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一石二鸟启暗棋
煮沸消毒过的器具已经备好，一大坛酒早被抬进了内屋，治疗所需的麻沸散业已熬煮好，被端了进来。
杜清城服了麻沸散后，将药碗递给小狗子。这时，已经换了套白色劲装的秦莲笙走回了内屋。她来到杜清城床边，瞅了瞅他藏蓝色的下裤，不由皱紧了眉。
杜清城的脸立刻似发烧般滚烫。他何曾被一个女子这样近距离地盯着看过？！就是上回她来检查腿伤，也是有大哥二哥作陪，仅仅撩开了裤脚。
她扬了扬下颌，“把裤子脱了。”
杜清城的脑子“嗡”地一下变成了空白。“干……干嘛？”即便面临千军万马，他也从没有如此刻般惶恐慌乱。
秦莲笙睁大了眼睛，“你以为我要干嘛？！”
杜清城结结巴巴地嘟囔道，“我……我……怎么知道？”说话间，他的心狂跳不止，几乎要蹦出嗓子眼般。
尴尬、局促，一切从没有过的不适情绪一股脑涌上了心头。
秦莲笙移目，重新看向他宽阔的裤腿，面无表情地说道，“它会妨碍手术，也可能引起伤口感染。”
“怎么了？”杜佑从外厅走了进来。
秦莲笙回转头，对杜佑道，“外公，手术时不能有衣物遮挡腿部，否则会引起感染。”
杜佑抬眼望了望杜清城，倏地沉下了脸。
杜清城再不好意思，此刻也不便继续扭捏，只好道，“祖父，让小狗子进来帮我一下。”
“我来吧。”说着，秦莲笙弯下腰，伸出了双手。
此时，杜清城不仅脸，就连双耳也似发烧般滚烫了。他死死拽住裤腰，避开秦莲笙的目光，梗了梗喉头，“还……还是……”
“这般扭捏到底为哪样？！”杜佑没好气地叱道，“莲笙既一心待你，你怎么反还……”话未尽，意已明。
杜清城又羞又急，明知祖父误会，却又不知该如何解释，只好闭了嘴。
孰料，秦莲笙却唇角一弯，脸上挂起了一抹浅浅的笑意。那张明丽娇媚的脸庞立刻似三月的桃花般美好。
杜清城的脑海里蓦地闪现当日法场她凌空而降的情形，心跳骤然漏了一拍。他怔怔地望着她，心湖荡起圈圈涟漪。
秦莲笙俯下身，一面帮他解腰带，一面低声道，“只是褪去外裤，顶多我不看你膝盖以上就是。”
她不说还好。这一说，杜清城脸上刚刚褪下去的热度又升了起来，偏偏他此刻又不能动弹，只好闭上眼睛装死。
渐渐地，他觉得有些晕乎起来，没一会儿竟沉沉睡去，……
天空蔚蓝，阳光明媚，阵阵轻风吹拂。
半开的雕花菱窗，映射于灿烂的天光中，泛起迷人的流光。
钰王秦宇晨眉头紧锁，端坐在窗下上首位的圈椅中。他左手端着茶托，右手捻着茶盖，一面轻轻撇去茶汤面上的茶沫，一面不紧不慢地说道，“舅舅对这两日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怎么看？”
谢映放下手中的茶盏，神情肃穆地望着钰王秦宇晨，“这种时候，殿下定不能自乱阵脚。以不变应万变方是上上之策。”
钰王小啜一口香茶，含在口中，品味一番后，徐徐咽下。“舅舅所言极是，可我们也不能束手待毙吧？”
谢映沉吟一许，缓缓说道，“睿王此番急功近利，弄巧成拙，必然引起皇上对杜家之案的猜疑。如此一来，除掉杜家之事，咱们恐怕要另寻它计了。”
“他们如今依仗的不过是个丫头片子。”钰王冷哼道，“就算她是嫡公主，也总是要嫁人的。”
谢映愣了愣，不解地问道，“难道皇上对她和杜清城的婚约……”
钰王冷笑道，“一个废人，我父皇怎么可能愿意把嫡公主嫁与他？何况，杜家把持兵权太久，又功高盖主。如今青国百姓，知杜家为保家卫国的肱骨之臣，不知我父皇的人可是大有人在！”
谢映微微低头，思量一刻，猛地抬起头，“赤国使臣不是快要到了吗？”
钰王清雅的脸庞上立刻勾起一抹阴狠的狞笑。“舅舅和我可是不谋而合！”
“不过……”谢映默了默，又道，“那赤国此番前来若是根本无意联姻，又当如何？”
钰王徐徐放下茶盏，扬起下颌，淡淡地笑道，“那丫头虽然极为碍事，惹人生厌，可姿色还是薄有几分。”说至此，他挑了挑眉，“舅舅，你说这天下真有柳下惠？”
谢映怔了怔，紧锁眉头。“你的意思是……”
钰王眸光一沉，狠声道，“对于送上门的美色，我不信哪个男人会拒绝！”
谢映迟疑道，“可若是……”
钰王冷笑一下，又道，“没有若是，就算我们青国只能排在四国之末，我父皇为了皇家颜面，也定会不惜一切代价让那赤国三皇子娶了我这个好妹妹。”
谢映思量一刻，颔首道，“不错。这样一来，就算杜家能翻案，日后也再难得到陛下的信任。”
“到了那时候，兵权不就是我们的囊中之物？”钰王面色一冷，又道，“而杜清城那个不识好歹的东西，还不任由我妹妹处置？！”
“可那丫头武艺高强，警觉性又高，”说至此，谢映轻轻摇了摇头，“可不容易对付！”
钰王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咱们是不容易，可杜家的人就不难了！”
谢映似突然想起了什么，会心一笑，“殿下英明，那棋子埋了这么久，也该启用了。”
钰王渐渐敛了笑意，沉缓地说道，“若杜家此番度过这险关，本殿下不介意和他们拉近一点距离。”
谢映意味深长地点点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与其靠旁人打探，不如咱们自己得来的消息可靠。”
钰王赞同地颔首。旋即，他又道，“那小子还没下落？”
谢映慢慢摇了摇头，“咱们的人几乎把全城搜了个遍，不论死活，都无半点影踪。”
钰王面色一冷，攥紧了拳，狠声道，“定要尽快找到，否则，只怕夜长梦多！”
“好，我这就派人去京郊搜查。”谢映的神情也变得冷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