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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待遇

乐青凯自平北启乱后只去过清音乐坊一次,中元节后一直都未再见蝶舞,因为将军府和军营的事情诸多,没有空闲时间,今日终于得到空,揣着发钗就去了清音乐坊。

  清音乐坊是洛阳城第一乐坊,坊中皆是上等姿色的女子,卖艺不卖身,以奏曲弹唱博得宾客好感。

  乐青凯刚踏进乐坊,坊主一见是乐青凯乐将军,赔着笑脸请乐青凯移步楼上蝶舞的房间。

  乐青凯推开门就看见正坐着抚琴的蝶舞,面若桃花,一身粉衣,纤纤玉手,琴弦切切,两人相视一笑,蝶舞随即换了曲调,曲子更加的情真意切,只为乐青凯一人所奏,乐青凯轻车熟路地坐下、倒茶、品茶、听曲,一言不发,未打断蝶舞正在弹奏的曲子。

  一人弹琴,一人听曲,茶香飘渺,岁月静好。

  一曲作罢,蝶舞起身坐到乐青凯面前,为其空了的杯子重新斟满了茶,又为自己斟上一杯,柔柔地开口,“乐将军许久未曾来过我这了。”

  “回到都城有许多事情处理,除了营中将士的操练,这几日父亲把将军府的事宜均交给了我安排,难免脱不开身。”

  “我知你忙,不是怪你,只是多少会有些抱怨罢了。”

  “苦了你了。”乐青凯拉过蝶舞的手,心里愧疚,他将妹妹的事放在最要紧的位置,时常忽略等他的人心里的苦涩。

  蝶舞站起绕到乐青凯身后,温柔地给他揉着太阳穴,悠悠开口:“没有什么苦不苦,我本就是这乐坊的女子,无论有没有你,我都需要混口饭吃,等你是我愿意的,谈不上苦。”

  乐青凯闭上眼睛,享受着蝶舞的揉捏,“若是寻不到妹妹,我如何能安心成家,蝶儿,再等等我。”

  就如蝶舞说的,她是乐坊的女子,签了契,本就身不由己,等是心甘情愿的,不过是抱着一点希望于缝隙间窥见光线,蝶舞低低地“嗯”了一声,继续静静地给乐青凯按摩肩头。

  乐青凯按住了蝶舞还在按摩的手,站起身手牵着手,面对着蝶舞,取出那日与若蜓相争的发钗,细心地给蝶舞插上,“最近没什么事情,我没事会经常过来这边的。”

  蝶舞去梳妆台前照了照镜子,摸了摸头上的发钗,跟自己的发型极为相配,心中也增添了几分愉悦。她爱慕乐青凯,无论坊中的女子说她是爱慕虚荣也好,痴心妄想也罢,她不予理会,是因为她知道自己的身份,不是她不喜辩驳,只是世俗造就了她这般不争不抢的态度,只要还有一日在清音乐坊,她等或不等,都只能委身在此。

  乐青凯喜欢蝶舞,从十五岁在乐坊初见就一眼沉沦,那时蝶舞刚进乐坊,娇娇弱弱,弹个琴手都是抖的,他的妹妹乐灵环嫁入卫侯府,亲送嫁衣如火的乐灵环风风光光地出嫁,乐青凯心里难免忆起被自己弄丢的妹妹乐灵珞:现在该有十岁了吧。

  去乐坊想要听个曲子排解一下,后一见钟情,然命中注定。

  “咦,乐大哥!乐大哥!”乐青凯刚从乐坊出来,走了没两步,就听见身后有人叫自己,回身一看,是怀王齐治睿,还带着离王府的婢女若蜓?

  乐青凯正欲向齐治睿行礼,被齐治睿一把拉住,“乐大哥,又没有别人,不要注意这些繁文缛节了。”

  “若蜓怎么会跟怀王殿下在一块?”

  “七哥让她出来挑些茶叶,本王闲来无事,就跟她一起到街上逛逛。”若蜓心里暗诽,茶叶还没挑,一个劲儿闲逛,还非要拉着自己。

  齐治睿看了一下时间,差不多到用午餐的时候了,“乐大哥,小蜻蜓,我们去吃饭吧,本王知道一家不错的馆子,走走走。”并不等两人拒绝,拉着两人就向京韵食府走去。

  到了目的地,齐治睿让店家找了一个楼上的位置坐下,就开始自顾自地点菜,乐青凯无奈,只能接过小儿上的茶,先是给怀王的齐治睿加满,然后给若蜓倒茶,若蜓受宠若惊,急忙接住。

  “乐大哥有什么忌口的吗?小蜻蜓呢?”两人均摇了摇头,齐治睿一听两人没什么要求,高高兴兴地接着自己的节奏点菜,点完之后意犹未尽地和两人说叨,“你们不知道,京韵的酱鸭子实在是人间美味,还有松鼠桂鱼、溜肉片······”

  乐青凯和若蜓根本插不上嘴,只有齐治睿一人一边说一边流口水,听得若蜓口干舌燥,一杯茶接着一杯茶地喝,被乐青凯拦下,“不要喝太多水,一会儿会吃不下。”

  若蜓这才放下杯子,正好点的菜陆陆续续地上了,三人拿起了筷子开始用餐。

  看着一边吃一边解说的齐治睿,若蜓脑子里出现了一句话:吃饭都堵不上你的嘴。不过有贼心没贼胆,若蜓也是没敢说出口。

  齐治睿这顿饭吃得兴致高昂,若蜓和乐青凯都有些不自在,本来就不喜欢多说话,两人偶尔交谈。

  整个吃饭过程,大多时候都是齐治睿在说,他们两个只是听着,有时迎合两声,齐治睿也不在乎,或者是根本没有察觉到。从京韵食府出来,乐青凯准备去营地,若蜓两人则要去茶庄挑些茶叶,齐治颖喝茶比较讲究,所以需要好好筛捡,三人就告了别分开,齐治睿还想约乐青凯下次在一起吃饭。

  若蜓和齐治睿回离王府的时候,撞见卢怀义从王府出去,还向齐治睿行了礼,若蜓见过这人,不清楚到底是谁,而且最近频频出现在离王府,难免停下脚步,回头多望了两眼,引得身旁的齐治睿侧目,“怎么,小蜻蜓喜欢这样的哇?”说完,还贱兮兮地冲若蜓挑了挑眉,然后就开始告诉她这是谁,做什么的等等。

  若蜓收回了目光,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抬脚往前走,打断了齐治睿,“怀王殿下多想了。”

  “你不要生气嘛,我就开个玩笑。”齐治睿急忙跟上,还以为若蜓生气了,赶紧认错。

  两人就这么走到了松苑,离王齐治颖正在院中看书,似是兵法一类的,抬眼看了一眼,慵懒地问道:“去这么久?”

  若蜓刚想回答,就被齐治睿抢了去,只见齐治睿在齐治颖身旁坐下,讨好地开口,“没,路上碰见了乐大哥,就一同吃了午饭。”

  “死性不改。”

  “七哥说什么就是什么。”说罢,还冲齐治颖露出大大的笑容,奈何人家根本不屑于看,坐了一会儿,觉得实在没意思,就起身离开离王府,跟齐治颖说了自己要走,结果人家头也不抬地嗯了一声,又冲若蜓抛了一个媚眼,若蜓也只淡淡地福了福身目送。

  “真应了那句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对两人的反应不甚满意的齐治睿吐槽道,若蜓身子一僵:怀王真是用词骇人!

  离王拿书的手一时僵了,轻咳一声掩饰自己,合上书,想要倒茶,若蜓见状上前为其倒上茶,“则医说,殿下的手恢复的很快,这两天应该就可以拆下纱布了。”

  “本王是习武之人,恢复的自然是要比常人快一些。”伤到骨头放在一般人身上,起码要一个多月,齐治颖用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恢复的跟没伤着没什么两样了。

  “对了,姐姐呢?”见若蝶不在,若蜓就问元兆。

  这几天离王让若蝶随侍左右,心情甚是明媚,时不时眼底就晕满了笑意,若蜓虽不知为何,但主子高兴,她们这些下人也高兴,四个人的关系都亲近了很多,若蜓与依清话不多,若蝶活泼,经常能使离王露出笑容,元兆直愣愣、傻乎乎的性子,总是让几人哭笑不得。

  “应该在打扫花园吧。”

  听元兆回答完,齐治颖喝了一口茶,突然想到什么,跟身侧的若蜓说道:“跟我说说你姐姐的事吧。”

  没有想到离王突然打听姐姐的事情,若蜓一时反应不过来,继而将若蝶的经历讲给齐治颖:若蝶本是于府的大小姐,娘亲去世的早,虽然不是什么富贵人家,但有父亲疼爱,可是不幸的是,大约在两年多前,父亲也病逝了,而姨娘为了家里的家产,把她们俩个人赶出了府,后来离王府招收婢女,她们又无处可去,就入了王府。

  “倒也是坎坷。”

  听着离王的感慨,其实若蜓觉得两人已经够幸运了,所以才没有接话。有些东西没法忘记,只是不去专门记得,人生便会好过许多,这就是若蜓觉得幸运的原因。

  连着几天晚上,若蜓总是见若蝶半夜了还在绣什么东西,早上的时候实在是忍不住了,就问姐姐晚上到底在绣什么东西,谁知若蝶又是娇羞又是遮掩的,更让若蜓好奇了,决意缠着若蝶问出来,方知是一条腰带,还是男人的!在若蜓的“严刑逼供”下,若蝶终于承认:腰带是送卢怀义的。

  若蜓见姐姐那番情愫滋生的娇羞模样,原来是对卢怀义芳心暗许了,怪不得这几日见卢怀义总是望离王府跑,听元兆说是汇报营中情况的,现在看来另有隐情啊。若蜓就默默地听若蝶讲她与卢怀义的初遇和几次接触,英雄救美、郎情妾意,倒也是般配。

  若蜓不想打破姐姐的爱恋,只是基于妹妹的身份提醒她,注意身份和影响,若蝶当然也明白这些,所以无论是跟卢怀义聊天还是送卢怀义出府,都有自己的分寸,没有过分出格的举动。

  两姐妹刚换好衣服,就听见有人敲门,若蜓开门一看是安嬷嬷,请了安问道:“嬷嬷怎么一大早过来这里,可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

  “进去说吧。”若蜓让开了道,安嬷嬷和身后的两个婢女走进姐妹俩的卧房,两个婢女还捧着几件衣服。

  “这是殿下安排老身给你们两姐妹剪裁的几身衣服,怎么着也是殿下的贴身侍女,穿得自然要比他人体面一些。”两个婢女将手中的衣服放在桌上,退到安嬷嬷身后。

  不似若蝶的高兴,若蜓心中疑惑,最近离王给两姐妹的待遇,从吃住到衣物,都让若蜓心中有些惶恐。

  本来她们两姐妹应该跟所有的奴才一样,等主子用完餐之后,再去伙房吃她们的饭菜,通常都是一些简单糟糕的饭食,前不久,离王吩咐她们跟安嬷嬷一同用餐,每顿虽然都是粗茶淡饭,却也有三菜一汤,相较以前自然是极好的;

  再说住的屋子,姐妹自打成为离王的贴身侍女,两人住的就不差,和安嬷嬷一个院子,两人一间房,前两天离王派人又给她们房中添了柜子、梳妆台等大件物品;

  没成想今天又送来衣服,不算华丽,可却也是又滑又柔的料子,穿起来定是非常舒服的,况且这衣服一穿,她们两个在王府的地位就不一样了,可若蜓不觉得这是好事,相反,容易成为众矢之的。

  在若蝶高高兴兴的情绪下,况且又是安嬷嬷亲自送来,绕是其他婢女送来,若蜓还能想到办法回绝,可如今这样,若蜓总不能一点也不给安嬷嬷面子,向安嬷嬷道了谢,收下了衣服,安嬷嬷交代两人尽快换上,来她这边吃早食,若蝶愉快地应下。

  若蝶先选了一蓝粉色的穿上,又拉着若蜓换衣服,若蜓只能答应,拿了一套青色的穿在身上,收拾完就去安嬷嬷那里用餐。

  姐妹两人来松苑的时候,则医正在给齐治颖拆纱布,拆完让离王活动了一下手腕,又仔细诊断了一番,出言道:“殿下的手腕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了,但这几日才完全康复,所以还是暂时不要过于使用了。”

  则医走后一个时辰,卢怀义便来了离王的院子,若蝶一见到卢怀义的身影,眼睛里就添了许多的光彩,还好若蜓扯了一下才收敛,两人就这么站在一旁听离王和卢怀义交谈。

  若蜓身侧的元兆小声嘀咕,“卢副将这几日怎么频频来王府。”因为卢怀义经常来王府,殿下有时为了考察卢怀义的武功有没有进步,就让依清与之比试,元兆那个不高兴啊:依清跟你比试,谁跟我练!

  声音虽小,身侧的若蜓和依清听得一清二楚,两人不约而同地撞了一下依清的肩膀,且给予了一个“闭嘴”的眼神,元兆不知是为何,心里更是委屈,闷闷地不吭声。

  若蝶小声告诉若蜓,自己有东西要回一下住处,殿下若问起,帮忙掩饰一下,不等若蜓思考和再问,就悄悄地退出了松苑。

  “殿下,这几日营中将士在誉王殿下和乐少将军的训练下,日日都有进步。不过倒是有件奇怪的事,也不知是不是末将多想了。”

  “何事?”

  “昨日成王殿下来了营中,拿了两壶酒,说是找誉王殿下喝酒。”

  “除了找三哥喝酒,还干了什么吗?”

  “其他的倒是没干什么。”

  “可有接触过营中其他的什么人?”

  “这个,末将没有注意。”

  “回去之后,将他接触的人一一排查一番,省得他做什么手脚。”

  “是,那末将就先告辞了。”

  齐治颖点了点头默许,卢怀义刚见若蝶离开了松苑,没有停留就准备离开王府,却在即将踏出王府的时候,被身后的若蝶叫住。

  “卢大哥。”若蝶刚从自己住处出来,就见卢怀义从松苑出来,急忙追,脚速不敌,眼看卢怀义就要出王府,只能大声叫住,引得路过的奴才纷纷停住,若蝶只能谎称,“殿下有事让我交代卢副将,诸位该干什么干什么吧。”众人听后,又纷纷走开,做自己的事情。

小可爱们,情人节快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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