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务失败了,双手亦伤的惨不忍睹。
残酷的现实以其独特的方式给书怀恩上了一场生动的课,代价便是险些葬身平家。
“骄傲真是要不得,不能每次都靠运气。”书怀恩一边疾驰在一栋栋的民居屋顶一边想着今天的行动。
这是书怀恩这些年养成的一个习惯,每次行动之后,均会独自一个人默默的回想,总结经验和教训。
“今天不禁没有收获,还闹的平家一团遭,下次再向潜入便更加困难了。”书怀恩想着想着又停了下来。
“平敬德受了内伤,定然会闭关养伤,而自己被弄的如此狼狈,平家的人断然想不到...。”书怀恩一拍额头,暗骂自己真是愚钝。
......
平家经历了近一夜的折腾,终于归于平静。无论是丫鬟小厮,护卫保镖,皆各归各位,休息的休息,蹲哨的蹲哨。
平家家大业大,难免会得罪一些人,像今天这种行刺之事,每年都会发生那么几次,众下人也算是见怪不怪了。
而在平府的东南角,绣楼楼下,那个被书怀恩惊为天人的女子正站在桂花树下,神情有着些许惆怅。
“月明,实在抱歉...。”站在其一旁的男子柔声说道。
这男子面容棱角分明,模样英俊,隐约间可看出与平敬德有几分相似,但气质相差甚大,若将平敬德比喻成城府极深的猛虎,那么此子则是一条择人而噬的毒蛇。
“一心,我没有事。”被称为月明的女子整理了下衣衫,语气颇有些不耐。
这男子赫然是书怀恩此行的目标,雾都的叛徒,亦是平敬德唯一的嫡子:平一心。
平一心眼神柔和,打了个手势,不过片刻便有丫鬟拿来一件粉色外衣交到平一心手中。
“夜凉,小心着凉。”平一心说着将外衣披在女子身上。
那女子没拒绝,亦没有现出感动的神色。
“哼,竟敢伤害我的爱妻,我绝不会就此罢休的。”眼见气氛有些尴尬,平一心无话找话企图与女子聊什么。
“我还没有过门,不是你妻子。况且,你打不过他的。”女子无情的泼着冷水。
“哼,待我将九重苦海学至第六重...。”
“你没机会了。”一个沙哑的嗓音突然在平一心耳边响起。
“什么!”平一心猛的一惊,便要转头。
接着,一记手刀带着惊人的气劲打在了平一心的颈部,手刀流畅的切割而过,头颅打着转的高高抛起,没了头的尸身顿时鲜血狂喷,这个豪门公子连还手都未来的及,便被送入了地府,这辈子是没法再学什么九重苦海了。
周围的丫鬟小厮被吓的魂不附体,尖叫着四处逃窜,一时间,场面混乱之极。
守护在平一心周围的四名死士则拔剑攻向书怀恩,招式狠辣,不顾自身,一副与敌携亡的样子。
主子死了,死士也没有再活下去的必要了,与其因保护不周被老爷处死,还不如奋战到底,也好有个交代。
书怀恩凝神站立不动,双手屈指连弹,于刹那间弹中攻来的四柄长剑,“当当当当”随着四声脆响,四名死士皆是长剑脱手,向后栽倒,再无一战之力。
这时,那女子方才如梦初醒般拔出别在腰间的长剑,一剑刺向书怀恩,剑未至,锋利的剑气已经扑面而来,甚至割掉了书怀恩几缕头发。
“你为何不救他?”书怀恩沙哑着嗓子,脚尖轻点地面,整个人向后飘去。
书怀恩退,女子追。
两人就这般一前一后追逐着。
“嘭嘭”两名前来碍事的护院拿着铁棍攻来,被书怀恩随手握住铁棍,抬起左脚,一人一脚,两人便打着旋的抛跌开去,又砸到了四五名前来支援的护院,几名护院摔得骨断筋麻,倒在地上不断呻吟,完全失去了战力。
“当”书怀恩双手各持一铁棍,交叉架住了女子宛如清风却锐利无比的剑法。
女子冷然一笑,剑气倾吐,小儿手臂粗细的铁棍仿佛豆腐一般被从中切断,剑气依旧划向书怀恩的前胸,若是被划中,开膛破肚都是轻的,整个人被切成两半都有可能。
书怀恩内伤未复,再不敢以内力与之短兵相接,嘿嘿一笑,转身便施起轻功,踩着一名勉强坐起的护院的脑袋,向远处遁去。
“祝小姐早日找到如意郎君。”沙哑的声音自远处传来。
女子冷哼一声,也不追赶,就这样回剑入鞘转身走了。
......
“天啊,我到底错过了什么。”岳之川坐在床上听过书怀恩诉说的经过,然后夸张的哀嚎着。
“行了,你想拼命,以后有的是机会,不过这次恩哥确实险之又险,那佛珠里的药显然不止散发气味的作用,不然不会如此便被遮掩和消除。”李清瞥了一眼岳之川,仔细分析着。
“应该如你所想,只是我这身体经过混毒练体,无惧它的毒素,逃过一劫。”书怀恩想了想,当时佛珠炸裂,确实有种窒息的感觉传来,不过很快便消失了。
“不管怎样,这次任务算是成功完成,今天恩哥先休息疗伤,我和老岳去买些食物清水,再买辆马车,然后咱们明天便可踏上归途。”李清说完便拽着岳之川兴致勃勃的下楼去了。
书怀恩躺在床上,思绪乱飞,一阵后怕。
当真又是一次与死亡擦肩而过,如此行事,自己早晚会死的,只是早死和晚死的区别,这便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可是,如何摆脱三尸蛊呢...。
人生,真是艰难。
翌日,三人一早便结账离开客栈,没有流连,直接出了鸣城。
书怀恩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恢复伤势,此时体内佛门内力循转不休,一点点的修复受创的经脉,效果喜人。
春暖花开之际,又是任务完成之时,伴着两旁甩着鹅黄色枝条的棵棵柳树,温暖和微风柔和的迎面吹来,仿佛情人的手,细细的抚摸着肌肤,令人生出一种恬然惬意的感觉,心情顿时舒畅起来,驾车的岳之川故作潇洒的扬了扬马鞭,放开了喉咙唱起的歌:
“春天里那个百花鲜,我和那妹妹呀把手牵,又到那山顶我走一遍啊,看到了满山红杜鹃,我嘴里笑得是呦呵呦呵呦,我心里头美的是啷个里个啷,妹妹她不说话只看着我来笑啊,我知道她等我的大花轿....。”
岳之川的声音醇厚,带着些许质朴之感,唱着曲子又是那山村相恋男女的情歌,令书怀恩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呵,这老岳也别当什么杀手了,回去给宋家那些小姐们唱歌吧,肯定受欢迎。”一旁骑马的李清微笑着打趣。
“少来,我可是要以长枪横扫天下的侠士,岂能做那些卑躬屈膝的奴才?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岳之川摇头晃脑,哪有侠士的模样可言。
“对了,先说好了啊,到了燕州,我可得先走一步,上次便答应了我的小美女,要早些回去,给她个惊喜。”岳之川嘴角带着微笑,眼神微眯,似乎沉浸在某些开心的回忆当中。
“好好好,到时我这马给你骑,你先走,我来驾车。”李清笑着应道。
“没什么问题,我的伤恢复很快,倒是你,小心被掏空了身体,下不来床。”书怀恩笑着打趣。
“老子耍枪耍的溜,无论是哪杆枪,都是这么自信。”
李清和书怀恩愣了一下,突然捧腹大笑起来。
......
三人仿佛真的是出门游历观光的书生公子,一边饱览沿途风光美景,一边嬉笑着谈天说地,柳州春天的景色确实令人流连忘返,且百姓生活富足安定,没有燕州那么多的强盗劫匪,是故三人一路畅通无阻的回到燕归城。
前段时间的恶斗仿佛石落于湖,只是短暂的激起几圈涟漪,这还是因为有玉谆以及另一位银级捕头出手的缘故,燕归城里的富商士绅依旧过着纸醉金迷,醉生梦死的自在生活当中。
小商小贩则为着自己的生活继续奔波着,没有人在意邪魔是否被抓,捕头是否受伤,唯有茶余饭后,酒足饭饱,一些江湖人士才闲谈一些近来江湖上发生的怪事或者趣事等等。
当书怀恩三人投宿在一家江湖气息浓厚的客栈之时,已经知晓了玄策被捕的消息,两大银级捕头出手,玄策确实连逃跑的资格都欠奉。
“看来我还算幸运的。”书怀恩喝了口茶,苦笑着,颇有种兔死狐悲的感觉。
“我怎么感觉好像两只老虎出手,结果捉了一只蚊子。”李清跟着说道。
“哼,这群老头不识货,要我绝对先抓恩哥。”岳之川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生气的理由令书怀恩和李清哭笑不得。
“行了行了,你不是要先回雾都么?快骑我的马走吧。”李清催促道。
“那我先走一步啦,我要给爱妻一个惊喜。”岳之川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
左右相差不过几天,三人也没有太多的依依惜别,岳之川带了些肉干和水便骑着李清的马离城而去。
而书怀恩和李清在燕归城直又待了两天,一番游玩观景,饮酒作乐,方才施施然的起行前往雾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