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沈风眠没有回答德妃，只是轻飘飘掠过她，转身便离开了。

　　一直走到甬道尽头，她才顿下脚步，回头看向德妃，她还是保持着刚才躬身行礼的姿势，微弯腰身，夜风卷起她的衣摆，像瘦弱的小兽，俯在她脚边舔舐着她的小腿。

　　沈风眠回过头，微微垂眸，吩咐身边的素秋：“先不急着回去，去趟勤政殿。”

　　天色虽已晚，但她沈风眠到勤政殿，宫人哪里敢怠慢，远远地瞧见她，就有小太监迎上来：“皇后娘娘，太子殿下刚来，回禀陛下叛乱以后的相关琐事，奴才先带您在外殿等上片刻。若是您急着见陛下，那奴才就进去禀告一声。”

　　这个小太监语速不快不慢，听来恰到好处，沈风眠微微一笑：“本宫就在外殿等着吧！”

　　既然暄儿是来回禀叛乱之后的事，那就是前朝之事，她还是不要打扰的好。

　　春日时节，夜晚时候还是有风，吹得久了也甚觉凉意，所以小太监出去的时候小心地带上了殿门。

　　外殿没有服侍的宫女太监，很是安静。赵縕华和赵兊暄的说话声就是在此刻从内殿出来，并不大，也并不甚清晰，但可以断断续续地听到一些字眼。

　　沈风眠无意偷听，也觉得候在这儿听到了他们讨论国事有些不好，遂挪了挪脚步，准备往外站一站。

　　“你想为兊和求情？”赵縕华骤然拔高语调，清晰地传到沈风眠耳朵里。

　　赵兊暄在为赵兊和求情？

　　赵縕华一向不喜欢别人替和谋逆挂上钩的人求情，以前是，现在也是，沈风眠一直都知道。

　　所以此刻，她也不由地攥紧了手心。

　　但她已站得远了，并不能听见里面还在说些什么，她犹豫着要不要凑近些，最后却还是算了，毕竟偷听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过了几刻钟，里面似是有赵兊暄行礼告退的声响，沈风眠理了理衣摆，在原处站定。

　　赵兊暄一出来便看见外殿的母亲，微微一愣，只在一瞬便急急上前，躬身行礼：“儿臣参见母后。”

　　“快起来吧！”沈风眠上前扶起两年未见的儿子，端着欢喜开始好好打量他。

　　白日里在太极殿上，她甚至都来不及跟儿子说上几句话，只觉得两年不见，他又长高了，也瘦了，皮肤因着边境风沙的缘故变得黝黑了些，说话之时比起以前在长安，又沉稳了几分，甚至还多了几分老道。

　　此刻细细打量，竟一时觉得他眉宇间完全不似两年前那副意气风发的少年模样，莫名有种被打磨的深沉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