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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旧友新朋(3)

  着急的自然不止她萧雪一个人,便是许悦弦虽然不会武功,但是也从身边人的反应上觉察出有些不妙,一双美目也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场中的变化。不少人都为这英俊的少年英雄捏了把汗,都觉得他大约要伤在这暗器高手的手中了。

  但是说来也奇怪,李修然的剑招越来越慢,可是邱岩山的暗器也渐渐慢了下来,凡是到了李修然身边两丈之内的暗器,似乎都遇上了无形的屏障,飞不了多远就像是断了线的风筝般落到地上。别人看得还不清楚,可是邱岩山已经渐渐觉得可怕,整颗心已经像是掉进了一个冰窖一般:眼前的这年轻人不止是能破掉自己的暗器那么简单,他甚至在修为上也已经超越了自己,他在营造一个自己想都没想过的真气盾!

  邱岩山只觉得冷汗不停地渗了出来,但是双手还像是没了知觉一般地迅速地向外扔着数不尽的暗器。可是,这些暗器受的阻力越来越大,还没飞出多远,力道就已经被消解掉,都落到地上。李修然的这个盾牌也越来越大,不过邱岩山也知道这样的盾牌越大,维持起来自然也就越耗费真力。他邱岩山想到李修然小小年纪竟然已经有如此修为,心中更是恼羞成怒,不禁打定主意要耗下去,倒是看看是他李修然内力高强一些,还是自己的暗器更多一些!

  可是就在这时,只见李修然大喝一声,整个人忽然就静了下来!

  邱岩山见他忽然停下身姿,忽然不知道为什么,心中一片寒意凛然。不止是他,很多人都觉到了这样的气息,只觉得不止是李修然的身形,而是这天地间的一切似乎都停滞了下来。

  一切都停滞下来。

  似乎风也不吹了,似乎街头也没了喧嚣了,似乎连人的心都不跳了,似乎一切都已经停顿!邱岩山只觉得自己费尽全力掷出的暗器只要一离开手掌就已经开始下落,甚至连自己的手都已经开始不听使唤,像是被冻僵了一般!邱岩山忽然从内心深处升起一阵恐惧,脑子里所有的想法都只是一个字眼——死!只有死,才会有这样的绝对寂静,才有内心这样无尽的恐惧!

  一片寂静里,只见邱岩山轰隆一声,整个人忽然就瘫软下来,软倒在地,脸色死灰,委顿如泥!

  芙蓉的功力倒是很高,可是以她的修为也尚且不足以完全理解眼前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事情,只是很惊讶地看着李修然和眼前的邱岩山。邱岩山是何许人也她并不知道,但是只看这人的出手就知道,他足以列入江湖中的一流好手之流,可是居然被李修然以这样一种自己都不能完全理解的方式打败,实在是始料未及!其实,惊讶的又何止是他们,便是李修然自己也还没有从胜利的惊喜中走出来,呆呆地站在那里。

  良久,邱岩山才似乎恢复了一些生机,却索性就坐在地上,沮丧地问道:“你方才那招是什么名堂?”自己也没有受伤,居然就莫名其妙地被击败,倒似中了巫术一般,实在是想不明白,但是也是被打击到了极点。

  谁知道,李修然居然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邱岩山很是愕然,问道:“那这是谁教你的?”

  李修然似乎还在一种很茫然的状态,又摇了摇头,道:“没有别人,就是我刚才自己忽然想到了,便决定试上一试,不然格挡起来伤到的无辜就太多了!”

  他此言倒是不虚。尽管他自己也不能明确方才这招的剑意到底是出自哪里,但是大约和老子的那句“夫惟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脱不了干系,至于剑式的本身,则多少是受了那夜见青袍怪客与谢青尘比武时用的那招“万籁俱寂”的启发。以静制动,这倒是个很不错的创意。

  邱岩山听了这话,不可置信地看了看一脸真诚的李修然,将信将疑地道:“这样么……”

  如果说李修然方才聚内力为盾,这显示出的功力高深已经让他觉得很不可思议,但是毕竟这还可能有各种别的原因,但是现在他居然有这样的武道修为,竟然足以在这短短的时间内悟到这样的境界,实在就是难以置信,也让邱岩山觉得有些不可容忍:自己四十多年的修为,居然还不抵眼前这小子的灵光一现!

  内力高下,或有意外的长进,或有不可知的退步;但是,武学修为的深浅,却实在不是侥幸可以得来。想到这些,邱岩山顿时觉得万念俱灰,拍了拍手,便从地上站了起来,只说了句“后会有期”便颓然走开。街边的人中倒有一多半看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见不再打架,也便就各自散去。其实,若是邱岩山知道李修然这些日子一直都在学书院的最上乘功夫、更是得到了萧子仲这样级别的高手的指点,只怕输也就输得服气一些了。

  李修然见他渐渐消逝的背影,忽然觉得胸中无比舒畅。他自出道以来,还没有能够痛快淋漓地赢过一场,今天居然能够以自己的修为和悟性干净利落地战胜了邱岩山,其中的意义自然不是一场寻常的胜利可以比拟的了。他笑了笑,反手将长剑一抛,手中的剑鞘一迎,被高高抛起的纯均剑正好就落了进去,宛然一声龙吟。

  三女用如同是迎接归来的英雄般的目光崇敬地看着他,许悦弦显然对李修然最后那一手花招更加感兴趣,笑着拍手问道:“你这招真有意思,怎么学来的?”

  李修然将剑往背后一负,拍了拍手,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忽然就会了。”

  正在这时,只见一人从边上挤过来,拱手道:“李公子!”

  李修然见这人居然知道自己姓什么,心下愕然,转头一看,只见来人大约三十上下,白面微髯,长身玉立,正对着自己微笑。李修然见他人物俊秀,心里已经生出好感,当下忙转身还礼道:“阁下如何知道我姓李?”

  那人微微一笑,笑容灿烂而且温暖,对李修然道:“李公子且随我来,自然就明白了!”他见李修然眼中尚且还有些疑虑之色,忙又笑道:“在下断然不是什么为非作歹之人,李公子尽管放心就是!”他说得诚挚,李修然心中也不再犹豫,也赶紧笑答道:“阁下风采不凡,便是个强盗,也是个雅致的强盗!走,我们这就随仁兄一行。”

  那人开始还是一错愕,随即就明白李修然只是在说笑,再听他说愿意随自己同行,微微笑道:“如此便是最好,颇有些话不便在此地细说,还是到兄弟我的宅子里再说不迟!几位姑娘,这便请上车吧。”

  车行小半个时辰,便到了城北一处大宅院门前。李修然下了车,那人也已经在门前迎候,却已经换了身白衣,想必是在车内时换下的,看来还有些洁癖。他见李修然偕三女下了马车,笑着迎上,牵起李修然的手,一手指着前面道:“李公子,我来为诸位佳客引路!”

  这院子从外面看就已经很是不凡,谁知道走了进去之后更是有一种别样气象,一池一沼,一亭一廊,都可见主人胸中邱壑。李修然还发现,这宅子中的仆役甚多,不过经常遇见时,倒也各自从容,没有那些小家子模样。四人走了进来,其实也就许悦弦算是自小在富贵人家长大,所以很是自如,可是另外三人居然都多少有些局促。好在主人引路,边走还边说笑,再指点些一路上见到的景致,让李修然也觉得轻松不少,局促之意渐渐也就消逝不见了。

  倒是这主人脚步轻盈,看来武功上也颇有些造诣,李修然不禁在心中更加好奇,这人究竟是什么身份?只是他对自己如此热情,他不主动说,自己自然不好意思问,否则变得像是信不过人家一般了。

  这宅子甚是宽大,走了半盏茶时分,才走了一进院子前面。那人放开李修然,拱手道:“四位佳客远来,风尘仆仆,车马劳顿,在下早已经备好客房,四位先请沐浴更衣,稍事休息。在下这便去准备些酬客之物,晚间我等凉风共赏,把酒言欢,倒也是人生一大乐事啊!”

  李修然见他谈吐不俗,一举一动之间都自然有一种雍容华贵之气象,心中早已经生出许多好感,更是有了着意接纳之心,当下便笑道:“兄台年纪较我为长,休要称呼我为公子了,便叫我为修然如何?莫要生份了!”

  那人一愣,随即便笑道:“好,好,好!修然,你便先去休息,晚间我们再细谈不迟!”他说罢,笑着一礼便即走开,只留下李修然和三女在一群家人的簇拥下很是有些疑惑,这个神秘出现的人对自己这四人如此礼遇,他究竟是什么人?李修然看了看芙蓉稍带些询问之意的眼神,笑了笑,道:“从容与之,坦然受之便是!”说罢便转身走进屋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