘教育有方。”孟老将军说。
一母一子一孙三人同行边走边聊。
星翠在人群的第二排，雨丝挂在她的乌黑青丝上，珙玉安寂静的眼神捕捉到“她的女人”，不经意地飘过一丝喜悦，星翠直面他的目光，和他一般出神的神态，太君打断了他的注意，他收回目光，仿佛已经忘掉了满身尘土、疲惫、艰辛。
她突然偷偷地躲过锦娘，成竹先生去往玉食阁的路上，将他堵在小径上。
“成竹先生，请问我之前托信给您，拜托你查问的殿前司陆班直情况怎么样了？”
“星儿姑娘，恕成某无能为力。”他示意旁人帮她开道。
家丁挡在她面前，成竹总算溜走了。
星翠怀疑，揭发陆云的主谋是孟珙玉。可没有证据。
迎接仪式过后，众人纷纷退下继续睡觉，留下服侍的丫头和厨娘。
快到年关，食材比以往的节日略有变动，太君认为美女用来做饭比较好，上菜的时候，见到美女能如沐春风，客人能感受到宾至如归的感觉。
于是将原本在浣衣的三个女子，调到了玉食司。
府里大都是年纪大点的女从，太君当年的陪嫁丫头不在少数，烹饪、洗衣和取水这样的重活就请年纪轻的姑娘做。上到将军下至师爷、家丁，从不轻薄、强迫府中女子，将军府历代家规，言语到举止行为对女从不雅，轻罚五百仗、逐出枣阳府，重则处死。
孟珙玉洗漱完毕，自顾自地进入玉食阁。
星翠在厨房忙完，累得半死，倚在灶前，烤着火，开始打盹。珍娘站在她旁边静静地观察她，星翠侧头的时候微微睁眼，见她一脸仁慈地看着她，顿时不知所措。
“没事，你在这烤暖和了再回去也不迟。”
说着她取来一个蒲垫垫在她屁股后面，“你呀，不要睡得太沉了，别让火烧了你的头发。”
“谢珍娘提醒。”
珍娘心疼着看了看她，说：“我看你身体蛮弱的样子，难道之前不做粗活吗？”
“是我误食了药物，还有一些副作用。”
“既然如此，明日我带你去药司取药，好好去疾、调养。”
“我已经用月银换取了药物，相信再过一年半载，定能完全康复。”
“也就是说，你现在手上没有余钱，难怪我见其他姑娘都打扮得花枝招展，你则只有几身素衣轮流更换，月月清？”珍娘打趣地说。
星翠羞涩地点头，露出了笑容，“珍娘好眼力。”
珍娘温和地笑了，“没事，你跟着我学好厨艺，也能从贫苦中脱颖而出，我们穷苦出身的女子，大都需一技之长让士官大族聘用，靠男子圈养并非长久之计，这心中总有个安稳处。”
“玲珑子也这么认为。”星翠说。
“你这水玲珑子太拗口，以后我就叫你星儿吧，成竹先生也这么叫你。你看你这一双眼睛，跟星星一样迷人。”珍娘说，本来笑意的脸忽然严肃起来，“我知道你现在处境尴尬，皇军送亲到城外的新娘，一旦出了京城，到了枣阳府，变成了丫鬟，要换谁也不服气，可你得认命，到了枣阳府，到底都得听老太君的。圣上都奈何不了她，毕竟她是前朝皇上御赐的‘上善太君’，夫君、儿孙都是当朝将军，有功之臣。功高大于小过，对外，军威震慑强敌，对内，维护圣上半壁江山。你定要多加小心。太君和其他府官虽大多菩萨心肠，但被触怒了，也是金刚手段。”
“星儿不敢有其他奢望，只盼早日与家里人相聚。”星翠说完，眼泪哗哗地往下流。
“目前的形式，你只得等待，你可明白？”珍娘见她不言语，也是叹气，并搂她入怀。
一个神色凝重、很是心疼。一个顿感陆云哥哥遭遇不祥，泪眼婆娑，也是可怜。
近来星翠惴惴不安，总是梦见穿着囚服的陆云神情淡然地处在云雾处，向她挥手告别，梦中惊醒的她，泪水总能打湿枕头一片。
所以她一直为人谨慎，保存自身，想要寻得机会，打探到他的消息，只因身体恢复速度缓慢，加上枣阳府简直就是军队的管理，根本没有她走出居仙厨、锦玉楼、藏书阁这三点一线的机会。
她有时候魂不守舍的样子没少挨大厨五嫂的骂。
午餐时间，玉食阁将军一家用完膳，一家人正有说有笑。
“昨晚的一碗鱼羹的和今天的鱼羹有不同。”孟珙玉蹙着眉说。
“哥哥若是喜欢，晚上，卿玉帮哥哥做一份好了。”卿玉在旁边说。
“表妹多休息为好，冬日还是不要沾寒凉之水。”孟珙玉说。
卿玉微笑，羞涩地喝着羹汤。
“既然珙玉喜欢，珍娘，吩咐五嫂做和昨晚一样的滋味的鱼羹送到练马场。作少爷的午后甜点。”
珍娘大惊，这鱼羹是昨晚五嫂偷懒，星翠做完杂活让她再独自做的。
“这鱼羹出于何人之手？”孟老将军问。他也觉得鱼羹甜美沁人、原味动人，和五嫂的咸香料处理鱼羹相比，更开胃。
“回将军，五嫂忙完甚觉疲惫，我手里的活没忙完，她就让帮厨收尾，做了一晚鱼羹。帮厨是新来的丫头，水玲珑，少将军定认识，我们嫌拗口，唤她星儿。”
“既然是圣上赏赐的妾室，那以后让她每晚做了甜点送到少爷房中吧。”孟老将军说。
“并不妥！她还没有被我好生调教。更没拜堂。”
“太君奶奶，让我做主，是我把人家领来的。”珙玉严肃地说。
“如果你真中意她，我明日就安排礼官训导她。”
卿玉听完，手里的汤撒了一地，众人纷纷安慰。
“先不提此事罢了。来日方长。”孟珙玉说。
珙玉暗地里让锦娘吩咐星儿给他做水梦桃花的糕点，锦娘百般催促下，星翠也不动手。托锦娘回复：“星儿已经没有了做水梦桃花的耐心。”
让珙玉大为光火，她的意思过于明确，她对他已经没有了心意、没有了盼头、没有了过日子的耐心。
午后烈阳一过，场上蹴鞠正热火朝天地举行，左军和右军着各色蹴鞠装正在马场斗球，临近比较要好的官家小姐、公子哥、叔伯都来观战。
孟家军的恭卿十八军的其中的右军对战左军，在热火朝天地助威声中，因为人数众多，星翠也看不清谁赢谁输。她和幻音、子仙端着甜点来到棚下，然后又悄悄地在珍娘的带领下，从练马场的小道准备退去。
子仙却不顾危险，从马场边走，珍娘急了：“这可如何是好，这马场丝网内女眷万万不能入内，这么危险，她是要干嘛？”
子仙靠着丝网走，军士中有人注意到了这个美人，突然一个鞠球迎面砸来，星翠眼疾手快，跳过丝网，一个旋风踢将鞠球斜线踢入风流眼，潜意识能避开争球的人，这种本事竟然是已故父亲教给她的，有时候，父母教得的东西，已经深入骨髓，毫无改变。
众人在惊讶中忽然爆发一片叫好。
原本争球的军员避让中，孟珙玉着蹴鞠装走了出来，走到发怔的她面前，关切地说：“有没有伤到你？”见星翠无回应，他并说：“丝网旁最为危险，踢球的人反而无碍，正在兴头上，顾不得旁边的人，球不长眼，你要当心。”
珍娘并速速赶来领他们离开丝网。
“珍娘，既然星儿喜欢观看，就留他们观看。”珙玉露出了少见的笑容，如冬日阳光灿烂、温暖，让珍娘和子仙不可置信。
远处的高大人的女儿高五凤，一直关注着他们，酸意满腹。
“想不到军事世家，一个女子耳濡目染，也有如此急智和本事，一个女子尚能如此，何况是孟家军，看来枣阳府名不虚传啊！高某佩服！”棚内高十全大人对孟老将军由衷地赞叹道。
“多谢高大人夸奖！”孟老将军回复到，说：“雕虫小技罢了，后面还有绝活，还请大人细看。”他笑盈盈地对高大人谦虚地说。内心十分得意。
果然，马上蹴鞠开始了，执推棍蹴鞠少见，高大人家的子齐公子和珙玉公子各为球头，看得高大人喜气洋洋。
孩童看到主台上，司仪念念有词。
孩童问还伯说的是什么，还伯把他抱在怀里。
“这场比赛奖品是高大人提供的夜明珠和孟大人提供的金丝麒麟枪，球头为射门手，球头得奖品，球军得赏钱。珙玉大人和子齐大人自然不稀罕什么夜明珠，但这金丝麒麟枪可是先皇为战圣铸造的神器。看来，接下来将万分精彩。”观望的还伯给自己的儿子讲解到。
孟珙玉大手一挥，示意开始下一场比试。众人休息片刻之后跃跃欲试。
论马上的风姿，子齐能媲美他的三分之二，他的威风、霸气、军心所向，却无人可比。
他疾驰而过，拦阻者马儿失蹄，一杆入洞。他惊喜地回头，仍见她在原地注目着他，更是欣喜若狂、得意回望。上局孟府胜。
下一局蹴鞠进行中。正你争我夺间，子齐扬马赶来，珙玉毫不退步，他抬头时，却不见丝网外驻足的佳人，举目四望间，依旧不见她的踪影。他棍执下的鞠球被子齐拦走，击飞落入球门。众人高呼。
高呼声才把他从迷茫中拉出来，他重新振作，准备下一筹。
太君派人把她们叫走了。珍娘也不敢说是少将军做主让她们忙里偷闲的。
斗场异常火热、繁忙，厨房里身影也忙碌。到了晚宴的时候，三百宾客参加晚宴，五嫂、珍娘、其他厨娘也忙不赢，锦娘从外带来了三十个大厨二十个帮厨，星翠才透过气来。
“你会蹴鞠？高大人女眷中个个都是齐云社的好球员，你也知道，我们老爷哪里会誊养闲置的女官专门陪练蹴鞠，枣阳府宴会的歌女都是外聘的，听说原来子澈府里女眷人人会蹴鞠，并喊上场了，你不是子澈府里的人，老爷命人让你做球头，你可要争气啊。老爷最见不得输，不然大家都跟着倒霉。”
虽枣阳府的食和兵器是一绝，但在女子的娱乐方面，总差高府一截，本来老爷也不以为意。可女子蹴鞠是正经、高雅的活动，老爷丢不起面子说出没跟着风雅潮流。
星翠和锦娘走着，锦娘边走边交代，星翠聆听着，解了围裙，房间里换了送来的骑马服。出来挽起了袖子。
孟珙险胜子齐让高大人不服气，只一球的落差让他暗暗不服。
子齐并安排司仪加一场女子蹴鞠，想让高大人挽回一些面子。
好胜的孟老将军暗地里不干了，这次必输无疑，心里烦闷，也无处说，只得应允。临时让太君组织一队人马，太君也就速速让锦娘去拉人。
对面是趾高气昂、信心十足、斗志昂扬的高氏女眷，从头到脚的装束一看就很专业。
专门定制的蹴鞠服色彩缤纷，窄袖服裤装更显飒爽。
孟府临时拿骑马装应付。
高五凤作为高家的大小姐，本来不屑于跟枣阳府的下人踢球，听说球头是孟珙玉第一个妾室，醋意横生，竟也上场来比试。
球头作为唯一的有射门权利的球员，其他人负责在绝佳的机会里传递、运球给她，射门成功为一筹，谁队先拿下五筹，谁方胜，五筹为一局，比试三局。
女子蹴鞠被观看、注目人数更多，因为男子比赛已习以为常，女子蹴鞠的话，除了贵族上宾及其家眷、孩童、仆从都来凑热闹。
何况双方队里都有倾倒世人的美貌女子，更是让年轻的王公贵族流连忘返。
星翠的队伍中，虽十一人均有蹴鞠的经验，但因为许久未练，刚上场还很生疏。
孟氏球队还差一人，锦娘一个从没有过蹴鞠经验的女子，也硬着头皮上场。
太君自然不忍直视。
刚上场的时候，球滚落在锦娘脚边，没等她反应过来，已经被散立踢走，转眼间，龙飞凤舞一般，鞠球已经打入孟府队球门，让高大人直呼妙哉。
“我府上女子蹴鞠技艺都能如此，过几天子齐定能精进到孟公子也是手下败将，如此看来，之前孟公子险胜吾儿不过是运气罢了。”
孟老将军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对高大人这番话很不服气。
一局下来，孟府败。
球员下场休息片刻，锦姑被换下，珍娘上。太君把星翠喊来，孟珙玉在孟父旁边的雕花台落座。目光并不看她。
星翠终于近距离地看到了满面春风的孟老将军，当年斩杀了父亲头颅的宗政将军仍然威风凛凛，官派十足，可她对他的恨在胸口如原野的杂草一样疯长。
经过将军的落座处，不远的太君招手示意她赶来，她对她说：“如果你今天带队得胜，我就将夜明珠赠与你。”见她不为所动的样子，太君说：“罢了，那就让你做珙玉的贴身妾室，也合了你的心意。”
“不！我要金丝麒麟枪。”
太君大惊，问为何。
“我乃习武之人，江湖人士，从没有见过如此气派的兵器。”
她绝对不会以儿女私情利用孟珙玉，最好彼此间成为陌生人，然后找一个机会，除掉孟老将军，但她知道，她于心不忍，因为孟老将军确实是守护大宋百姓的良将。所以一直拖延到如今。
高大人之母怡然夫人在旁对太君说：“别煞费苦心了，太君，一看你这女子队伍欠缺练习，一群奴婢本来就不配和我高氏亲眷比试，球艺欠佳的球头也只是一个妾室，倾玉小姐身体孱弱，哎，可惜了一众孟氏巾帼。”
怡然夫人是心疼孟珙玉撕毁和五凤的婚约，孙女犯上了相思病，只蹴鞠可慰藉。她认为都是卿玉姑娘的原因，所以出言讽刺。虽两家女眷嘴上争斗，但也最常来往，太君只无奈地说：“你啊，你，真是人老了，嘴更臭了。”
太君对星翠说：“听锦娘说把你江湖的名字玲珑子改为星儿，我听得不错，星儿，我答应你。你赢了，我并给你向我孙儿要。”
星翠点头，这麒麟枪是先皇给战圣的不假，战圣可是登明子，是她的父亲的遗物，当今皇上赏赐孟老将军杀登有功，并赏赐给孟老将军的。
这金色的图文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她仿佛看到了父亲当年上场杀敌的风采。
她的眼里燃起了不一样的斗志。
上阵的孟氏仙女团慢慢老练，竟然追平到四比四，让人刮目相看。
球被子仙夺了，她正欲欲跃试要踢给迅速转移到空旷处的星翠，敌方包围她，子仙瞅准星翠在斜线位置，并一个抛线踢给跑过来接球的星翠，谁知被五凤截胡，无凤转身要踢向球门，星翠一阵风的速度轻取鞠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球远射入敌方阵营。
众人一片寂静后爆发阵阵喝彩。
“没有想到，女子蹴鞠比男子蹴鞠另有一番精彩。”高大人真心地说。
孟老将军对有如此精妙的战术、神速的判断能力的女子刮目相看。她抓住五凤转身往后运球的破绽，五凤有半秒判断球门位置、顾及不到敌方，星翠轻易取球，判断神速，不给敌方留机会，一次远射成功。
“你父亲没有教过你，球门位置不在眼睛里，而在心里吗？”星翠得意地对她说。
五凤不服气地甩了甩手，气得转身、下场休息。
第二局孟府胜，孟老将军哈哈大笑，他说：“没有想到，女子蹴鞠也可以如此规整、有序、有味，看来我是小瞧了巾帼啊。”
高大人在一旁不服气，一言不发。
第三场，高氏连胜两筹，孟府一路狂追，仍然四比二，此时，星翠似乎感觉到了队员心灰意死，请求作为裁判的子齐中途休息，赛制允许双方各有一次中场休息的请求权。乘胜追击的一方一般不会有此请求。
五凤得意洋洋地对举手示意暂停的星翠说：“只一球定胜负，你们输定了。”
子齐见一个满脸香汗的清丽脱俗的美女过来他身边时候，内心慌乱不已，只得强做镇定。
她叙述完请求之后，子齐被她过人的气质所吸引，并发呆，她也不知所措。
“子齐，球头正跟你说话，你这是怎样？”子齐母亲责备子齐地说。
“准了。”子齐才反应过来，立马装作镇静的样子。
珍娘在场下休息的时候，非常沮丧，因为她总是弄错将球踢向自己的球门。
星翠安慰她说：“珍娘不急，你记住，我们现在做的是炒饭，送到别人的锅里，”
她指着对方的球门说，“珍娘你做蛋炒饭的时候，颠勺非常美，饭团抛入空中，再落入锅中不撒出锅外一粒，这锅就像球门，饭粒就像是这球，别人的锅可要稳稳地兜住这球。”
珍娘想想也有道理，她掌的锅是为太君的，别人的。她也就明白了。
星翠其实也不知道自己的比喻有没有道理，见她着急也就随口一说。
上场之后抽到由高氏开球，五凤也想来个跳球，被珍娘截胡，她要是有片刻犹豫，定要被人抢球而去，她丝毫不犹豫地把球踢给跑在对面的幻音，一个传球过来敌方燕姑娘抢先截获，完美的侧旋踢将球置入高空，五凤脚上生风，准备来一踢擦边球，预想抛物线对着敌方球门，如果不进还有留在敌方球门近处的一名球员，这种部署堪称完美。
谁知星翠一个蹦高，哐当一声，借力还力，站在五凤对角线处，将球稳稳地击入高府球门内，众人大惊，喜悦一片。
星翠的额头却渗出了血渍，擦破了皮。
她也不以为意。
“由此可见。女子的胜负心也不弱于男子。一场蹴鞠下来，尽可知。”太君展开笑颜，孟老将军在旁附和：“太君所言极是。”
“胜负未分，可不要妄自得意哦。”怡然夫人在旁说道。
太君们斗嘴儿孙们只有陪笑。
五凤请求中场休息，走到孟老将军面前，托侍从悄悄地递给孟老将军一纸条，纸条上写着：“五凤有一事相求，如果得胜的话，五凤要珙玉哥哥带我到战场杀敌。”
谁都知道，行军带女眷意味着什么，孟将军表面大喜，“珙玉有如此美事是我府上的荣光，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珙儿向来倔强，珙儿，你意下如何？”
他看着五凤不远处的星翠说：“珙玉同意。”
他内心气极星翠，刚刚得知她不愿做被迎娶的妾室，宁愿做丫鬟，取一把她扛不动的枪。大为恼火。心中开始绞痛。
幸好围观的众人不明白原由，不然好端端的球赛成了五凤争风吃醋的场所，就算十分精彩，也没了原来的味道。
五凤上场之后，如有神助，运球直入敌阵，完美避开子仙和幻音等一众球员，没有想到佩双蝶凌空一脚直接踢走，旋风球摔倒敌方众人，其他人不知这女子天生神力，子仙接过一脚踢入敌方球门。
星翠被敌方包围。众人想不是球头射门不能算得分，原来这是缓兵之计，故意踢偏的球被弹回来，趁敌方半秒的愣，星翠如脱缰的野马一般奔跑，脚触鞠球，旋风腿踢入敌方球门。
艳惊四座。众人起身喝彩。
四比四追平。
“这女子脚下有神助啊。”高大人感叹道，“她真的只是你府少将军的妾室，这等容貌和天资都只能是妾室，高某终于明白少将军为何迟迟不娶妻了。”
“高大人的意思是？”孟老将军问。
“娶妻要求更高了，难怪珙玉之前悔婚呢。”高大人不痛不痒地说。
孟老将军听完此话，也不知道该喜还是忧愁。
抽签前，五凤挑衅地在她耳边说：“你就算再怎么在你家公子面前表现，身份地位也不如我，你出生低微，奶娘是奴婢、奴婢的女儿也是一生的奴婢。做不了正妻、更做不了自己的主，就像我脚下的飞尘一般，只得人怜惜。却得不到真正的尊重。”
“我要告诉你，你没有资格说任何人是飞尘。”
抽签后，星翠发球。她对着双蝶使了一个眼色，双蝶接过她的球往敌方空隙里来个千旋球，双蝶避敌很厉害，发力球一个男子都接不住，对着丝网边袭击而来，星翠借力擦球，球儿改变方向，直接落入球门。
四比五险胜。
孟府上下一片欢呼，高大人的家眷无不露出难色，孟老将军突然觉得请人到枣阳府的马场来丢了对方面子，虽心里开始有点过意不去，但也甚为欣慰。
“下次我府上请蹴鞠大会。再来分个胜负。”高大人说。
侍从来说，晚宴已经齐全。
“那我就替家眷应允了。那还请高大人移步到玉食阁，府上已经摆好酒宴，都是我家厨娘和三元楼、熙春楼请来的名厨精心烹制，一个月前已经在准备了，希望大人尽兴而归......”为了不让高大人纠结胜败，孟老将军并和高大人聊起了美食。请他吃宴去了。
众人纷纷去玉食阁就餐，设了五十桌，也有仆从们的餐位。
星翠注视台上的金丝枪许久。取下金丝枪，这金丝竟然有五十斤重，星翠手臂受过伤，金枪直接压在她的手臂上，她疼得眼冒金星。任她拖拽，金枪纹丝不动。
手臂受过伤的她额头上仍冒着血渍，正当她欲哭无泪的时候，珙玉出现在她身旁，在她毫无察觉的时候，蹲下来，他的肩膀碰倒了她的肩膀，她警觉起来，回头的时候，他俩面面相对，狂风中，她的发丝拍打在他的脸上，他闻到一股花香。
他在她身旁扶起金枪，就像捉起一条泥鳅，他站起来说，：“我给你送到你住宿的地方。”
张翼在前面牵着马，感受到了少将军对他搅扰一对璧人的嫌弃，走得越来越远。
他俩一前一后地走着，他提着金枪走在前面，她跟在后面，也不言语。
“你为何要带我入枣阳府？你就不怕你父亲危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