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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22 吴苋(一)

“近日吴苋等地冻害严重,臣以为当立即播应急物资支援当地。”习明朝站在朝堂上,一字一句的说。

  秦雍沉思片刻,“朕近日看了诸位爱卿上奏的文章,习爱卿所述之事所讲解决之法最得朕心。太子对此有何良策?”

  秦穆上前一步,“儿臣以为应按照习丞相所说之法。”

  “皇上,最近国库告急,若此时大笔播银下发给吴苋等地,恐伤及国之根本。”当朝尚书黄岩说道。

  “黄尚书。”习明朝声音低沉,“何为国之根本?民为国之根本。如今民于水深火热之中,不先救民,又怎能安国?皇上行德政爱惜百姓,自会有定夺。”

  秦雍看着台下,眼珠沉沉,“习爱卿所言有理。立刻播款下发给受灾地,严令地方父母官务必落实,如实上报。”

  “皇上英明!”

  习明朝刚一出门,便被黄岩叫住,“丞相。”

  “黄尚书有何事?”习明朝冷冷的回答。

  “丞相心系百姓,我黄岩佩服的很。”黄岩挑挑眉,“不过丞相可别忘了我西秦如今的状况。今后如何支撑各项开支用度还希望丞相指点一二。”

  “民贵君轻。”习明朝看着黄岩,双手作揖朝上,“皇上自会知道孰轻孰重。若黄尚书只是为了自己锦衣玉食,你放心,这小小的拨款,还伤不了你尚书府。”习明朝一向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对待黄岩更是如此。

  “哈哈哈哈哈。”秦穆大笑几声,走上前来,“习丞相言之有理。本太子也明白,黄尚书也是为了秦氏江山做打算。可这事儿,黄尚书的确欠考虑了。”

  黄岩勾了勾嘴角,“若真有用,那自然最好。”

  待黄岩离开,秦穆轻轻笑,“丞相可是好口才。”

  “太子谬赞。”习明朝看着黄岩离开的背影,久久挪不开目光。

  “黄岩此人你我了解的很,岳父万不要因为此人影响了心情。”秦穆看着习明朝,“我知道,岳父依旧放不下李家被抄一事,可事情已然发生,父皇也早已定夺,岳父千万宽心。”

  “老臣明白。”习明朝点点头。

  秦穆看着习明朝,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太子因为何时愁眉不展?”习韵婉缓缓走到秦穆身侧,柔声问道。

  “婉儿来了。”秦穆笑了笑,“坐。”

  习韵婉坐在一旁,“清河,给太子上杯茶。”

  “今日朝上,岳父和黄岩起了些冲突。”秦穆看着习韵婉,“习家与李家交好,李家被抄一事定在岳父心里留下疙瘩。可这样,确是不好。”

  “臣妾明白。”习韵婉垂下眼睛,双手叠加自然放在腿上,“太子因此事而感到不安,臣妾替家父谢过。”

  秦穆轻轻抚上习韵婉的手,“你我本是一家人,何必这么客气?”

  他看着坐在对面这样温婉的女子,看着她温柔如水的眼睛,愣了愣,“我饿了。”

  习韵婉捂住嘴轻笑,“臣妾这便去准备。”

  他盯着她离开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他娶她,除了秦雍的意思,他自己也是愿意的。那一段日子的相处,她已然在自己心里有了位置。也许是他多想,自从成亲之后,他总觉得她变了许多,就连自己从前对她的一些感觉,都渐渐消失。如今这般举案齐眉的相处,秦穆有些看不透。

  李慕钦的小雕塑还是挺成功的。习韵言看着钱袋里的钱,得意的笑了笑。卖了几天,收入不菲啊。

  她推门回去,李慕钦依旧在院子里认真的做着手里的活儿,也许这是他这段日子找到的唯一有意义的活动,整日也不停。

  “李姑娘,你的手艺真的是让大家认可!”习韵言郑重的拍拍他的肩膀,李慕钦抬起头,微微皱眉,“姑娘?”他倒是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么个别称。

  “手艺巧啊。估计你做女工也不差。”习韵言嘿嘿的笑,“咱们在卞城待了大半个月,这几日也赚了些盘缠,算是真正立足了。”

  李慕钦不说话,看着远处。

  她这半个月,发现李慕钦发愣的时候盯着的,总是秦禾的方向。她不知道他的心事,她也不想开口问他的心事,这个男人眼底藏着的,那被寒冰冻住的东西,她不敢轻易融化。

  “吴苋冻害严重,朝廷拨款赈灾。”习韵言在饭桌上突然想起今日听那周边百姓说的话,“李慕钦,你知道吴苋在哪里吗?”

  他手中的动作明显一顿,“恩。”

  “冻害。”习韵言皱皱眉头,“可是极少见的。”她想起在北凉看到的雪,“吴苋距离卞城近吗?”

  李慕钦摇摇头,“不近。吴苋地靠北凉,是个荒凉之地。”

  “还好朝廷拨款,不然...”她话还没说完,李慕钦突然站起身子,“我吃饱了。”便回了房间。

  她尴尬的愣在原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小时候,秦禾也经历过一次冻害。不过,秦禾是皇城,灾害虽来,但应对极快。爹爹那几日每日早出晚归,愁眉不展,一次她偷偷听到爹爹和娘亲的对话,爹爹说,百姓的庄稼都被冻坏了,朝廷管不了太多,老百姓这几日天天在官府闹事。娘亲只能柔声安慰,爹爹的话却依旧充满无奈,“如今百姓在水深火热之中,夫人,我打算明日开仓放粮,棉被也要放些。”

  第二天,习家上下都忙活起来。她和姐姐躲在门后,看着人们争抢,不停的向爹爹道谢,“丞相,活菩萨。”庆幸的是,那种状况只延续了几天,便恢复了从前。

  如今,她长大了。时隔这么多年,她依旧记得清楚那百姓脸上的渴望之色,心中竟然生出了动身去吴苋的念头。皇城况且应对如此仓促,更何况地处边远?朝廷虽下令拨款,但等到到达的时候又是几天之后呢?可她只是素人一个,又能做什么呢?她坐在院子里,轻轻叹气,她第一次觉得,离开习家,她浑身竟然如此无力。