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是他就是他

　　发出信号后耳中只有呼呼风声，夜风仍旧刺骨，很快哪吒耳朵里就捕捉到了微妙的动静，他低头看去，只见一大片黑漆漆的“乌云”转眼就覆盖住了自己脚下的视野，很快就看不清12F的楼顶了。虽说早已料到这种场面，哪吒心跳还是开始陡然加速。

　　“看哪儿呢？”

　　突如其来的危机感让哪吒下意识旋身闪避，几根看不清详细形状的凶器擦着他的脸飞过，一阵浓烈腥味扑面而来，马元甩着脖子上巨大裂口喷出的鲜血高高跃起，双手高举凶器朝哪吒头上劈来。神魔多属此类，哪吒胸腔被贯穿除了痛感跟凡人一般，只要能忍受得住就能继续战斗。马元喉管喷血已然生龙活虎，他们身上不存在致命伤，不打残或者打碎灵核是无法结束战斗的。

　　我好恨，哪吒心想，刚才要是激进一点一枪穿了马元把他炸成烟花就完事儿了。

　　没关系，晚点不迟。

　　短兵相接僵持中马元的丑脸是如此接近，哪吒只觉得万分辣眼，深吸口气咚的一声脆响头锤砸在了对方头上——

　　的那个哇哇乱叫的小皱脸上。

　　*

　　李安年真是目瞪口呆。

　　她醒过来的原因也很诡异——就是没有原因，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醒的，就是那般毫无理由突然睁开眼醒过来，只见天花板上光影光怪陆离，晃得她眼睛疼。

　　当时她就意识到哪里不对，这纯属直觉拉响了警钟，她就那么直挺挺从被窝里坐起来，拉开窗帘一瞧，差点以为自己根本没醒过来。

　　屋外的夜空被爆开金红光亮和黑糊糊的混沌之潮包围了，根本看不清云和月亮，根本看不清夜空。在那变幻莫测的金光黑影中隐约能看见人影在晃来晃去，准确的说，是人影跟类似兽形的黑影在交错来往。

　　李安年纵有千言万语，但现在眼睁睁看到这种景象，连卧槽都卧不出来，她小心翼翼伸出头去，下铺翁旭然还在睡，并没有任何醒来的迹象。李安年思来想去，还是蹑手蹑脚爬起床来，沿着狭窄的楼梯小心翼翼踩到地上，光着脚去取了件外套套上，垫着脚走到落地窗前。

　　脑子里就冒出一句话。

　　小龙男，快来看神仙打架。

　　隔着窗玻璃她是看了个七七八八了，上面那罩子一样笼罩整个天空视野的不是别的，而是一群身体像是由黑雾组成的“兽人”，而金红色光影里的人影就清晰得多，至少身体没有奇怪的扭曲和肢体。

　　李安年想起来了，哪吒说过她杀了那个蜘蛛男会招来报复，完全不讲道理的那种，眼前这般景象是真的一点不讲道理，简直是在冲击凡人的san值。

　　我得离远点儿。

　　正产生这种想法，准备后退时，头上那团黑雾光影像是被投入了一个无声的炸弹。黑潮迅速后退开让出一个大圆，李安年看得目瞪口呆，一时忘了跑路。

　　然后她看见了，从那退避出的原型视野中看到了从天而降，急速坠落的火球。其实李安年不太愿意承认那是个着火的人形，更不愿意告诉自己那个人形像是个十二三岁的男孩子。

　　“让开。”

　　背后翁旭然推开李安年，冲到前头就拉开玻璃门冲了出去。李安年还没反应过来，就是一眨眼的功夫，眼前凉风掠过鼻尖，一条青白的长龙从她身侧腾空而出，窜向高空。连安年跟着跑了两步站在阳台上，望着那龙盘卷上天，冲进泛着金红色的光圈中，与坠落的人影交错在一起。很快龙便掉头又朝李安年所在阳台而来，李安年忍住了转头逃跑的冲动，站稳了脚跟，果然随着风声呼啸接近李安年看清龙爪子里搂着个人形，虽然李安年反应迟钝，在人形从头顶砸下来时才伸出手，被压了个四仰八叉，但好歹是当了一回合格的肉垫，把人接了个结结实实。

　　就是差那么一点把晚安给吐出来了，毕竟那人可是直接摔在她肚子上的。

　　李安年哼哼唧唧地揉着屁股坐起来，胳膊上枕着脑袋的哪吒痛苦地咳了两声，吐出血沫来。

　　看清哪吒的模样后李安年顿时觉得自己的疼痛不算什么了。哪吒看上去就像是个“血人”，嘴边腮帮子上都是血，额头上也淌血，身上更是鲜血淋漓，只有两条腿看起来还是相对情况好些。

　　瞅着哪吒心口源源不断涌出血来，李安年赶紧搂紧他的肩让她靠在自己胸口，哪吒咳嗽着笑了两声，声音沙哑道：“别慌……敌人……我消灭了。”

　　“我该怎么做？？”李安年吸着鼻子问，“你伤得好重……”

　　“让我躺舒服点就行了……”哪吒说着又往她胸前窝了窝，“休息一会儿……我自己能恢复……致命不了……放心好了……”

　　“放个……毛的心啊！”李安年说着搂紧他的胳膊，试图把他往屋里脱，如果可以的话，李安年还是希望能把他弄到软一点的地方休息，比如沙发之类的。

　　“别动……”哪吒绷着脸拽住李安年的衣领艰难地说，“再动……我就散架了……就这样让我……歇会儿……”

　　“好吧好吧，那你躺，好了……告诉我。”

　　这时熟悉的凉风冲过李安年耳畔，她呆了一会儿，正想回头，身后传来翁旭然的警告：“别回头！”

　　“……好好，你去……解决你的问题。”李安年背对着身后挥挥手，听着翁旭然脚步声走远，哪吒这才老气横秋地叹了一声，费力地吐出话语来：“唉……果然在人间摸太久了……变菜了……就马元这种……居然差点交待……打成这样……好丢人啊……”

　　李安年抬头看去，夜空居然已经恢复了原来的模样，刚才那神魔乱舞的画面仿佛只是一场荒诞的梦境，退如潮水般迅疾，什么也没留下，

　　“不不，你可强了。”李安年抹了把脸上的眼泪说，“你是大家打小仰慕的小英雄，有你在谁也不会害怕的。”

　　哪吒干笑两声，挤出苦笑说：“你可……千万别唱起来。”

　　……这你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