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往事
“这是我表哥告诉我的故事。”
易展喝了一口饮料，幽幽地说道。
“我的表哥叫孙道安，十多年前，是这所大学的学生。”
“。。。”
随着易展波澜不惊的声音，齐衍第一次听说了这件十多年前的往事。
冥冥中，齐衍仿佛一个看不见的潘多拉魔盒被自己用双手打开，而那个在盒底沉睡了十年的传说，也逐渐苏醒。
十多年前，金秣理工大学的校园里流传着这样一个传说。
在校园里的某处，隐藏着一个诡异迷幻的存在。
“传闻，它非神非鬼，亦飘忽不定。它是硕大的存在，亦是渺小的尘埃。它是夜幕上的星辰，亦是深渊里的巨目。它居无定所，却又与你形影不离。若你能发现它，并诚心诚意向它祈祷，它便会实现你的一个愿望。但请记住，不是你选择了愿望，而是愿望选择了你。”
孙道安最早是在校内的讨论版看到了这段话。当然，任何一个心智健全正常的成年大学生，在现代科学熏陶下，都不可能真正相信这些鬼话。
孙道安也是一样，他对这个传说嗤之以鼻。
“什么嘛，不过是个随处可见的都市传说罢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那个帖子却天天霸占着首页，人气居高不下，成为了一个校园性的话题。
“是真的，我向它许了愿，表白了然后就成功了！”
“确实是真的，我也许了愿，我的四级过了！”
“对对对，许愿之后我就在那个比赛中获了奖！”
。。。
“啧啧，还真是络绎不绝，人气火爆啊。”某天夜里，孙道安在宿舍上网的时候，无意中又点进那个帖子，看着里面一层层的回复，有些吃惊地自言自语了起来。
“啥啥啥，我来看看。”凑上来的是孙道安的舍友，关瑜。
“有啥好看的，不就是那个校园传说嘛，有个可以实现你愿望的办法。”孙道安一边有些无语的把身子往旁边挪挪，一边把笔记本电脑的屏幕转向凑过来的关瑜，“你看看，个个说的都跟真的一样。但如果你要问他到底是向什么许的愿的话，你信不信十个人能说出十种东西出来。”
关瑜没太在意孙道安的话，却是盯着电脑看了半天，把这个帖子从第一楼开始，认真地一直往下翻了能有五六页。
“你看好了没有啊，不是，你不会当真了吧？”孙道安看着关瑜的这股子认真劲儿，有些错愕。
“没，没。这哪儿能啊。”关瑜摆摆手，终于把目光移开，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孙道安也没有太在意，毕竟这种事情实在是捕风捉影，难以尽信，因此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心上。
日子一天天过去，孙道安也逐渐把这事抛到了脑后。
直到有一天晚上，临睡前，关瑜兴奋地说：“哎，你们猜我今天打听到了啥消息？”
那时的宿舍还不是现在的上床下桌的构造，而是四个上下铺，中间放了两张拼在一起的大长桌。关瑜睡在上铺，他的下铺，正是孙道安。
宿舍里其他人对于关瑜的话显然不太感兴趣，没什么人搭理他。孙道安作为他的下铺，平时和他关系比较好，因此此时也不忍心看他冷场，就只好出言问道：“怎么了？”
“今天上课的时候，我们那个老师和我们谈起了许愿成真的事！”关瑜神秘兮兮地说到。
“啥？就是之前那个传说？这也是能拿到课堂上说的事情？什么课说的啊？”孙道安有些难以置信，他实在不敢相信尽然会有老师把这件事放到台面上来讲。
毕竟不过是空穴来风的传言，被老师拿到课堂上来说，不免就有拖时间托课堂甚至散布歪理邪说夹带私货的嫌疑了。
“嘁，你懂啥”关瑜毫不在意的说道，“我们那是民族历史文化课，说的就是你们口中的这些歪理邪说。梦想成真，心想事成，古往今来就是我们劳苦大众的永恒话题。你说说，难道这还不足以被拿到课堂上来说吗？”
孙道安被说得一窒，这么听来倒还算合理，毕竟这种愚昧的主题在课堂上被拿来批判一番，但也算是正常。
“得，好吧。你有道理。那你倒是说说今天打听到了啥消息？”
“嘿嘿”关瑜神秘一笑，“不告诉你。”
孙道安有些无语，他本来就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因此既然关瑜不想说，他也乐得如此。
“你们那门课是谁教的？”孙道安开始转移话题。
“就是那个历史系的年轻男老师啊，戴个眼镜，长得还不错的那个。名字我好想一时想不起来了。。。等等，我想想”关瑜躺在床上想了半天，终于沮丧地说到：“我好想还真忘了，叫啥来着？”
孙道安不禁有些好笑，说到：“你也对你的事情上点心把，多用心上课，也不至于平时挂这么多科。你要是再挂科的话，只怕来年你得喊我师兄了。”
“去去去”关瑜的声音有点不耐烦。
孙道安赶紧识趣地闭上嘴，准备睡觉。
宿舍中又安静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孙道安就快睡着的时候，他似乎听见上铺的关瑜翻了个身，小声嘟哝着。
“挂科？哼，我不会再挂科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关瑜每天回宿舍的时间开始越来越晚，有的时候甚至到门禁的时间还不回来。甚至有一天，半夜12点多才回来。
可是每当孙道安问起他去哪的时候，他总是神秘一笑，说自己去复习去了。
这话自然是连鬼都不信。
但既然关瑜不想说，孙道安也不打算多问。
就这样，期末考试的日子临近了。
就在孙道安开始紧张复习的时候，他注意到关瑜的脸色日渐苍白瘦弱，好像是收到了极大的压力一般。但他又沉默寡言，最近几日几乎都没和孙道安说过话。
孙道安好心提醒关瑜，说放宽心，不要紧张，好好复习好好考就是了。
回应他的是关瑜孔洞的眼神。他机械地点点头，便不再看孙道安，只是望着窗外发呆。
孙道安有些担心，但也不知道该怎么劝说关瑜，只觉得内心收到关瑜的影响开始有些烦躁。他合上书，打开了电脑。
“哎，放松下吧。”
鬼使神差一般，孙道安又打开了校内讨论版，那个帖子仍然挂在首页。他点开，随便翻看。突然，有一行字闯进他的视线。
“我也许了愿，希望能有用。”
孙道安看向发送这行字的ID，ID只有四个字，“云长大侠”。
这正是关瑜的ID。
。。。
孙道安有些满意地看着自己本学期的期末考试成绩，露出欣慰的笑容。
“不错不错，这次排在差不多20名左右，咱就是稳啊！”
说着他又看向关瑜，想问问他考的怎么样。
不过虽然是想关心他，但孙道安自己也觉得关瑜八成考得不怎么好。毕竟之前他的精神状况实在堪忧，感觉他承受的压力实在太大了。
关瑜趴在自己的桌上，一动不动。电脑屏幕还亮着，发出白白蓝蓝的微弱的光。
孙道安有些好奇地凑上去一看，大吃一惊。电脑屏幕上清楚地显示着关瑜的成绩。
年级第十二。
易展的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齐衍还沉浸在这个故事的情节里无法自拔。
这个故事的信息量实在太大了！
如果齐衍所料不错，那么这个关瑜肯定就是通过某种手段许下了某个愿望无疑，而这个愿望，很有可能就是“期末考试考个好成绩”，或者“期末考试不挂科”之类的。并且从结果来看，这个很有可能这个愿望是已经成真了。至于到底是不是凭借自己的努力来达成的，齐衍还是倾向于否定的答案。就连一个学习成绩良好的优等生恐怕都很难在这种精神压力下取得正常的成绩，更不用说关瑜的超常发挥了。
齐衍好像想到了什么，问道：“那之后呢，关瑜之后的成绩怎么样？”
很简单，按常理来说，如果真的凭借自己的努力成功的话，之后的考试也会考的不错才是，但若是借助外力达成的话，那之后很有可能被打回原形。
易展摇了摇头，说：“不知道，我表哥没和我说过。”
齐衍点点头，突然又说到：“我有一个请求。”
易展有些意外，问到：“什么请求？”
“能让我见见你的表哥吗？见一面就好。”
易展蹙眉想了想，说：“我可以帮你联系一下，但具体行不行，我也不敢保证。”
“好，可以！”齐衍爽快地答应了。
走在回宿舍的路上，齐衍满脑子都在想易展的这个故事。故事里关瑜最后为什么异常的精神萎靡？里面好像还提到过一个教民俗文化课的年轻男老师？民俗选修课的穆老师现在是四十多岁，那么十年前三十多岁，应该是刚开始执教不久。难道他也有参与到十多年的事件中吗？
等等，十多年前？
齐衍身躯一震。
他突然想起，之前在打印店拿到的海报，那个酷似谷兰的海报，上面的时间没记错的话，应该也是十多年前。
这些线索竟然被神秘的联系在了一起。而同时，也有一个恐怖的猜想渐渐在齐衍的意识中成型。
齐衍打了寒颤。他把衣服又裹紧了一些。
这时衣服里传来震动的声音。他掏出手机一看，只有一行来自于易展的信息。
“我表哥同意与你见面，周日上午10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