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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用一辈子来弥补

木谨言翻滚到了地上,身体像散了架一样的疼。然后她意识到自己的危险,无人赶车,马已受惊,她在路中间,在马车的前面。那匹马向她飞奔过来,木谨言看到马蹄对着她踏过来,她还未来的及躲开,难道一切都要结束了吗?

  木谨言闭上眼睛,不敢再看,过了两三秒,没有想象中的疼痛。

  她睁开眼睛,看到马蹄在她上方只有一尺高的地方停住了,一把剑插在它的脖子上,马侧身而翻。

  接着,木谨言看到宇文颉的身影,她有那么一瞬间以为这是幻觉。或者自己已经死了呢?都说死之前会看到一生中最重要的人。

  宇文颉的眉头皱成一团,走过来帮她解开绳子,之后忙着检查她的伤势,这才面色稍微舒展。

  就在宇文颉的手触碰到她的身体时,她才一个激灵反应过来,站起来往后面走。

  木谨言刚抬脚欲走,手被人拉住,身体不受控制的被他拥入怀中。她听到他心脏狂跳,低沉的声音响起。

  “你去哪儿?别离开,陪我待一会儿。”

  木谨言此时也心跳加速,手脚有些僵硬,完全不听使唤。但她却记挂着那支玉钗,便说:“我回去寻个东西。”

  说罢她挣脱出去,看到不远处那只玉钗在阳光中反射出炫目的光来。

  “别过去,那边有危险。”

  宇文颉看着她向那边奔跑的背影,不明白有什么东西如此重要,他也跟了上去。

  木谨言此时只顾及到那只玉钗,没有料到树林中一只长箭飞了过来,正对着她。她把玉钗从地上捡起来,脸上的气色恢复过来,并浮现出笑意,心也从半空中沉了下去。

  这时,木谨言才看到向她飞来的箭,她不知所措,来不及躲开时,一双有力的手把她拉到一边。她眼见那支箭擦过宇文颉的手臂,他的衣服被扯破一块。

  木谨言看到此,心抽搐般的疼,面部转白。她看着宇文颉没有血色的脸,突然间感到一阵眩晕。

  “你没事吧?”

  宇文颉十分担忧地问她,当他看到她手中的玉钗时,由忧转怒,激动地说:“你不顾性命就是为了找这个?”

  “对不起。”

  木谨言低着头对他道歉,脸色苍白,手忙脚乱地从衣服下摆处扯下一块布。她看着那一条长的伤口,小心的包扎好,生怕会弄痛他。

  “你!”

  宇文颉看她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不由得气愤,一下子反过来抓住她的手腕,露出那支玉钗,眼睛死死的盯着她看。这让她不得不停下工作,担忧地看着他的手臂,由于太过于用力,已有血迹渗了出来染红了那块布。

  “这只手不能乱动。”木谨言生气地喊道。

  “别管什么手了。”宇文颉黑着脸也在大吼:“你就不能爱惜些自己吗?这破钗子比你的命还重要吗?”

  “没错。”

  木谨言也很是激动,挣开他的手,对于他说的话有些不满,注视着它,情绪有些低落,小声地说:“这是出征前皇兄你送给我的。这几年里,每当我伤心难过,快熬不下去时,只要看到它,就会有一股力量支撑我坚持下去。”

  木谨言说完,抑制不住内心的情绪,蹲下来抱着双膝,有些伤感。

  宇文颉不再说话,脸色变得温和,又有些歉疚,心中一阵阵抽痛。他轻轻地把她从地上扶起来,紧紧地搂着她们轻抚着她的头,温柔地对她说:“没事了,都过去了。”

  因为宇文颉记挂着皇甫箫,急着要回去,但他刚跨出脚,发现腿上疼痛难忍。这才发现,刚才横穿森林,林中许多低矮的灌木,荆棘早已让他满腿伤痕。但奇怪的是,他刚才自己并没有察觉到。

  现在,从赵云棠那儿取走的马已经累倒,马车上的马也被刺死,没有一只马可供他们使用。

  木谨言看到了他的伤痕,心痛不已,眼睛快要湿润了,她怕被他看到,忙用手擦去。宇文颉已经看到,对她说:“没事儿,我不疼。我们快走吧。”

  木谨言走几步,都转过头看看他的脸,看到他并无异常,才放下心来,继续往前走。

  黑夜吸尽太阳最后一点余晖,天色彻底黑了,并无月光,雀鸟早已归巢。

  木谨言此时靠在一棵树上,睁着眼睛看着那一片黑的如被墨染过的天空。在树的背面,宇文颉也靠在那儿,同她一样睁着眼看着前方。

  一阵凉风吹过,树叶全都簌簌的响,远处传来不知什么动物的凄清的哀叫。木谨言裹紧了衣服。忍不住有些哆嗦。

  木谨言这时听到背面的人有动静,忙闭上眼睛,假装自己已经睡着了。她听到宇文颉在她面前停下,一件衣服盖在她身上,暖意涌遍全身。

  木谨言睁开眼睛,看到他正转过去的侧脸,她伸手拉住他的衣袖,使他停下了脚步。

  “我不冷。”她示意他把衣服拿走,以免着凉。但宇文颉丝毫不去理会,淡淡地说:“怎么还不睡?”

  “我睡不着。”

  木谨言眼睛看着前方。看着远处若隐若现的亮光,“这几天,我一闭上眼,不是看见全家人的鲜血洒在地上,就是看见母亲流着泪在我面前飘走了甚至还看见父亲面目狰狞地骂我忘了灭门之仇。”

  她说这些话时,显得过于平静,似乎不带有什么情绪,这让他反而不安。

  “事情都已过去那么多年了。你为什么还放不下?”

  木谨言沉默了一会儿,接着说:“我放不下。但就算我想放下,依旧要忍受其他人的歧视,嘲讽,白眼,依旧总也摆脱不了我作为罪臣之女的身份。”

  宇文颉在她身旁坐下,试探着拉过她的手,希望能给她带来几分力量,对她说:“别再想这些了,事情已经过去了。你不应该背负这些,你应该活得轻松些。”

  “我不懂。”木谨言的语调提高了几分,“我明明已经尽力退让,能忍则忍,对于权势的漩涡一避再避。每日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自己认为不会和什么人结仇。可上次,司徒晴把我推下山崖,险些丧命,幸得慕容姐姐所救。之后又莫名被人绑架,后来是一个戴黑色斗篷的蒙面男子前来搭救,我才得以逃生。我也从未想要害人,可如今,我三番两次被人陷害,暗杀,有人千方百计的想置我于死地。我始终不明白,这个人是谁?我到底惹了谁?”

  宇文颉不再说话,伸出右手揽过她的肩。她还在颤抖,顺势靠在他的怀中,无声的抽泣,显得让人心疼。

  木谨言感受到他急促的呼吸声,忽而又听到他的话传来:“我错过你的那几年时间,我会用一辈子来弥补。”

  木谨言停住了抽泣,抬起头问他:“是真的吗?”

  既然他能离开这三年,那三十年,甚至一生也是有可能的,不是吗?

  “当然。”他说。

  “那我若是想离开了呢?”

  “我跟了你去。”宇文颉不加思索地说。

  “那你这么多年的努力不都付之一炬了吗?”木谨言不敢相信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相比你来说,九州大地何足惜?”他的声音异常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