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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进城救凤娘

两人进城,没有士兵守卫。

  城外的山崩让城内百姓惊魂初定。

  王质用外套将站猪的脸裹得严严实实的,只有一双白亮的眼珠滴溜溜地转。

  两人不敢走大道,进城左转入小巷。站猪在凤娘茶肆门口伫立,王质赶紧拉他离开。

  小巷右侧是苹果园,有个老头站着,蓑衣斗笠,面孔朝着王质这边。风吹过,飘来淡淡的果香。

  站猪警觉,将王质拉在身后,脚步放缓。

  擦肩而过时,老人说话了:“足下恐怕走错了路!”

  站猪的口被衣服蒙住,捏着嗓子细声细气说到:“我们从党项国来的商人,想找一处客栈下榻。”

  老人笑起来,顾不得雨打湿头发,将斗笠取下,对着王质行叉手礼,然后仰头说到:“站猪,你蒙着脸还是站猪。”

  站猪被人认出,一把将蒙着脸的衣服扯开,大口吸气,“你认识我?”

  “松州谁人不认识你。”

  站猪裂开嘴满意地笑起来,炫耀般说到:“和尚,看见没有,你哥在松州是大名人。老头,你看着面熟,让我想想……”站猪一时忘记进城的目的,摆着一副架势准备拉家常。

  王质上前,合掌问到:“大叔先前说我们走错了路,难道大叔早就知道我们要去何方?”

  老人一抹笑意仍旧在嘴角,“站猪进城为凤娘,松州人人皆知。”

  站猪更加满意:“看来今天我不进城都说不过去了。救下凤娘,我就是松州人人敬仰的汉子。”

  老头指着苹果园一条林间路说到:“往前,尽头右转,就是松州大牢!”

  王质弯腰向他鞠躬,却没有说什么,拉着站猪往外走。

  老头冷笑一声:“今日大牢有三十兵丁看守,弓箭手也在大牢周围的屋顶设防。当然,这些兵丁完全不是昆仑奴的对手。松州城传言,昆仑奴刀枪不入。”

  口气中明显在揶揄。站猪却没有听出来,反而更加欢喜:“三十个算什么,老子半个时辰全部掐死!”

  王质平心静气一想,停下脚步:“敢问大叔贵姓?”

  “你就叫我欧叔便是,在下松州城的盐商。”

  “欧叔,凤娘被我们两人连累进大牢,明日问斩。我俩救人心切,还望欧叔指点迷津!”

  欧叔叹息一声,徐徐踱步说到:“我家小姐知晓你们今日进城,因此派我在这里张望等候。如不嫌弃,两人随我到敝庐一叙,保不定能够想出更妙救人的法子!”

  王质暗想:“又是一个女子!站猪,你在松州到底有几个相好?真是一条种猪。”

  站猪格格笑道:“无需法子,我一人便可解决。”

  说归说,老老实实跟着欧叔后面。

  一进院子,站猪就咋咋呼呼喊道:“你家小姐呢?快让你家小姐出来见我!”

  “我家小姐是不会见你们的。”

  “那你家小姐姓啥名啥?这个院子我从未来过,因此无法断定是我的哪个旧相好!”

  欧叔目光灼灼生光,一脸正色说到:“站猪,奉承你几句好话,别顺着杆子往上爬。你就是一个昆仑奴,黑瞎子吃人参——不知贵贱。”

  站猪知趣的将厚嘴唇闭上。

  食物一盘盘端到两人眼前,飘着香气的牛肉,烤得焦脆的血肠,厚厚一叠的胡饼,还有黑色小颗的野葡萄。

  两人吃着东西,没敢多说话。

  欧叔对坐,忽然问道:“和尚,今日城外山崩,再迟半个时辰,山下之人皆为死鬼。有人看见你在其中,领着吐蕃人及时援救,难道你有预测之术?”

  “有本预测之书,可是今日丢失。”王质只能这样解释,“当时找到刘刺史,他却匆匆将我打发。迫于无奈,翻山越岭,找到边塞的吐蕃士兵,请求他们来帮忙。”王质顿顿,“预测之术,不甚精通,原以为是地动,结果是山崩,所以搞出如此大的动静。”

  “松州城传言和尚是吐蕃杀手,杀死了京城金刀备身!”

  “我不是吐蕃杀手,是我杀死金刀备身,他和我有……世仇!”王质不愿说出是芣苢所为,这个锅他愿意背。

  站猪一嘴的肉,也没有给王质辩解。

  黑暗中好像有一双眼睛看着他。

  “欧叔,感激你盛情款待。凤娘一事,如何援救?”

  “刘刺史需要杀凤娘,向朝廷表明他与吐蕃势不两立的忠心。陈火长……哦,现在是陈校尉,也想脱下多年绿帽子,因此凤娘不得不死!”

  王质坦然说到:“既然凤娘因为我的事情蒙受冤屈,那我去自首投案,能否挽回凤娘?”

  “妈的,何须自首。兄弟,大牢看守严,明天我去劫持法场,大不了和凤娘一起死,留得千古美名。”站猪坦然说到。

  院外阒无人声,王质一直感觉有人在凝视他们。

  “你们两人,明天乔装打扮一番,混在人群里,做一个看客就行。我家小姐已经决定出手相助,有十八勇士劫持法场,成功以后你们带着凤娘离开!”

  “贵家小姐为啥帮我们?”

  “不是帮站猪,而是帮你,和尚,她想结识你!”

  刑场在松州城北,靠着岷江河边。

  今天是中元节,大街小巷关门闭户。每家门口的竹筐里放着厚厚的纸钱,估计晚上祭祖烧袱纸。

  小孩早早就来到刑场。

  有流浪狗在场地四处觅食,孩子们朝着狗扔石头,相互打闹着。

  王质和站猪穿着斗篷,帽子遮住两人的脸。

  两人坐在马车上,车篷的帘子半开,能够看到刑场。

  “真他妈憋屈。”站猪一心想救凤娘,可是欧家神秘小姐不让他们出手,“你说,欧叔是不是刘刺史的人,如果这样,我们就被愚弄了!”

  “肯定不是!”王质说到。进入欧家,他就闻到熟悉的香气,一直感觉黑暗中有眼睛盯着他,是关切的目光。

  朝阳升起,十几个士兵押送囚车而来。上百的人跟在囚车的后面。囚车门被打开,犯人被架着出来。

  骑着高头大马有刘刺史、司马、陈校尉。

  凤娘像是昏迷过去,两个士兵架着她,拖着一步步上受刑的木架台子。

  头发披散,双手反绑在背后,看不清面目。

  围着站在前面人朝凤娘吐唾沫。

  广场人声鼎沸,大家都想看看勾结吐蕃贼人的下场。

  王质叹息一声,吐蕃远在千里之外,刘刺史对上对下鼓吹吐蕃威胁,洗脑相当成功。

  昨天山崩,全靠吐蕃士兵,那些被救之人还在山上,无法在城里给大家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