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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王府密谋(2)

  刘歆站了起来,笑了笑,却没有回答,反而是站了起来,看了看王临书桌的案头。这书桌上倒是有不少书,刘歆随手翻了翻,脸上也挂着丝不经意的笑容,王临也觉得奇怪,不知道他是要做什么,可是又哪里敢打断?过了半晌,只见刘歆拿起了一本书,却没翻开,反而是先轻轻掸了掸,一层浮灰就飞了起来,也不知道这书房的主人有多久没有看过这些书了。王临心中不禁有些愧赧,抬头一看那书的名字正对着自己,原来却是一本《六韬》。

  刘歆看了看他,倒也没有责怪,只是笑道:“年轻人还是读些书好,整日混在脂粉堆里没有什么好处,也许还要惹上很多麻烦。男子汉大丈夫,有了天下,还有什么是求而不得的?”王临知道他一定会责怪自己没有用功读书,正想用事务繁忙来搪塞,却没想到他连自己的些须风liu韵事都那么清楚,幸好语气里倒也没什么责备的意思。王临见既然如此,倒也不如坦然些好,便笑道:“老泰山所言极是,我记住了!”

  刘歆点了点头,却看着那本书道:“这本《六韬》我倒是没有仔细看过,不过我想,兵家正道诡道并重,庙算为栋梁,士气为根本,将帅一心,胜负可致,可是总也免不了一条,便是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自己是弱势,想安全脱身便故布疑阵,所以要增灶假装援兵到来,让敌人不敢追击;自己是早有准备,布好了口袋只想让敌人中个圈套,所以就减灶假装军心涣散毫无战力,让敌人得意忘形下放心追击。所以,看历代名将,奇计无穷,而首先都要审时度势,这才可以稳操胜券。”

  王临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便揣测着试探问道:“所以,我们现在要先摸清楚策划这起屠杀的人的背景和实力,以及他们的立场,这样我们才可以从容应对?”

  刘歆看了看他,却忽然笑了,道:“正是以不变应万变!等到有了敌人的消息,我们再来判断咱们是要增灶还是减灶也不迟,否则现在我们本来已经在明处傻站着,如果再像个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只怕更是给了敌人无数的可趁之机,那我们才是万劫不复了。就像今晚,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如果你不在宫中陪侍,却跑进我的府里密谈上两个时辰,你说当今的圣上会怎么想你?”

  王临这才知道他为什么不让自己进他的嘉新公府,立刻也就明白是要尽快回宫里去才不会有遭到猜忌的危险。不过,想到了这一点,就忽然想到王莽看自己的眼神,又急忙问刘歆道:“老泰山,陛下那么信任你,信用为师友,却忽然把又把你国师一职免去。你的朋友却忽然背叛了你,你如何想?”

  刘歆答道:“我和他定然不是朋友,他是君,我是臣,所以也就说不上背叛。至于他开始信任我,那是必然的,毕竟是我借着天意力主由他摄政。若他都不敬重我,那我的话再没有什么分量,他自己何以自处?至于免去我国师一职,原因大约也只有我和他清楚,反正我对他很是不忙,他对我如今也是多疑猜忌,你不用多管,安心做好你的事情就好。”

  王临知道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便赶紧起身,便披上外衣边道:“所以,我该怎么就怎么做,还要尽力帮陛下去彻查此事,别的事情,自然有老泰山做主!我这就回宫去,就说是不放心家里,回来看上一眼便是!”

  刘歆点点头,笑道:“没错,你曾经是、现在也几乎就是国之储君,所以你现在就是陛下的左右手,一定要处处为陛下设身处地地着想。至于我们之间的事情,你只做不知道就是,现在开始的一些事情我也不会刻意跟你说完才做,这样你说话办事也才能更加像是真的,才能让陛下也信服!”

  王临点了点头,便忙着自己穿起衣服来,却还不忘记把那本《六韬》揣在身上一起带走。

  刘歆这时才不慌不忙地坐到椅子上,把眼睛一闭,笑道:“而且很多事情我不会通知你再猎人在明处,猎物在暗处,可是被猎物袭击而死的猎人几乎没有,而被猎人猎杀的猎物却实在是很多!又快春暖花开,谁是猎人,谁是猎物,现在说起来还为时过早,不过凡事预则立,你自己还是多多留心,多多保重吧!事情瞬息万变,随机应变之时,定然要牢记自己的立场。你快回去吧。”

  王临也已经穿好衣服,一躬身道:“谨受教!”他一说完,立刻呼唤道:“乐成,快备好车马,我们立刻回宫!”只听见乐成惊诧地问道:“殿下,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不见见夫人么?”王临不耐烦地答道:“不见了,下次再说!”遥遥地听见乐成跑开,王临向刘歆又是一礼,这才匆忙转身就走了。刘歆看着他匆忙的背影,笑了笑,便闭目养起神来。等他走出门外,刘歆也起身来目送他远去,什么也不多再多说。身边的梧桐树上还有最后一片枯叶,这时也在晚风中微微一荡,便落了下来。忽然,远方的天边在斗牛之间一颗明亮的流星划过,刘歆的脸色却忽然凝重起来,自言自语道:“剑气凝聚,名王诞生,待到明日,这天下又不知姓了谁啊!”他在院子里踱了踱,满眼里的智慧和嘲弄目光忽然黯淡下来,喃喃念道:“地皇,定光,不祥……”

  待得王临回到宫中,已经寅时。梳洗一番,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王临却总是睡不着,脑海里盘旋着的,始终是今天突然出现的这些事情,而且是越想越觉得困惑,想不明白的事情也是越来越多。他辗转反侧了一会,索性披起衣服坐了起来。

  屋子虽然空旷,不过却有暖炉,所以格外温暖。并没有点亮火烛,窗外也没有月光,可是王临睁开眼睛依旧可以把四周看得很清楚。看着四周的黑暗,想到的反而格外多。今天的事情究竟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在不远处的那座更加富丽堂皇却也更加冷清空旷的宫殿里,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却也是自己心里的敌人究竟在想着什么?父亲召幸完妃嫔之后,历来是不留宿的,他的睡榻上,从来容不得别人酣睡,所以也一向比自己冷清寂寞。想到他一旦受到些威胁,立刻所显露出来的对付敌人甚至是自己儿子的手段,王临不禁打了个冷战,不自觉地把披着的衣服向上拉了拉,叹了口气。父亲不可谓是不勤政,却越来越众叛亲离;仔细想想,他对自己似乎也没做过什么,可是现在自己的心里却暗暗以为已经是势不两立。很多事情,是不是注定了就没办法说得清楚,或者,这些本来还算简单的事情一接触到“权力”这个词,立刻就复杂到谁也想不明白?看父亲今天的果断处理,看他身边聚集的虽然各怀鬼胎却毕竟是能力不俗的臣下,想象他当年三十八岁就做上大司马、一手遮天的意气风发,王临只觉得心里又骄傲又痛苦。

  就在这个时候,原碧那柔软温暖的身体的每一个细节,她的每一声呼吸,却都很清晰地出现在脑海里。愉快地笑了笑,王临却又不禁问自己,这个时候,怎么就忽然想到了这个女人?难道她现在是夹在自己王莽之间最大的心病?自己是怎么认识她的似乎已经没有印象,但是她们也已经进宫两年多了,自己只是住进来这几个月就寂寞难耐,她们在这个宫里有些孤单也自然是理所当然的了。可是,为什么原碧不好好去努力做一做妃嫔,却要向自己伸出桃枝?看来毕竟是自己年轻,王莽也已经老了,五十多的人也没有多久的日子了,也许今年就会是个坎儿也说不定。想到他虽然四面楚歌,可是自己毕竟也在处心积虑地要将他取而代之,王临的心情也很是复杂,心中的滋味也是难以言表。

  忽然,他听见乐成的声音伴随着敲门声道:“殿下,又出事了!”

  王临心里不由叫了声侥幸,如果自己这时候还在外面晃荡,岂不是这时候立刻就要傻眼?庆幸之余,自然也知道此时的事情非同小可,否则王莽向来专权,岂会招自己入宫?三步并成两步就跳下床,沉声问道:“怎么了?”

  乐成走进门来,慌张地说道:“殿下,又有人死了,陛下急着叫你快去宫门外呢!”

  王临一听居然又有人死了,而且居然又是在宫门外,心中一凛,急忙披好外衣,却还强做镇定地笑着呵斥乐成道:“看这么点事情,就把你给慌的!刚才也在那里都死了一百多个都没什么大不了,就又多死一个你怕什么?”

  乐成见他笑着,知道不是真在斥责自己,便也赔笑道:“殿下是殿下,我只是个小小的奴才,自然没有殿下的胸襟了。不过,这次死的人不同寻常啊,是殿下的侄子功隆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