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成亲
乐灵珞只能认命地跟在齐治颖身后，直到走到马车前，吹过来一阵凉风，乐灵珞微微缩了一下脖子，齐治颖注意到了这个小动作，“天凉了，乐小姐出来的时候可以加一件披风。”
“承蒙离王关心，灵珞记住了。”乐灵珞知道齐治颖什么意思，在怪罪自己没穿他送的那件披风呢。
“若蝶还没回来？”齐治颖见马车边上只有车夫在，没见若蝶。
“姐姐多日没有出府，好不容易出来，大概是想好好走走看看，离王殿下去忙吧，灵珞在这稍等一会儿即可。”乐灵珞替若蝶遮掩，总不能说“你喜欢的人去找你的下属了”吧。
“冷的话，就坐在马车里等吧。”齐治颖走了两步，驻了脚步，幽幽地留下一句看似关心的话。
总是因为别人的面子，受到不同一般的待遇，乐灵珞竟不知道自己的命这么好。
片刻后，若蝶笑意盈盈地和卢怀义并肩走来。
“行了，卢大哥赶紧回去训练吧，我要回乐府了。”若蝶摆了摆手，卢怀义点头过后便离开。
“卢大哥！”身后若蝶又轻轻地叫了一声，卢怀义转过身，刚想问“什么事”，就被若蝶一把抱住，然后在脸上留下一个浅浅的吻，卢怀义瞬间呆滞，胸腔位置传来越来越强劲的心跳声。
若蝶在献上香吻之后，便害羞地松开，拉着乐灵珞一刻不停地窜上了马车，脸颊似是熟透的柿子一般，上了马车还在咬唇傻笑。
待在马车上坐定，看着若蝶沉迷悸动无法自拔的少女模样，乐灵珞轻抿了唇，摇了摇头。
马车行驶起来，乐灵珞拉开身侧的帷裳，对着仍旧呆立原地的卢怀义好心提醒道：“卢大哥，我和姐姐要回去了。”
卢怀义这才回过神，向乐灵珞颔首感谢后，抚上被若蝶亲吻过的脸颊，也是害羞地走回阵列中。
“姐姐，人多的地方，还是要注意一些的。”
若蝶完全没将乐灵珞此时的提醒记在心里，还陷在甜蜜的爱情之中，一边傻笑，一边敷衍地点头。
“姐姐！”
“啊，怎么了？”
看着若蝶满面春风的模样，乐灵珞本想斥责的语气终变轻柔，“姐姐刚才不是和离王殿下在一起的吗？怎么会单独和卢大哥回来？”
“你不知道，殿下跟我走在一块，我都要紧张死了，殿下还要问我过的怎么样，好在后来有人传报说公主和廷琛打起来了，殿下离开，我才有机会去找卢大哥。”
“殿下没跟姐姐说其他的事？”
“除了问问我在将军府的日子，其他的没问。”若蝶仔细想了想，摇头。
可能是没来得及吧，乐灵珞如是想。
子月十六，秦府上下，一片火红，红灯笼、红喜字，大红绸子挂于院中各处，随风飘荡，在院子里迎亲队列的吆喝中，秦淮一身大红色绸缎喜服，牵着身着嫁衣的穆轻裳款款步入正厅，脸上挂着幸福满足的笑容，注意着阶梯和门槛，适时提醒穆轻裳。
乐灵珞站在院子里喝彩的人群中，不自觉地扬起了嘴角，她看不到红盖头下面穆轻裳的表情，不过乐灵珞感觉得到，穆轻裳的释怀与喜悦。
红色是秦家少爷和少夫人喜欢的颜色，两人和如今这大红喜服很是相衬。
随着人流行至正厅，高堂上坐着的是秦家老爷秦勉和夫人陈敏雀，两位老人精神矍铄，满面笑容。
三声高喊，“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秦淮和穆轻裳成为了真正的夫妻，伴随着“送入洞房”的声落，众人起哄，让秦淮抱着穆轻裳入洞房。
穆轻裳轻扯了一下秦淮的衣角，显然是有些害羞，无法应对这种场面，秦淮轻捏了一下穆轻裳的手，灿烂笑开，在众人热闹的打趣声中，秦淮打横将穆轻裳抱起，一步一步向房间走去。
穆小郡主和洛阳富商之子的亲事，贺亲赴宴的人不在少数，秦淮将穆轻裳在房间放下之后，宠溺地说道：“饿了的话桌子上有吃的，让丝丝给你拿，等我回来。”
穆轻裳害羞地“嗯”了一声，秦淮轻拥了一下穆轻裳，放心地出来招呼客人，暗暗期待着晚上掀开穆轻裳盖头的画面。
乐灵珞不喜热闹，今日是穆轻裳大喜的日子，她与穆轻裳关系不知怎得越走越近，若是不来，明日穆轻裳可能就拿着鞭子去将军府伺候她了，若蝶与穆轻裳来往不多，所以并未跟来，乐灵珞就一个人安静地坐在一旁。
乐青凯和齐治颖要忙营中的事务，也未前来，倒是准备了贺礼，分别由乐灵珞和齐治睿带来。
“小蜻蜓。”齐治睿一下就找到了坐在角落的乐灵珞，活蹦乱跳地跑过去，后面跟着梁清澜，一袭烟蓝色襦裙，举止端庄、行为得体，真乃大家闺秀。
“殿下，君子迈步，当以稳健为要，切忌跳脱。”
“知道了，知道了。”齐治睿无所谓地摆摆手，自顾自地走向乐灵珞，梁清澜不免失落。
乐灵珞见梁清澜随着齐治睿一起走过来的模样，还有那日在她的接风宴上，梁清澜对齐治睿的眼神，轻笑着与梁清澜对了眼神，互相问好。
“小蜻蜓，你怎么这么开心啊，是不是因为没有人跟你争七哥了？”
“不要瞎说，我可没对离王殿下动过歪心思。”
“你没动歪心思，是七哥在动歪心思。”
“你多想了，离王也没那个意思。”乐灵珞觉得大家好像因齐治颖对自己的照顾产生了点误解，明明她是“爱屋及乌”中的“乌”，而现在，穆轻裳、乐青凯甚至齐治睿都误以为齐治颖属意之人是自己，她真是有口难言啊。
“七哥的歪心思，就差写在脸上了。”
乐灵珞没法接话了，只能说事实完全不像大家看到的样子。
“不过，自从你回到将军府之后，有人气多了。”齐治睿多次见到乐灵珞脸上的笑容，虽然很浅，但很明媚，对第一面见到的人虽有疏离，但好歹不似在离王府那么淡漠了，会笑，话也多了。
“殿下，用词不准。”梁清澜觉得齐治睿总是这般口无遮拦，日后定要吃亏，不免指明。
“无妨，我知道他的意思，他这般恣意惯了，不用约束。”
乐灵珞其实也是好心，若是梁清澜真的对齐治睿有意，就该明白不能束缚齐治睿，看到梁清澜若有所思的眼神，乐灵珞感慨梁清澜的聪敏，一点就透，看来两人有戏。
果真，接下来的宴席上，齐治睿的一举一动，身侧的梁清澜虽有干涉，但指责不多，多数时候随他意。
眼看将近年关，叶菱易让乐灵珞和若蝶去逛逛首饰、胭脂，好好给两人打点打点，另外再去衣料铺子看看，给将军府从上到下的人裁几身过年的新衣裳。
往年都是叶菱易亲自去购置，今年有乐灵珞在，倒也省去了叶菱易的麻烦，现在乐青凯除了亲事各方面没什么值得夫妇两人操心的，乐灵环温顺可人，嫁了好夫婿，孩子都四岁了，乐灵珞也回到了两人身边，一切都变得合乎心意。
朝中之事，乐古倾也开始慢慢交给乐青凯，准备年后就向皇上递交请辞呈，完全开始夫妇两人的悠闲养老生活。
逛街，是非常累人的活，乐灵珞就跟在若蝶的身后，看着若蝶窜来窜去的身影，哑然失笑，惦记着乐青凯和蝶舞的事情，乐灵珞和若蝶说，准备去一趟清音乐坊，若蝶一听，眉眼弯弯地就向前走。
乐灵珞明里暗里探过乐古倾和叶菱易的口风，夫妇两人虽然希望乐青凯娶个门当户对的，但是也不是非常在乎儿媳妇的背景，甚至觉得找个平平凡凡的儿媳妇，对将军府、对乐青凯也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
在清音乐坊的门口，乐灵珞步子慢，走近时正好看见齐治颖和齐治寻并肩，在与若蝶说着什么，齐治颖眉眼含笑，旁边的
齐治寻执一把玉扇，温润淡漠，脸上没带什么表情。
乐灵珞没见过齐治寻，不知道齐治颖身侧是谁，走近时向齐治颖行了礼，听齐治颖介绍说是贤王齐治寻，乐灵珞又向齐治寻行了一礼。
“起身吧，一道进去？”齐治寻温润地免了乐灵珞的礼，转而对齐治颖说道。
齐治颖看向若蝶和乐灵珞，前者笑着答好，后者则是表情浅淡，颔首应是，四个人一进乐坊，坊主是多么有眼色的人，见来人是贤王和离王，自然满脸带笑地走向前服侍。
“殿下、小姐，是想定间还是坐厅中呢？”
“先在厅中即可，想要定间的时候再找坊主。”齐治寻先行开口，递给了坊主一锭银子，坊主高兴地收下，吩咐下人为四人寻个好位置。
坊主拿到东西就准备离开，乐灵珞拉住，“想问坊主，不知蝶舞姑娘现在可有空？”
“蝶舞正在楼上为别的客人弹曲儿呢，小姐可以稍等一会儿，等楼上客人出来了，这厢便为您安排。”
乐灵珞顺着坊主的目光看向楼上，点头放坊主离开。
四人在大厅中间靠左位置的一个方桌上坐下来，偶尔聊两句，基本就是静静地坐着喝茶听曲。
听了两首曲子的时间，舞台中央走上来一位身着靛蓝色的女子走上台，面纱遮住了脸，约么十三四岁的模样，笛声起，齐治寻和乐灵珞瞬间被正中间吹笛的女子吸引了目光。
齐治寻微微蹙眉，自言自语道：“她怎么会在这里？”
“贤王认识？”凭着那双眼睛，乐灵珞便能认定是谁，很显然，舞台上的人也看到了她，乐灵珞急忙低头遮掩，不过她倒是好奇齐治寻是为何认识的。
“不能说是认识，在邺城的时候，本王把她救回了客栈，结果她醒来却要杀了我，就没见过这么恩将仇报的丫头，不过后来本王有事离开，将她撇在了客栈，没想到在这又见面了。”
齐治寻话语里还带着点埋怨的意思，乐灵珞倒是放了心，看来齐治寻应该是不知道她的身份，正好坊主来告诉她，移步楼上见蝶舞姑娘，她也想躲着舞台上的女子，跟若蝶交代了两句就上了楼。
看一眼舞台上的人，齐治寻就想到那日被划伤的胳膊肘，感觉又隐隐泛疼，见坊主一来，下达命令，“坊主，本王要个房间，将舞台上的女子带过来，本王要听她吹笛。”
坊主应声将衣笛唤下，传下人带着齐治寻上楼，自己则将衣笛带去了齐治寻所在的房间。
一时间，只留下了若蝶和齐治颖坐在大厅中，两人面对面，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一没话吧，若蝶就感觉浑身不自在，又坐了一会儿，忍不住，就找了个话题同齐治颖说话，“殿下今天怎么有空出来听曲子？营中不忙吗？”
“贤王约本王出来听曲子，顺便说点事情，军营的训练，有誉王和乐将军在，本王很放心。”
“这样啊。”若蝶嘿嘿笑两声，继续低头喝茶。
“若蝶，本王有件事想要同你讲。”
看着齐治颖的脸色突然严肃，若蝶不由得坐直了身子，认真道：“殿下请讲。”
“年关将近，季国外围的两个小国最近蠢蠢欲动，上元节过后怕是会有大动作，所以皇兄想要在上元节之前，派军队平复边境之乱，本王也肯定会一同前往。”
“殿下同我讲这些，做什么？我能帮到殿下吗？”若蝶不懂齐治颖给她说这些的用意。
齐治颖摇了摇头，“本王只是不想有遗憾，思前想后，觉得同你说了，本王才能心安。”
“既然如此，殿下说吧，我一定认真听，绝不听漏一个字。”
若蝶万万没想到齐治颖后面的话，让她后悔听到，宁愿齐治颖没有说过，如此，也不至于搅了三个人的人生。
“本王想，等到本王凯旋归来，便向皇兄请旨，向将军府提亲。”齐治颖没有说过情话，觉得给人一个承诺会更合适。
此话一出，若蝶扬起粲然的笑颜，放下了手里的杯子，眼睛亮晶晶地望向齐治颖，“殿下可想明白了？绝不反悔吗？”
“绝不反悔，待本王凯旋，便将聘礼送至将军府。”齐治颖没想到若蝶如此直接明白，再次许诺。
“殿下定能凯旋归来，以茶代酒，祝福殿下。”若蝶讲两人杯中的茶水添满，向齐治颖举起杯子，齐治颖回礼喝光了杯中的茶。
世间的误会分很多种，偏偏有一种让人无能为力：他同你讲你和他，你却以为，他在说他和她。
若蝶高兴是因为她以为齐治颖要迎娶乐灵珞，在她眼里，齐治颖和乐灵珞是两情相悦的两个人，完全不知齐治颖是在向她求亲。
“姐姐，走吧。”乐灵珞下楼的时候面色微白，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情。
齐治颖心里一紧，问道：“怎么了？”
“无事，离王殿下，我和姐姐还有事情，先行离开。”乐灵珞完全敷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