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启程
异石微微发热，兀自绕着陌小墨打转，灵女却不见了踪影。
天罚来的突然而决烈，令人猝不及防。重复焦枯了的朽土，上演更久以前发生过的惨绝。
雷鸣降落，天火蔓延，烧沸无数深渊。渊内动物哀嚎，直至了无声息。
整座山的火，焚遍绿野，有灵兽从山林冒出，才探头，便被雷霆生生擂灭，化为灰烬。徒留几丝灵气升腾，浮在空中静止不动。
极凶的火焰无视一切障碍，攀附向前，生生撕扯着陌小墨的身体。当一寸寸经脉融断，骨骼沦为焦炭时，又被旁边的灵石渡之灵气重新温养了回来，然后再复止。精纯的灵力，游走周身，也只不过吊她半条命，任其半死不活着。
悬浮的灵气与冲天的血气相汇交融，还未待到各自分开之际，便被异石一一吸收了去。极目远望，山脉有的只是流火，灰云。没有一丝风的天空，浸着雾蒙蒙而湿漉漉的雷鸣。
异石悬在半空很是耀眼，周身五色生辉。它愣愣地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况，不好！要完！天地灵识的后花园好像被它当成补品吃掉了。咦？怎么提又，难道它之前干过这样的事情？
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它急忙朝湖中掠去，沉入湖底。冰冻住湖心，任周身电闪雷鸣。
那异石不过是异星的十分之一，其灵智也很懵懂。即使尽收了异星的半数血液及整山灵气，也是比本体差的远了。此刻它只想把自己藏起来，假装自己不存在。
唯一活物陌小墨艰难地呼吸着，此刻她已经睁不开眼。原来痛到麻木，便是真的麻木！天灾人祸，她果然不该说那些丝毫没有道理的破烂感言，暴露了界外之人的身份，那么事已至此，她如今是要交代在此地了吗？
源源不断地血从指尖流出，汇聚在水湖下。此刻湖水已沸腾，几近干涸，水中央却是冰封依旧。
像是受到了谁的指引，一滴滴血汇聚在湖心中央，绽出朵朵红莲。只是尚未开得茂盛，就被冰封毫不客气地一一吸收了。没留一朵，如此嚣张的做派，让陌小墨欲哭无泪。她的血啊！
不久，一只小蛇破冰封而来，携得一身闪电，在靠近陌小墨时微微收敛。小小的蛇牙轻扣住陌小墨的手腕，破开表皮，急忙渡了一口自身带着的精纯灵息。灵息游走之处，大小暗伤纷纷不见。真是稀奇！
一枚银蛇图腾，赫然出现在她的手腕上。小蛇心满意足，缠绕了几圈后，固定好姿势，不再动弹。它通体泛银，食指粗，只有筷子长。
这是？
“谢谢你滴的血，我现在有生命了哦～”一个稚嫩的声音传过脑海。
虽是答非所问，但足以让天生粗神经的家伙敏锐感知到了问题的重点。于是陌小墨倒吸一口凉气，颤然道：“我造的？”
那么该起什么名字好？
……
“界外之人，吾乃此界意识，封于九天之上，替吾衍世，此为汝之助力。”又一个声音传来，打断陌小墨的思绪，她抬头看向天空，依旧灰蒙蒙一片。
“当衍何世？”
“世间无战火，生灵无涂炭。”
“恕难从命。”陌小墨沉默片刻，继续道：“我只是一微不足道的小人物，毕生所求不过是安度余生，没有太大报负。”
“世间安定，与汝有益。吾不问来处，谓何求。不从，逐也！”
言外之意我不在乎你的界外身份，身上带了什么，又想了解什么。如果你不同意，那就没什么好说的，立刻原地爆炸如何？陌小墨听懂了。
呵呵！没什么好说的，除了认怂，陌小墨别无他法。界灵就是此间世界的神，如今神拜托你，还敢推三阻四，不想混了吗？
没能诈出点此间界灵给的好处，陌小墨觉得这才是最重要的遗憾。可惜，苦了她之前所受的痛楚。
也不知道这具身体恢复的如何了，若是再遇到守约人不知能否招架得住。陌小墨有些不放心，尝试着运转起周身功力，惊诧莫名。所有穴道全通，脉息相连。只是丹田内灵气全无，内力倒是雄厚。想来也是应该，此方世界灵气稀薄，现阶段是断然不会衍生成灵源大陆的。
既然是普通人的世界，那穴脉全通的岂不神了？我得如此优势，又有灵气凝炼过全身。毫不夸张地说，行走呼吸间都在增长内力。
我墨渊功法齐全，还有江湖那些需要深厚内力才能学的功法招式，与我如今都可以拿来用了！想到她的任务或许可以完成，陌小墨的心情好了几分。
是时候准备启程了，这次不再只有我一个人了。听说血缘羁绊最深。坚定某小蛇是她亲生的陌小墨拿手碰碰小蛇凉凉的身体，扁扁的额头。对上小蛇黑豆大的眼睛，惹得她目光放柔，轻笑出声：“小白我们走！”
不就是送守约人，这些界外人士回家嘛，她正好给了其中一位下过战书。倒是可以会上一会，试试水准，不行就躲起来继续努力用功，毕竟这些是非人般的存在，管他丫的天地之约。至于第二个任务，那更好办，若是强者，谁人不服从？
算下她在这山中待的时间，也不晚，两年罢了。不知道外面那些好事者是不是还在打着她剑的主意。
这两年，一想到当初丢了武器的耻辱，生死完全看对方心情的那种无奈。她便有了继续打磨自己的动力。这期间无论寒暑有无大事，陌小墨都一直致力于精炼灵力提升武技，本不是两个体系的事情，自然是相互排挤。可怜内力被压制得无处遁形，不过每次出招倒是杀伤力巨大。她试想的结果也初有眉目，只是还未有答案时，灵力就全消散了。这种无法掌控的感觉，实在是不怎么好。
“也不知道外界如何了，得想个办法离开才是。”陌小墨继续前行，她最好是赶在天黑之前离开这里，因为此方水位线，上升了。
“原来这么近吗？”没了阵法守护，烟雾缭绕也不复存在，陌小墨来到边缘。运气不错，她能清晰地看到远处的岛礁，那礁上有网，礁旁有船。破茅屋里，还有烟火升起，透过海风，似乎能听到婴儿的哭声……
她的身后，是满目雷坑，一片狼藉。焦灼的空气还带着火的味道，没有一个生灵活着。
昔日的茵茵绿草，花团锦簇，参天繁树，走兽盈盈。全成了幻像，如同一个自己无聊时臆想出来的画面一般。
一个念头罢了，先前还是天地意识精心呵护的地方，也不过是一个念头就能丢掉的存在。呵呵，即使万物有灵，也是生来渺小的。
但是渺小也有渺小的活法，不是吗？待到百年之后，或仅需拿数十载光阴来换。又是绿树萦绕，春意俨然。
当余晖落下，夜幕在此刻降临。陌小墨护好小蛇，毫不犹豫地跳入海中，朝那片岛礁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