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 中心是悼

“你是怀孕了，怎么回事？”

　　刚说完，江依依一边头皮发麻，一边寄希望于李婧雯能反驳她。

　　只见李婧雯脸色一变，急忙跪倒在路边，像一支折断的枯茎，俯身就向着草丛呕吐起来。

　　从喉管发出的破败声音，在凌晨两点的空旷校园中明晰悲凉着。

　　天亮之时，这里将是行色匆匆的青年学生，他们背负阳光明媚的未来和似锦前程，自信张扬，锐意无惧，坐拥周全家境和稳定支撑，与任何人同行都带着这个年纪特有的薄脆傲慢。然而这些，都与一个早孕的大一女学生无关。

　　这阴影，将带着永不可抹除的穿透性，严丝合缝地刺扎在生命里。

　　从揭开的那一刻开始，李婧雯注定是无法全身而退了，江依依闭了闭眼睛，唯一可挣扎的底线，就是尽量输得少一些。

　　她瑟瑟战栗的背影单薄如秋叶，草丛被刮作沙沙响声，仿佛天地之间逼迫而来一张巨口，要将这夜色里的任何都一举吞灭。

　　命运不会向任何人事先打招呼，它只会乘兴而来，杀你措手不及。

　　江依依惨淡地笑了笑，她被伤害，汤莹被伤害，李婧雯被伤害，不知这世间到底还有没有活在幸福里的女孩子。

　　天翻地覆的时刻，这人生也不过是笑得既精彩又悲伤。

　　过去拍拍李婧雯的背，又冷又薄的手感让江依依不知道自己触碰的还是不是一个生命年轻的身体，像在拍抚一张苍白纸片。

　　“那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李婧雯的肩膀抖了抖，咳出几声，声音从骨头缝隙里飘散出来：“……不知道……”

　　“家里人知道吗？”

　　“我只有奶奶。”

　　江依依歪了歪脖子：“那……”

　　“不能告诉奶奶……不能告诉奶奶！”李婧雯突然拔高声音，把江依依吓了一跳，黑黢黢的环境里，两人都抖了又抖。

　　李婧雯的声音撕心裂肺地怪异，完全失了少女的鲜嫩味道，干硬而冷酷。

　　一阵冷风迎面吹来，两人衣服都被吹得不成形状，江依依的发丝胡乱飞舞，自己幽暗的影子投在地上就变成了恐怖森然的模样。

　　李婧雯转身过来膝盖着地，泪流满面地仰着头。她紧紧拽住江依依的衣摆，膝行向前出沉闷而麻木的摩擦声，衣裤变得比地面还要毛糙——“我求求你，不要告诉别人，求求你，不能让奶奶知道，她知道了会发疯的，我是她唯一的指望，江依依，我求你了，你让我干什么都行，只要你不说出去，我做什么都可以……”

　　双眼没有任何神采，只剩濒死的哀求，目眦欲裂里涌出的泪水像从未有过关阀，从眼眶里无尽淌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